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刺的那个人就是这个已经醉倒的人?”金元宝看了一眼正趴在桌上的罗惊鸿,问蓝玉珍。
蓝玉珍很平静地道:“对,我要刺的那个人就是他,因为他不能就这样喝醉,如果他醉了,这第五座山的考验就不可能通过了,如果通过不了,他就不可能再进入狂人堂。”
老鼠抬起眼,轻哼道:“这个人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小姐为什么非要带他去狂人堂?”
蓝玉珍道:“有些事情,不知道总比知道要好,如果这件事可以说,不用你们问,我便会如实相告,如果这件事不可以说,就算你们再问我一千遍一万遍,也是不会知道什么的。”
老鼠沉默。
老鼠已经没有必要再说什么,蓝玉珍既然说这件事不可以说,就一定不会再透漏一个字。
金元宝已经啃完了一个鸡腿,又撕下了一个鸡腿,放到嘴里啃起来,这件事既然和他没有丝毫的关系,他就没有必要像老鼠一样去自找没趣,他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人,既然是秘密,别人不肯说,他也就没有必要再去问。
蓝玉珍已经把蔷薇放到了罗惊鸿的手上,罗惊鸿的手被刺疼了,心也被刺痛了,但他却只是皱了一下眉,却依旧没有醒来的一丝。
老鼠摇摇头,道:“小姐如果要让一个喝醉酒的人醒过来,就算用针去扎他,他也不会醒来,酒精既然已经将他麻醉,他的身体就没有什么知觉了,一个没有知觉的人,你就是杀了他,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蓝玉珍挑眉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老鼠在笑,笑得有些天真,道:“如果小姐能讲一个好听的故事给我听,我就告诉你可以让他醒来的方法。”
蓝玉珍柔声道:“你真的要听我讲故事?”
老鼠点点头,道:“当然要。”
蓝玉珍笑道:“那我就给你说一个笑话,如果你听完之后笑了,就告诉我让罗大哥醒酒的方法好不好?”
老鼠点头同意。
金元宝还在啃着他的鸡腿,但耳朵已经竖了起来,显然是不想错过这个笑话。
——据说在很久很久以前,南海有龟,病之,栖于床,呻吟。蜗牛闻声遂自前来,入其门,见龟之痛色,善念起于心。龟视蜗牛曰:“吾体欠佳,望蜗牛兄助我。”蜗牛曰:“君莫客气,尽管谴之。”龟闻言甚悦:“尔可赴东海药铺帮吾取药之,归时,吾必重酬。”蜗牛喜曰:“且勿客气,吾即取药之。”言罢,蠕动起来。龟甚乐,于床哼曲,盼蜗牛取药归之。一日逝,蜗牛未归,龟怒曰:“此蜗牛气煞吾也,久久未归,归时吾必鞭之。”此时,只闻门外传其蜗牛声曰:“尔再唠叨,吾不赴之!”
蓝玉珍讲到这里的时候,自个儿已经先笑了起来,虽然这则笑话她听了不下数十遍,但她现在还是忍不住会笑出声来。
“这故事真感人!”老鼠的眼眶都红了,“那只蜗牛爬了一天,还没有爬出那个大门,岂不是有点悲哀,如果是人,要去办一件急事,却忽然发现自己的脚变得和蜗牛一样慢,岂不是要坏了大事。”
蓝玉珍怔住,这个笑话是她小时候,父亲说给她听的,她当时听完之后,笑得花枝招展。可现在,老鼠听了,居然会觉得很感人?
金元宝的脸鼓得很大,本来就很圆的一张脸,瞬间似乎放大了一杯,手里还拿着那个鸡腿,但嘴巴却闭得很紧,脸色也渐渐变红。
金元宝终于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捧腹大笑,他的肚子本来就很圆很大,现在笑起来的时候,更加明显了,金元宝已经忘了吃鸡腿,整个人正笑得不亦乐乎,老鼠忽然瞪住他,道:“你难道认为这件事很可笑吗?其实,在我看来,这件事却很感人。”
“你错了。”金元宝笑得更加愉快起来,道,“这是一个笑话,并不是一个悲伤的故事,所以,我才会笑,如果你也觉得很好笑,不妨也笑出声来,这里反正也没有什么外人。”
老鼠看着蓝玉珍手里的蔷薇,蔷薇仿佛也正在笑。他就这样痴痴地看了很久,很久,忽然眼泪都流了出来,道:“在我小时候,也曾经有过和那只蜗牛一样的经历,那时,父亲因病去世,母亲也患上了绝症,奄奄一息之时,母亲把我叫到她的面前,用虚弱的声音对我说,让我去外面帮她采一株蔷薇,母亲生平最喜欢蔷薇,她想在临死时,再拥有一株美丽的蔷薇,所以,我就按照母亲的吩咐,出去采蔷薇,但那时候我还小,刚学会走路不久,也不怎么认得蔷薇,但母亲和我说,在园子的最北边有一个小花园,花园里面种着的都是蔷薇,所以,我就去那里采,走了好久,走了好远,却仍然没有看到那个小花园,却只听母亲奄奄一息地对我说,她不行了,如果我再不去的话,她很有可能就要离开人世了,我这才发现走了那么久,我还是呆在门外,原来我围着我们的房子转了一圈,又返回了原点,那么小的我迷路了,根本不知道哪里才是北边,母亲终于离开了人世,到死的时候,我都没有找到那个花园……”
老鼠说到这里,眼泪越流越多了,小小的眼睛,似乎有着流不完的泪。
蓝玉珍的心也酸涩了起来,没想到,老鼠在遇到金元宝和孟梦之前,还有这么一段感人的往事。
蔷薇带刺,但如果你不去碰触蔷薇,又怎么会被刺到?
同样,江湖上有很多的名剑和秘籍,如果你不想尽一切办法地想去得到它们,又怎么会因为它们而被伤害?
就像《绝命谱》,如果它没有什么独特之处,又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想要得到它?如果,它不是被剑雄埋于一个非常隐蔽的地方,想必,现在的江湖一定已经乱了,绝命一出,江湖必定大乱!所以,剑雄昔年做了一个明智的选择,现在,没有人知道《绝命谱》的下落,也没有人敢去亲自找剑雄问清楚剑尊墓的所在地,剑雄的威名,在江湖上已经如日中天,不管是哪一帮,哪一派,听到狂人堂的名字也一定不会再轻易进犯,狂人堂不仅仅是一个谜,还是一个不败的传说!
昔年狂人堂的主人,没有人知道他是谁,但江湖上的人却都知道,狂人堂出了一个剑雄,剑雄也是狂人堂的人,但很多人却不知道,剑雄本就是狂人堂的主人。
蓝玉珍既然是剑雄的女儿,在狂人堂的地位当然也是非常高的,所以,适才她的几番话就让胭脂、水粉两位美人双双离去。
此时,蓝玉珍的眼睛里已经含满了泪水,老鼠在讲述他的感人往事,金元宝已经放下手中的鸡腿,哭得稀里哗啦。
过了良久,老鼠终于不再说话了,因为,他已经无法再继续讲下去了,他已经流泪了,老鼠的泪,虽然并不是很多,但却很凄美。
金元宝忍不住,道:“听了老鼠讲的故事,我也想起了我的父母,那个时候,我还小,根本记不清父母的容颜了,我只知道,我的父亲是个铁匠,母亲是个裁缝,父亲有一双健壮的手,他的手,打起铁来很有力,他打造出来的武器,虽然不能算得上是什么神器,但也可以算是一代名器,我记得,有那么一年,母亲在家里做衣服,父亲在铁匠铺打铁,当时,我就在父亲的旁边看着父亲专注的样子,父亲的额头上有汗珠掉下,我却太小,根本不能帮父亲擦汗,在那个时候,忽然来了一伙人,一伙看起来格外凶煞的人,他们好像是提供了上好的玄铁,让我父亲帮忙打造一把剑,而历经数年,这把剑也终于打造出来了,那剑很锋利,而且很邪乎,只要是靠近剑的人,都会被剑气所伤,父亲给剑取名为‘冥火’,后来,那些人来取剑的时候,父亲却说不小心把剑打坏了,那伙人自然不信,便去铺子里面搜索,然而,父亲早就已经把冥火放到了家里的酒窖里,父亲曾和母亲说,不管是谁来了,都不能让他知道剑藏在酒窖,也绝不能告诉那人家中有此剑,母亲当时也没有想太多,便答应了,那帮人一怒之下便杀了父亲,随后便要挟我,让我带他们去我家,我当时年纪虽不大,但还是记得回家的路的,所以,我就把他们带到了我家,因为在我看来,那把剑本身就应该属于那伙人,所以,物归原主也好,但谁知,那伙人一来到我家,见到我的母亲便起了歹意,他们玷污了我的母亲之后,还逼迫我母亲说出冥火的下落,母亲当时就咬舌自尽了,就算是死,也绝不透漏一个字,当时,那伙人便瞄上了我,我当时见那些人凶神恶煞,用弹弓打在了一个人的眼上,便逃了出去,那几人穷追不舍,我当时的脚力根本跑不过他们,到了一个河边,他们便已经快追上了我,我当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纵身跳进了河里,父亲和母亲都死了,我活在这个世上,无依无靠,还不如随父母而去,我的身体,浸泡在河水里,顺着河流一直流到了一个岸边,那是一座树林,我根本没有想到我会活下来,也许是河水太浅的缘故,我到了树林里,便看到了一个木屋,那就是梦姐姐的家,以后的事情,你们应该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