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弓神奕家
“嘶……”口中带着几分呻吟,李斌自床上坐起身来,环视一眼四周的环境,立即面色大变,仿古的雕花床,还有放下遮挡阳光的纱帐,这到底是什么地方?紧接着大脑中传来的无数复杂的信息,更是让他为之动容,几番失虑之后,已是知道自己穿越了,那般危险的境遇,自己是不可能活下来的。
一闭眼,便是密林之中激烈的枪战场景,无数火舌带动着密密麻麻的枪林弹雨,覆盖住他藏身的哪一处灌木丛,翻滚着,带动着身上的伤口不断的流淌出鲜血,身着绿色丛林军装的李斌,手中拿着自己的银色狙击步枪,不断穿梭在丛林之中,脸上热汗倾洒,但目中却满是兴奋和满足。
弹无虚发的他,终究是一枪解决了这名湄公河上最大的毒枭,然而,当地的势力却是请动了政府,动用了上万人围山搜捕,自己是跑不了的。
一个加大的旅行袋中,装的全是枪支弹药,少有的食物,只有压缩饼干。一次狙击得手,在面临获得巨额奖金的同时,也将承受着被猎杀敌人的兄弟、亲人、势力的追杀,但身为一名狙击手,出身行伍之间,有所为有所不为,这等卖国求荣,贩卖毒品,祸害祖国的毒枭,李斌却是毫不犹豫就接下了任务,但是,那惊艳的一枪,虽然带走了他的性命,自己也是深陷重围之中。
面对着上万人包围圈的收拢,坦克、装甲车、数千支步枪同时对着自己,李斌露出几分释然的笑容,这一生,自己手上的鲜血,足有百条人命,但他挣钱的同时,却是问心无愧。枪下所杀之人,皆是毒枭、奸商、甚至是外国的间谍、国际通缉犯。火光带走了最后几分感慨,一瞬间的刺痛似乎很久很久,再醒来,却是另一个世界。
“呼”心中稍微喘息几口,便是尽快平复好自己的呼吸,伸手轻轻掀开纱帐一脚,房门紧闭,好在未有人,翻身下床,双脚自然落入靴内,目光在左右一看,一侧的衣架上挂有一套整齐的衣服。
穿戴完毕,熟练的系上腰带,李斌好奇的在铜镜前打量一番,若不是来到了此处,怎能穿上这一身古装。镜中之人,长相俊秀,皮肤白皙,倒是生的一副好皮囊,靛蓝色的长袍领口袖口都镶绣着银丝边流云纹的滚边,腰间束着一条青色祥云宽边锦带,刚迈脚走动,踩着柔软的飞云靴,李斌双眉再次一皱,四肢传来的无力感和胸腹之间空荡荡的缺乏,却是让他有些难以适应。
“这体格却也太弱了些。”
“吱呀”
伸手推开房门,李斌刚刚探出头来,便正撞见一名端着药罐前来的丫鬟。
“啊,少爷,您还未痊愈,怎就下床了。”
李斌微微一愣,脑中自是识得眼前之人乃是自己的丫鬟怜玉,当即露出几分微笑道:“房间里太闷了,到院子里透透气。”
“那少爷还是把药喝了吧。”怜月面色有些惊讶,何曾见过自家少爷这般爽朗的笑容,以前走路都是低着头的他,难道这次受伤之后,开窍了不成?
“嗯”以防怜月再缠着自己,李斌不经思索,便是上前接过递上来的药罐,伸手推开玉碗,仰头,一饮而尽。
“带吾去藏书阁。”
“是。”怜月一招手,外面跑来一个杂役,伸手接过药罐和瓷碗,怜月便是当先迈步带着李斌朝着院子外走去。
穿过走廊,四处可见的奇花异草,扑鼻而来的花香,并未影响李斌的神色。
“见过少爷。”宽敞的花园之中,突然传来一道声音,随即,稀稀疏疏的,竟是迅速走出数十人,俱是丫鬟下人打扮,由一名老者领着,朝着李斌躬身行礼。
“龙管家,少爷大病初愈,正欲往藏书阁。”怜月见到李斌未有开口,方才徐徐解释道。
“那汝便随少爷去一趟罢。”管家深深看了一眼李斌,眼中含笑道。
李斌目光没有丝毫闪躲,反而是露出一丝笑容,平静开口道:“龙伯,今日黄昏,我可以在梧桐林等您老吗?”
“嗯”
管家猛地抬起头来,双目紧紧盯着李斌,浑身上下,猛地升腾起无数煞气,但瞬间,便是随着嘴角微微勾勒起的笑容消散,伴随着几分疑惑的味道,声音在李斌耳边响起:“少爷想来,老奴恭候便是。”
“嗒”
“嗒”
脚步声渐渐远去,管家的脸上,有些疑惑,脚步一晃,便是消失在原地,四周灵气荡起一阵涟漪,而园中下人俱是见若未见,纷纷撤步离开。
书房,门前永远是立着四名身着玄甲的军士,如同雕像一般,一动不动,守卫着书房外数十步方圆。
“呼”四周灵气一荡,一道身影已是突然在场中出现。
“龙将军。”门前四名军士同时俯身下拜见礼。
“嗯”管家大步一迈,已是来到房门之前,缓缓伸手,双指并住,准备敲门。
“少钦,进来吧。”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声音,管家闻言一笑,伸手推门而入。
“吱呀”
房门随着人影进入掩上,随着管家抬头,与上首一名身着紫色长袍的儒雅中年人目光正撞在一起。
“何事?”后者轻笑问道。
“侯爷,少爷醒了。”
“嗯,知道了,这次顺天府却是做得太过了,不过老包那人的确是不讲丝毫情面。”
见到主子嘴里嘟囔着,发泄着不满,管家轻身道:“少爷去藏书阁了。”
“他那个身子骨,能够当个文官,日后挥动着笔杆子,躲在朝堂之上,也是不错的。”
见到主子还是这般随意的表情,管家终究是叹气道:“少爷让老奴在梧桐林等他。”
“梧桐林?那不是……”声音戛然而止,显然即便是这位平日里古井无波的中年人,也是觉得有些惊讶了。
“属下以前只是察觉少爷有几次偷偷跟进梧桐林,倒也只是警告一二,却不知如今少爷欲要进梧桐林,侯爷如何看法?”
“如此说来,成儿此番变化却是不小。”
“不错,天成少爷经此一败,想必已是醒悟。”
“哼,吾奕家子嗣,却是少有生得他这般窝囊的,如今即便是有了起色,汝便观望着罢。”
“是,属下告退。”管家躬身一礼,便是踏步离去。
空荡的房间内,突然传来一阵豪放的笑容,声音回荡在屋内,却又传不出书房,门外,四名玄甲军士仍旧面色冷漠,笔直的站着。
藏功阁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在两座巨大的猛兽雕像面前止步,看着紧闭的大门,怜月当先上前,伸手在拉环上面敲了三下,口中清脆道:
“古爷爷,我带少爷来借阅藏书阁的书籍。”
“进来吧”许久,门内才传来一道懒洋洋的声音。
“吱呀”大门自左右分开,露出一条通道,二人先后步入,映入眼帘的却是无数排书架,上面罗列整齐的摆放着无数书籍,而左前方的柜台之上,却是倒着一名老者,见到二人走到近前,方才微微搭拢一下眼皮,开口道:“三少爷?”
“天成见过古老。”李斌微微躬身,抱拳一礼,恭敬答道。
古琛深深看了一眼李斌,微微颔首道:“不敢,既然是三少爷主动前来,藏书阁除却第五层,俱可为三少爷开放。”
“那便有劳古老了。”李斌答谢一句,抬脚便是朝着对面的书架走去。
“第一层摆放的俱是大陆上的游记或是人物历史传记,若是少爷想要寻得一门武技,大可去第三层,至于侯府不传之秘,却是在第四层。”李斌正欲伸手,耳边,却是多了一道飘忽的声音,身子微微一顿,李斌不由得有些惊叹,这名老者不露痕迹的显露这一手传音的本事,想来也是一名深藏不露的强者。
“嗯。”手掌一按,李斌已是抓起一本《大陆志》。
“南唐建国初,吾斩神龙于帝都之后,便周游各国,耗费三十载而归,特著此书。”
“神龙?嘶……”李斌不由得惊叹,神龙,即便是在这个世界,亦是传说中的神兽。
“吾南唐高祖立国,统御三州七府一百零三县,百姓五千余万,国力强大,本当为当世霸主,但当吾踏足外域,方才察觉此乃坐井观天矣。”
“大陆之广,五洲十域,宗门皇朝势力交错,任一一洲,土地辽阔,百姓何止亿万,俱是吾国数百倍有余,若吾国之民,尚且故步自封,长此以往,泯然蛮人矣。”
每一页,虽然上述的字很是陌生,但仅凭着自己这具身体上一任的主人脑中的思想,这些书籍却是不难看懂,不过,此人固然是南唐踏出疆域外游历的一代强者,相隔数百载,却不知所在,书中皆是恨铁不成钢的叹息,必然也是为外界见闻所折服。
将书拿在手中,李斌再次伸手,再次自一旁抄起一本家族简历。
“奕家,南唐弓皇奕君翔所在的家族,为南唐立国之初,率军征战四方,横扫一切,国立之后,高祖李昪封其为战王,隐退后,其子奕天正,十六从军,戍守北疆四十余载,使强敌北周不敢南下,受封镇北侯。而后帝位更替,由太子李璟接任皇位,随后,镇北侯归隐,交由独子,也就是现任家主,南唐军神、武侯奕师道,坐拥天下兵马四十万,常年戍守北疆,而其长子奕天厉,现任龙骧将军,率军前往镇压南州蛮族叛乱,多立功勋,如今坐镇南疆,震慑百族不敢丝毫异动,次子奕天鹰,掌管五万南唐最精锐玄甲龙骑,镇守北疆。”
“咦”李斌将手中的家族简历来回翻了几遍,却是未有发现自己的名字,心中满是不解,难道,自己这具身体的上任主人,竟是到了这么落魄的局面了吗?
“三少爷尚未及冠,是不能记在族谱上的。”身后,怜月见到李斌疑惑的目光,低声开口解释道。
“为何?”李斌仍是不解,自己乃是嫡系第三子,即便未有及冠,又岂会不能记入族谱。
“三少爷汝莫非忘了,奕家嫡系子弟,若无军职、爵位在身,不能记入这本《家族简历》、嫡系子弟,及冠之后方能进入族谱。”怜月满脸异样,心道这位主竟是连祖训也忘了。
“嗯,将这两本书和介绍附近敌国的形势的书籍给我包上。”
“是。”怜月应了一声,抬起头来,眼前的身影却是已经踏步上楼。
“功法阁”
“武技阁”
“神通阁”
“也罢,今日就到此罢。”
一眼看不尽上面三层的书籍,但是,李斌已是粗浅的知晓自己如今所处的环境,踏步回到第一层,上前朝着古琛拱手一拜:“古老,小子先走了。”
“呼……”许久,未有声音回答,李斌不动声色,直起身子,踏步率先离开藏书阁,随后,怜月抱着几本书,忍不住朝着桌上酣睡的古琛瞪了一眼,亦是小跑着追上,待到二人皆是离去,桌上,一对明亮的瞳子猛地睁开,眼中,却是多了几分异样的色彩。
回到自己所住的小院门前,却是多了四道身影。
“玄甲军?”怜月快步上前,拦在李斌身前,面色凝重的看着前来的这四人。
“三少爷,侯爷让汝去书房一趟。”左手一人,踏步上前,微微躬身一礼道。
“知道了,随后吾便会去书房。”李斌微微颔首,随着声音落下,四人脚步声同时响起,很快,便是消失在眼尽头。
“怜月,汝将书放到吾房中,很快吾便归来。”李斌朝着有些不安的怜月投以宽慰的眼神,脚步一迈,便是朝着远方走去。
“一王双侯、南唐名将世家,吾这具身体奕天成的父亲,南唐军神,武侯奕师道,汝可千万莫要让吾失望才是。”心中满是沉重和复杂,奕天成渐渐接近那森然的书房,平日里,见则躲之的地方,今日,他却是以着另一种姿态前来赴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