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青青带着郭涛去了酒店,安排住下。第二天一早,郭涛跟她打了个招呼便去分公司了。下班回去的路上,正好碰到沈斌来上班。几天不见,他意气风发,如浴春风,而她却像被霜打了的茄子憔悴不堪。青青没有说什么,低着头假装没有看见。沈斌远远走来没有认出是青青,走过了才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回头再看了一下,正好碰上青青回头看他。见她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心里突然生出几许怒意。眼神变得凌厉,似乎狠狠地再问青青:不是应该陷在热恋中过着美好滋润的生活吗?怎么现在看着像是被人厌弃了的情妇一样。青青无精打采,更招架不住他那质问的眼神,于是匆匆走了出来。
不料沈斌追了出来,反手拽住她回过身,问道:“发生了什么吗!”青青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子,但是知道一定很狼狈很糟糕,她的眼睛不敢看他,努力想找个可以安放眼神的地方。
“你的那个王子死了吗?所以你才这这样伤心欲绝,不死不活的样子!”青青没有说话,只是想把手从他的手中挣扎出来,可是越挣扎他抓得越紧。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沈斌实在不忍形容现在看到的青青,心疼的泪水都要掉下来。只见她眼窝深陷,眼神也不再清澈,眼里布满了醒目的红血丝。脸色苍白,就像一张刷了白漆的墙面,白的没有温度。细看下来就像是半夜电影里走出来的女鬼。握在手里的那只手,不知道是他抓的太紧,还是真的太瘦,直觉就像握住了一把骨头,生生地咯地疼。沈斌直觉可以用九个字形容:形容枯槁,人比黄花瘦!看久了,他直觉替她感到虚弱,连站都快站不住。如果她现在过得好,跟着孙明远春风得意那也就算了,他本身就给不了她幸福,就不要去阻止她去幸福。可是仅仅半个月的时光,他原本以为是看着她走上了幸福的路,却不料似乎把她送到了地狱被折磨了一翻。沈斌有懊悔也有歉意,心中突然郁结成团,一时不知道怎么说下去,只是看着她,看着她,把她搂在怀里。
良久,青青说:“我累了,要回去睡觉了!”沈斌才放开她,说要送她。青青坚持不让他送,只是说了句:“沈总,我累了,请不要再给我负担!”沈斌才猛然想起,青青是知道他订婚了的,他再也没有立场去关心她了。一股无力感悠然而生,眼睁睁地看着青青转过身去。
“关于这件事情,你要听我的解释吗?”
“我没有心情听别人的故事!”
“可是我想告诉你!”没等青青回答,他开始讲关于他和他未婚妻的故事。他们从小青梅竹马,双方父母都是世交,也早已认定他们是一对。她是个轻微的自闭症女孩,但惟独对他没有防备,喜欢粘着他,听他讲话,他一度沉迷于她看到他时眼里的那种流光溢彩。因为少有与外界接触,她就像在温室里长大的花朵脆弱,也许已经分不清对她是爱情还是亲情,因为从他懂事起他就知道他要保护她,爱护她,长大了要娶她。
“那为什么又要来招惹我?”
“情不自禁,你相信吗?”
青青听到这句话忍不住心寒地笑了,极具讽刺地问道:“接下来是要我原谅你的迫不得已吗?”
“我以为你会跟他一起!说心里话,我很矛盾!我明知道我不可能给你幸福,但是又不希望你跟别人在一起,所以我很纠结。我试图努力过,可是当我看到她的眼睛,我没有力量去伤害她!”
“是因为我太坚强,所以都来伤害我吗?”青青说完,忍不住颤抖地哭泣。
“对不起!”
“没有谁对不起谁,你有你的选择!”说完青青擦干眼泪拂袖而去。沈斌一直站在那里良久没有离去,对未婚妻他不忍,对青青他又不舍。
青青回到家,疲倦的她却没有任何睡意。打开冰箱,里面塞满了郭涛昨天给她买的菜和水果。她关上门后又出门去了楼下超市买了一打啤酒,超市老板娘一再地劝她:“姑娘,大清早的别喝酒,伤胃哈!”
从看见青青第一眼起,老板娘就喜欢上了这姑娘,脸上总是带着浅浅的笑意,虽然说话举止都很文静,但是挡不住青春在她身上肆意的那股活力。她时常看着她的背影说年轻真是好。可是如今的青青狼狈不堪,命运好像”嗖“地一下把她的青春都收回去了,整个人都塌了下去,像枯萎了的花朵。青青没有理睬,自顾拿酒付钱上楼。她把门一关,窗帘一拉,卧室里立马黑了下来,她喜欢被黑暗包围着的感觉,这样没有谁能窥探得进来,她可以肆意买醉。
郭涛下午过来的时候,敲了半天门都没有回应。他知道青青今天白天休息,也知道她没有地方可去,于是又坐在门口等了几个小时。再次敲门的时候,青青开了门,头发散乱,那么冷的天居然还光着脚。她抬头看他的时候,居然“呵呵”地笑着问:“你怎么又来了?”迎面扑来的酒气让郭涛皱了皱眉,关切地责问道:“又喝酒了?”
青青没有回答,自顾地往房间里面走去。郭涛跟了进来,一片漆黑,他走过去把窗帘拉开,阳光像等候多时的孩子迫不及待的冲了进来找糖吃,不放过房间的任何角落。突如其来的光线让青青极度不适应,赶紧用手遮住了眼睛,她不高兴地走过去把窗帘重新拉上。郭涛走过来把她拉到床边坐下,自己再去拉开窗帘。
青青对于他这样的举动很不满,生气地问道:
“这是我的家,我要拉上窗帘!”正欲坐起,却被郭涛按下。他拉过一把凳子在床沿边坐下,轻轻的问她:“喝了这么多的酒,也颓废了这么久,心情现在该好好整理下了吧?”
青青疑惑地看着他,然后满不在乎地说:“我喜欢我现在的生活!”
“以前的青青真的回不去了吗?”
“以前的郭涛还回得去吗?”青青反问。
郭涛叹了口气,说道:“以前的回不起,但并不代表以后的就不该来!”
“以后还会有什么?就算有什么我也不敢兴趣!”
“好了,你也累了,先休息下,我去给你做饭!”
青青随手拿起床上的枕头向他砸过去,发了疯似地喊道:“你走,我不要你好心,走开,不要理我!”随后倒在床上失声大哭。郭涛也不管她,任她哭,自己在厨房里忙活着。
等饭做好,郭涛来房间看见她已经睡着了。长长的眼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因为哭泣脸上泛起的潮红还来不及退去,让人想起了像妈妈撒娇不成而哭累了的小宝贝。想必是真的累了,睡觉的神情相当的满足,均匀的呼吸一起一伏非常的有节奏。郭涛忍不住用手轻轻地撩开覆在她脸上那潮湿的头发,生怕干扰了她的睡眠。他拉上窗帘,坐在书桌前打开台灯,随手拿起了她桌上的一本书读起来。
青青这一觉,确实睡得沉,醒来的时候已经凌晨三点了。起床地动静让趴在桌上睡觉的郭涛立马醒了,走过来温柔地问道:
“醒了?饿了吧!”
青青才想起之前的事情,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待她洗漱好,郭涛已经把饭菜热好端了出来。青青只是象征性地吃了几口,郭涛就已经很满足了,至少比不吃好。
青青醒了瞌睡,已经睡不着了。坐在床上发呆,郭涛本想回酒店,又怕她胡思乱想继续喝酒,于是打算继续陪她。
“你和琪琪好吗?”
“挺好的!”
“宝宝想好叫什么名字了吗?”
“恩,还没有想好!”
虽然青青主动开口,但是他们这些话就像电影里男女主人公没话找话。
“你走吧,我没有事的。”青青坐在床上,支起两只腿,把额头靠在膝盖上,淡淡地说。
“我明天就要走了,所以想多陪你一会!”
郭涛看到她的眼睛明显地睁大了,有些许的失望。
“如果你需要,我可以迟些天走。”
“没有关系,琪琪正需要你。”
郭涛没有说话,低头看书,但是书上的字一个也入不了他的眼。
“是琪琪让你来看我的吗?”
郭涛点了点头,继而又说:“或许我也是希望来看看你的!”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郭涛好像预知到她要问什么,平静地回道:“问吧!”
“还爱我吗?”青青问这句话的时候,正好有一滴眼泪随框落下。似乎在乞求最后一丝温暖,虽然她知道她这样不应该。
“不爱!”郭涛回答得非常干脆,让青青不寒而栗。
“但是我很怀念,怀念那时的你。”
“可是再也回不去了!”
郭涛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颇有深意地说道:“我不爱你了也是因为我爱你!如果你过的不好不是违背了我不爱你的初衷吗?”
青青眼里的雾气更浓了,感激地看着他。他把她揽在怀里,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像哄女儿一样。
“如果。。。”
不待青青说完,沈斌已经把一根手指压在她的嘴唇上,说道:“这个世界没有如果!”
青青不再说话,极力汲取他怀里的温存,动也不敢动,直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