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我要进宫面圣。”木辛回头,来到床边,抚了抚湮冰的发,“你多休息吧,身上的伤没好,昨日还应付那么多朝中命妇,不累么?”
湮冰媚笑着握住木辛的手,手指在他的手背上暧昧的摩擦:“突然对我这么好,若不是跟着你又一段时间,我还真的会以为你爱上我了呢?”
“众人都知道我因为你而拒绝了王家的联姻,若不如此,难保不会被别人怀疑。”木辛松开手,拿起桌上的白玉还配别再腰间,“况且你既然是因为帮我而留在这里,我自然是要对你好。”
湮冰闻言不再说话,只是低垂的媚眼中,滑过一丝浓郁的失望和迷茫。
“我走了。”打开房门,木辛最后看了一眼一反常态的湮冰,只是微微一顿,转身离开了房间。
听见关门的“吱呀”声,床上的红衣人儿许久没有抬起头来。只是身侧的手渐渐收紧,在床单上勒出一道苍白的痕迹。又什么东西滴落,打在素白的被褥上,开出一朵妖艳的残花。他抬起头,精致无双的脸上,有一滴鲜红的泪顺着耳侧缓缓滑下,在这个明亮的清晨,依然透着几分诡异和不祥……
“木大人,这边请。皇上早就在御书房等着了。”宫内,皇上的贴身主管李公公看着迎面走来的少年,眼里写满了恭敬。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宫里待了这么多年,从一个小小的随侍太监成为现在四品的总管,使他不仅有了一双识别人的眼睛,也有着对事态的敏锐嗅觉。
这位新科状元看似毫无背景,如今却深的皇上的喜爱。侍奉皇上那么多年,他可从来没有看到皇上给谁那么大的特权过。满朝上下,只有这名状元郎的官袍是白色的,据说是皇上为他亲自制定的,刚刚上任,就得到了户部侍郎这一品肥差。该是多大的恩宠啊!
“有劳公公了。”木辛嘴角带着文雅的笑,跟着李公公沿着长廊来到了御书房门口。
“皇上就在里面,请木大人进去吧。”
推开门,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高堂之上的九五之尊。
“吾皇万岁万万岁——”
“爱卿不必多礼。”炎月鸿微笑着从位置上走下来,亲自扶起木辛,“朕说过,无他人在场之时,木爱卿可以不行跪拜之礼。”
“自古君臣有别,圣上礼贤下士,卑职却不可偏废此礼。”木辛不为所动,仍是低头。他明白,当今皇上并不如他表面看起来那么的温文无害,若是如此,当初登上这宝座的也不会是他。
“爱卿何必如此拘谨?今日要你来,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让你熟悉一下这宫中环境罢了。”
“熟悉宫中环境?”木辛有些不解的看着炎月鸿那高深莫测的笑容,“恕下官愚钝,不明圣上之意。下官身为朝中官员,非皇上召见,不得入宫,何来熟悉宫中一说?”
“呵呵。”炎月鸿淡淡一笑,“朕的七皇子听说了木爱卿惊世之才,心生仰慕,希望能够拜爱卿为师。七皇子自幼身体柔弱,朕不放心他住在外面,于是特许他仍住在皇宫,所以就劳烦爱卿了。不知爱卿是否愿意?”
“臣惶恐。”木辛低下头,心里却郁闷不已,那个死腹黑,居然敢算计到自己头上来了。还仰慕?打死他都不相信!
“那么这事就这么说定了。”炎月鸿走回座位,继续批改奏折,“让李公公带你四处走走吧。”
“下官告退。”木辛叩头行礼,转身离开了这个令他感到压抑的地方。关上门,有些感慨的抚摸这朱红色的门栏,低头静默,没有人明白他在想什么。
“木大人,老奴奉皇上之命,带木大人在这宫中随意逛逛,还请跟老奴来吧。”侯在门口的李公公对木辛弯腰行礼说道。
“走吧。”
这时,突然一个小太监匆匆赶过来附在李公公的耳边说了些什么,李公公脸色微微一变,随即挥手让那小太监离开,转过来对木辛说道:“真是不好意思,木大人,宫里有些事情需要老奴亲自去处理,木大人且在这宫园里随意逛逛好了。”
“无妨,既然公公有要事在身,就先行离开吧。”
拜别了李公公一行人,木辛独自走在这世间最奢华的地方。由于是清晨,宫中的人不是很多,许多妃子才刚起身,那些丫鬟也都急忙于伺候各宫的主子去了,只有偶尔几个品阶低的宫女太监在打扫院落,看到木辛时,无一不是先呆愣一会,然后红着脸惶恐的行礼的。
不愧是皇家御用的花园,在这春季之时,就有如此繁多的花朵盛然开放。牡丹,犹如绸缎柔滑的紫艳花瓣张扬的绽放,华丽异常,堪称画中之王。蔷薇,发萼初攒紫,余采尚霏红。还有许多中原并不多见的珍奇花种,想必是外邦进贡。各种各类的繁华,妖娆的在风中舒展它们美丽的身姿。一袭白衣的木辛静立在其中,低头轻嗅花香,绝世之颜上有着柔和的笑意,如此和谐的一幕让躲在花丛中的人看痴了眼。
可是身为美景的其中一部分,木辛的心里却不是如他表面的那么惬意。
这该死的皇宫,该死的御花园,我现在该往哪里走啊?
木辛心中阴郁不已。同前世一样,木辛对方向感的敏感度几乎为零,幼时到处游玩,都是胡乱走的。那些正好被自己碰上的恶霸,都是被因迷路而心情不好的木辛顺道解决的。要怪也只能怪他们运气实在不好。记得十一岁那年,也是由于迷路闯入皇宫七皇子的宫殿,而认识那个腹黑无比的混蛋……
怎么办呢?好像是往左边的吧?木辛抬头看了看左边幽静小路的前方,犹豫了一番,最后还是迈开脚步,向那边走去。
眼看那个白色人影渐渐远去,花丛中才钻出一个青衣男子,望着木辛离去的方向,呢喃:“那人是谁……”
缓缓的沿着那条小路行走,木辛却发现来到一个更为陌生的地方。没有美丽的花朵,只是有些枯黄的杂草无精打采的生长着,就连春日和煦的春风也不能为这里带来半分绿色的生意。墙垣破败,纵横交错的裂纹再墙上蔓延开来,记录着久远的年华。抬起头,墙的上方明明有一块牌匾,模糊的字迹隐隐约约好像是“残风苑”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