第九章柴王赠马
穿云箭,本是南唐高祖李昪因前唐破灭,皇城失陷后,流落在外,沦为响马之时所用,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一箭射出,号召各方势力,共同勤王,而后,打下南唐江山后,因朝中文臣极力反对,这等穿云箭,却有江湖草莽之气,便将其改为东郊狩猎召集之用,而李昪常年于皇城内最高的朝天阁悬前唐名将薛礼所用的神器震天弓,这穿云箭,每一年,俱是由皇帝经手,自朝天阁射出。而空中炸响的程度是否响亮,皇城方圆数百里可闻,便是考究一代天子武力的象征。
皇城东郊,原本是攻陷此处之后的御林军养马场,南唐元年,高祖命名为东郊牧场。而后,马场北迁,再有皇室高手不断擒获珍奇灵兽放养入内,为皇帝狩猎所用,南唐十年,改为东郊狩猎场,每至冬季,由皇帝召集各大世家嫡系子弟,前往东郊狩猎,宣扬南唐世家武力。一则,是见识皇室治下各大世家后辈子弟的天赋实力,二则,为了笼络各大世家,亦会给狩猎出众子弟,予以重赏。
“少爷,此番东郊狩猎汝必能崭露头角,获得陛下赏赐,”怜月踩着莲步上前,看着抬头仰望天空的李斌,灿烂笑道。
“怕是不争,也是不行。”李斌垂下头,嘴上低喃道。
“驾”
“驾”
耳旁,突然传来两声大喝,李斌猛地仰头,伸手一拉,怜月便是被其拉入怀中,脚步一转,便是向街道旁撤了数步,身侧,连续两道劲风袭过,回头看时,却是两名身着锦衣的男子,当街放马疾行。
李斌双眼一眯,心中怒意暴起。
“嘭”下一刻,当前的一匹马正好撞在一辆板车之上,车上摆列的胭脂水粉尽皆扬起,落地清脆响亮,皆是粉碎,而清风吹过,那侧马而立的两名锦衣少年的身上,却被沾染了些。
“啪”一道鞭子当空扬起,径直打在那推车的小贩身上。
“啊”一声惨叫,那推车的小贩被掀飞倒地,转瞬爬起,跪地朝着两名少年磕头不止,口中恳求不断。
“都是小的不是,挡了二位少爷的路,还请二位少爷高抬贵手,饶小的一命罢。”
“毁了本少一身衣裳,焉能是汝这条贱命可以抵罪的。”那为首的一名冷峻少年猛地扬鞭,再次朝着小贩落去。
“锵”一侧,另一名少年拔剑出鞘,正拦下挥动的长鞭。
“二弟,汝这是为何?”
“区区贱民,在这玄武长街之上触犯汝吾,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大哥汝这鞭打,却是不能服众。”后者冷笑一声,长剑一晃,一剑刺向小贩大腿。
“嘭”气劲入地,轰出一个小坑,激起乱石无数。
再看那小贩,却是被一名身着紫袍武服的少年拉到身后,原地,来人鄙夷的看着骑马的二人,眼光厌恶不已。
“嗯,汝乃何人,竟敢出手阻拦与吾,汝可知吾之身份?”年少的少年面色一沉,提剑大怒道。
“哼,吾管汝是何人,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汝等即为世家子弟,罪责当加倍,在玄武长街之上纵马行凶,撞人之后还出手伤人,汝等身在皇城脚下,莫不视吾南唐律法如无物?”李斌冷笑一声,一手已是搭上了腰间的短刃。
“好”
“好”
一侧,围观过来的百姓已是形成一个大圈,在四周静静的观望着这一切,纵马行凶,在南唐屡见不爽,然而,敢于出头者却少之又少。李斌一席话,当秉公而言,自当是顺了民心。
“哼,汝找死。”年少的少年大怒,长剑一扬,便要再次落下。
“二弟,不可。”长者伸手拦下长剑,冷冷看了一眼李斌,二人同时策马转身,正欲离去。
“怎的,伤人毁物后,就这般离去,之前的豪言壮语,又去何处了?”李斌脚下一点,身影已是移动到两匹战马之前,短刃自腰间亮出,右手放在刀柄,随时可出刀拦人。
“小子放肆,吾二人乃是洪侯之子,堂堂小侯爷,汝焉敢挡吾二人。”洪天化勃然大怒,李斌如此咄咄逼人,若不是其长兄拦阻,早已是拔剑杀人。
话音刚落,李斌再次鄙夷的扫视一眼二人,一回头,场外聚集的百姓已有数千人,当即眉间带笑,声势越大,他亦有利。
“洪侯亦敢称侯?生出汝二人这般畜生不如之辈,倒让同辈众人心生不耻。”
“汝敢放肆。”洪天化挥剑便刺,不过他亦是懂得分寸之辈,剑尖一转,避开李斌身上要害,直取胸前。凌冽的寒芒倾斜,若被刺中,最少亦要断几根肋骨。
“铛”李斌毫不犹豫,抽刀还击,强行将其手中的剑尖击退,嘴角带笑,脚步一动,身子一弯,一刀挥出,鲜血四溅,其座下一支马腿,坠落在地。
“吁……”战马吃痛,径直朝着地面倒去,洪天化面色大惊失色,倒是一侧其兄洪天君伸手将其抓到其战马后座安好,避开难堪的随马坠地一劫。
“兄台手段不凡,断然非一般之辈,与吾等为难,实为不智,吾兄弟二人尚有要事在身,若有得罪之处,兄台留下住址,改日吾二人必过府拜访赔罪,如何?”洪天君伸手止住身后有所动作的胞弟,拱手一礼道。
李斌瞳孔微微收缩,眼前这洪天君,能屈能伸,倒是不凡。不过心思一转,口中仍旧是不屑与嘲讽。
“汝若非之前行径,倒也不失为一个人物,可惜,今日若是不向地上的这位老伯赔罪,并且赔偿货物,汝二人休要从吾刀下离去,至于住址嘛,吾却不屑与汝二人同住一条街。”
闻言,洪天君面色一变,对李斌身份再次高视几分,不再犹豫,伸手解下腰间钱袋,向前一抛,落于小贩身前。
“啪”
“老伯,此番乃吾二人之过,舍弟鲁莽,还请勿要怪罪,此有纹银百两,还请恕罪。”
“兄台,就此别过。”
言罢,洪氏两兄弟同乘一匹战马,也不待李斌多言,便策马离去。
“多谢这位少爷仗义执言,老朽无以为报。”小贩走到李斌近前,俯身便要下跪。
“啪”李斌伸手将其双手抓住,稳住下盘,不让其下跪,露出几分笑容道:“今日之事,实乃这等纨绔子弟之过,吾不过尽所能尔,老伯且快回家去吧。”
言罢,李斌亦是人群之中拉出怜月,迈步混入人群中,很快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闹剧就此结束,而李斌正欲转角避开这些观望的人群,一只手却是搭上了他的肩膀。
“兄台仗义执言,在下佩服。”
闻言,李斌紧握刀柄的手一松,转身看来,入眼,乃是一名身着锦衣绸缎的中年人,身侧紧跟两名护卫,看那脚步轻伐的模样,李斌心中一突,目光扫视,却又落到其后一人所牵的一匹战马之上,浑身如火,神骏的头颅之上,突起一支细小棱角,若不仔细,很难察觉,不过,这等神骏异种,李斌却是极为关注。
“不过尽所本能之事,不知阁下有何指教?”李斌徐徐收回目光,拱手一礼道。
“处身世家中,能够做到此处,兄台当真令人佩服,吾李茂佩服。”
“不敢,想必置身处地,阁下亦会挺身而出。”李斌拱手再一礼,转身便欲离去。
“且等一下。”
“不知阁下还有何事?”
“此乃吾北上雷州,于万里山林中寻得龙种良驹,名为追电,日行五万里,奔行如电,古人言“宝马赠英雄”,今日,吾正以宝马相赠豪杰,还请兄台务必赏脸收下。”
“这等大礼,断然不敢收之。”李斌心中意动,嘴上全然退却。
“也罢,既然兄台不欲收下,管家,将此良驹送往武侯府上,听闻今日侯府三少爷族比夺得第一,聚气巅峰之境,名传全城,当真幸事,此宝马良驹,当为此等天骄所物。”
“阁下此言所为何意?”李斌面色一变,自己的跟脚,却不想被其全部知晓。
“弓皇奕家,传承百余载,从未出庸才,如今再出一代天骄,皇城内,必然再有一番风雨,吾诚意结交,还请小兄弟收下便是,与汝无害。”中年人一笑了之,转身便走,身侧一人将良驹递到怜月手中,一行人渐行渐远,耳边,还存留着一句话尔。
“此人,到底是何人,龙种良驹,这等神骏,焉能为一般权贵所用?”李斌犯难,今日烦心事,却又要再添一筹。
“少爷,此人姓李,皇城之中,唯有那处,方可姓李。”倒是怜月踏步上前,伸手一指身后那远处可见的深幽尽处,开解道。
“李茂?好一个柴王。”李斌思虑打开,瞬间醒悟,当即一拍大腿,忍不住赞道。而一转眼,目光便是落到一侧的良驹身上,心中一动,伸手将怜月拉入怀中,二人同时翻身上马,今日,却也要做一番那策马直驱长街的纨绔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