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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咏红梅花得“红”字(邢岫烟)(1)

桃未芳菲杏未红,冲寒先喜笑东风。

魂飞庾岭春难辨,霞隔罗浮梦未通。

绿萼添妆融宝炬,缟仙扶醉跨残虹。

看来岂是寻常色,浓淡由他冰雪中。

邢岫烟的贫寒是众所周知的,邢夫人不是大户人家出身,这就是贾府众多妯娌媳妇中贫寒派的代表人物。幸福人在红楼梦终是一个很让人厌恶的人物,在她的身上显现出的那种小户人家的小气,没有主见,又想整治比自己年轻却会讨老祖宗喜欢又精明强干的凤姐。红楼梦中除了贾史王薛四大家族的联姻以及亲戚关系交织成了一种既有亲情又有政治的网联之外,有许多身份低微的人物却也成了书中地位较高的夫人,像秦可卿,尤氏,以及邢夫人。而这三人中,秦可卿属于书中的骨干人物,尤氏较平淡,没什么才干,还带着两个女儿。但是尤氏和邢夫人与秦可卿有着十分不同的地方,那就是尤氏和邢夫人都属于填房。邢夫人的家境文中有叙述,是很惨淡的,两个妹妹的命运也很不济。在第四十六回,曹雪芹借凤姐之口描绘出邢夫人的性格秉性“邢夫人禀性愚弱,只知奉承贾赦以自保,次则婪取财货为自得,家下一应大小事务俱由贾赦摆布。凡出入银钱一经他的手,便克扣异常,以贾赦浪费为名,“须得我就中俭省,方可偿补。”儿女奴仆,一人不靠,一言不听。”夫人甚至要求邢岫烟把每月二两银子的月钱省下一两来给她自己的父母,使得邢岫烟只得典当衣服来维持她在大观园的开支。:“妙玉为人孤高,凡事皆不入她眼,原来她推崇姐姐!可见姐姐不是我们这一类的人……难怪姐姐举止言谈如野鹤闲云……”此处也疑用岫岩来赞妙玉。

此处正是借宝玉之口来夸奖岫烟,妙玉是作者比较推崇的人物,是作者心中的“非人间客”所以世难容,而此处特意说道岫岩甚解妙玉的心思也是一再说明,岫岩也是十分出众的女子,与众人不同,确实有一些不属于尘世的仙气,正像作者对香菱这样一个流落不幸中却十分聪慧勤奋所给予的怜惜一样,岫岩也是一个让人十分敬佩的女性。表面上她与世无争,作为礼数,即便家中可恶的老婆子处处欺负她,她也不太言论,这样的性子与迎春相像,她却不像迎春一样只是懦弱,毕竟迎春是贾赦的女儿,是大观园中的小姐,而她是寄人篱下,自然不好多说。作为诗才,她是小户人家的女儿,但却也作的得这样的诗句,比迎春惜春都要好,虽然越不过宝黛,但也足以展现作者对他的喜爱。这首诗中有一句写得最好“看来岂是寻常色,浓淡由他冰雪中。”岫岩如此,虽是荆钗布裙,却不显屈膝,并不在乎身外艳丽,确如闲云野鹤,自有一番天地。她岁与妙玉交好,但却不像妙玉一般傲人,想来一是妙玉本是富贵人家没落后才至于此,自比别人骄傲些,二来与黛玉甚同,自视孤高。岫岩却是平易近人,安贫乐道,十分节俭,也不觉得委屈。这点与宝钗又甚同。大观园众人人都有自己的一面“镜子”,邢岫烟是迎春的另一面“镜子”,虽然有所差别,但却是十分相像的。

后来岫岩嫁与薛蝌,暗喻动荡,安于贫贱,二人又很快乐的一段生活。虽然后来红颜如槁,也只是千红一哭,万艳同悲,摆脱不了当时社会女人悲剧的路途。

宝玉乞红梅这一节自然是以宝玉和妙玉为主笔,埋下伏笔,以待后文二玉相会,也正是妙玉“王孙公子叹无缘。”的提点。

咏红梅花得“红”字邢岫烟

桃未芳菲杏未红,冲寒先已笑东风。

魂飞庾岭春难辨,霞隔罗浮梦未通。

绿萼添妆融宝炬,缟仙扶醉跨残虹。

看来岂是寻常色,浓淡由他冰雪中。

首句是写红梅赶在桃杏芳菲之前,以“冲寒”之势冲破寒冷开出花朵,赞其不畏冰雪之态。侧笔也是在写岫岩的能耐劳苦能耐寒的品行,在薛家没落之后,岫岩真正显现出了她不爱富不怨贫的美丽与高贵。颔联用了典故写红梅胜放之态。诗人特以大虞岭盛产梅花的特点来充分写出梅花的生机。《闻见近录》中写“红白梅夹道,仰视青山如一线然。”眼前虽只几只红梅,但诗人却已魂飞虞岭,在一片梅花春难辨中享受梅岭芳香。此处是魂飞,下句又写梦去。罗浮是罗浮山,在广东境内,《龙城录》曾说隋代赵师雄遇一美人于罗浮山下,淡妆素面,“言极清丽,芳气袭人。”遂共饮,后酣眠,至次日,乃在梅花树下,才知美人是梅花女神。此句反其意而用之写自己没用能够梦见梅花仙女和满山梅花。这一句就是在写“王孙公子叹无缘”的“无缘”了。颈联是写红梅比喻仙女,绿萼是仙女萼绿华,又称萼绿。踏实古代传说中道教女仙名。年约二十,身穿青衣,曾说在晋穆帝时,夜降羊权家,自此每月来六次,赠羊权诗及火浣布、金玉跳脱等。她是一位美丽而不请自来的仙女。南朝梁陶弘景《真诰。运象篇第一》:“萼绿华者,自云是南山人,不知是何山也。女子年可二十上下,青衣,颜色绝整,以升平三年十一月十日夜降羊权。自此往来,一月之中,辄六过来耳。云本姓杨,赠权诗一篇,并致为浣布手巾一枚,金玉条脱各一枚。条脱似指环而大,异常精好。神女语权:‘君慎勿泄我,泄我则彼此获罪。’访问此人,云是九疑山中得道女罗郁也。”范成大在梅谱中将绿梅称作萼绿华。梅花就像仙女萼绿华点起蜡烛在梳妆,华光盈盈,映照在仙女美丽淡雅的面庞上有红色的光彩。缟仙是身着白衣的仙女,借指白梅花。白衣仙女带着泛红醉颜跨残红而去。这里虹残,便只有红色。此处通过绿梅和白梅来写出红梅之出色。尾联写的即是岫岩:红梅超凡脱俗,可耐冰雪之寒。“看来岂是寻常色”和宝玉的那句“可见姐姐不是我们这一类的人。”语出一辙。

这首诗似乎是赞美了岫岩超凡脱俗,安贫乐道的品质,也预示了岫岩将来会再次落入困窘家境,薛家衰败之景象。

另有看法,这一次咏红梅花是围绕妙玉来写的,曹公通过赞美岫岩实际是褒奖妙玉,也写出妙玉后来的不幸经历。妙玉是太高人愈妒,过洁世同嫌。妙玉和林黛玉一样是一个很矛盾的角色,林黛玉的矛盾在于她对宝玉和她对世人截然不同的态度,在于她是目下无尘,却又因家境而自苦不已,她既孤标傲世却又处处争强好胜。这般的林黛玉使得她的神灵化更加生动突出,也表现了他与宝玉和社会的矛盾是极其尖锐的。而在她的“不足”方面,世人又觉得宝钗正好能弥补他的这些不足,实际上在草公信力是依靠世人眼中的不足来写出黛玉这样一个他十分心爱的人物的曼妙。正是因为黛玉的性格中的矛盾,才能使得黛玉成为黛玉,而不是庸脂俗粉。而妙玉的矛盾也是一样,曹公通过写这样一个一边作为高雅脱俗,心应无旁骛,十分清洁的女尼,与她内心的孤寂与对宝玉隐隐约约的欣赏甚至是感情。在平日里叹气与宝玉挂钩的三个女性是薛宝钗、林黛玉、史湘云,而唯独忽略了妙玉。妙玉和林黛玉型各种有十分接近的一点,就是孤傲。而另一点十分接近的是,这种孤傲显现在对于除了宝玉之外的所有人身上,也就是说他们二人对宝玉的看法与对世人的看法截然不同。在这一点上,妙玉显得更甚,因为妙玉结合了林黛玉和薛宝钗的特点。妙玉有林黛玉的才华和孤傲,又有薛宝钗的无情和冷漠。但妙玉和薛宝钗不同的是,薛宝钗在面对母亲兄弟及家中事务的时候是十分真实和关切的,关切到可以忘却旁人再大的事情。而妙玉不存在家庭,她唯一真实对待的,平等对待的就是宝玉。按理说他和宝玉应该是最疏远的,毕竟男女有别,何况她已遁入空门,但实际上他毫不掩饰和宝玉的亲近和尊敬。宝玉乞红梅,妙玉破例每人都赏了一枝,宝玉生日,妙玉专程书信寄来。而宝玉对待妙玉也有不同常人之处。妙玉是“欲洁何曾洁”,妙玉是“云空未必空”,妙玉没有得到他的佛门清净地,没有做到佛门中“空”和“洁”不过妙玉和宝玉是无缘的,贾府败落之后,流落瓜洲,屈从枯骨“他日瓜洲渡口各示劝惩,红艳故不能屈从枯骨。”妙玉流落到瓜洲,为一个老恶的乡绅官僚所霸占。最后是“可怜金玉质,终陷淖泥中”。

另一说此首写的是宝钗。

咏红梅花得“梅”字李纹

白梅懒赋赋红梅,逞艳先迎醉眼开。

冻脸有痕皆是血,醉心无恨亦成灰。

误吞丹药移真骨,偷下瑶池脱旧胎。

江北江南春灿烂,寄言蜂蝶漫疑猜。

这首诗写得很有深意,李纹诗树种一个很不起眼的人物,他写这首诗中许多次句却不像是淡淡只为写这么一个小人物的未来所花费的心思笔墨。

李纹抽到“梅”字,上平十灰韵。首句不过死在写写诗的原因,是说要表现对红梅的偏爱,红梅比百花都开得早,逞其艳色,令人心醉不已。颈联看诗对红梅正面描绘。用冻脸来比喻红梅是出自于苏轼的《定风波》“自怜冰脸不宜时”一句,先写冻脸是红色,又写血漫红颜,红色之艳丽可想而知。下一句写得十分动人,大含李义山之晦涩。说是以人酸苦之心来孕育梅花花蕊,等到梅子成熟,即使无怨恨花蕊也已经零落成泥,飘散如灰了。这句确实点化自李商隐“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颔联典自宋代方子通“紫府与丹来换骨”说的是,紫府是神话中的仙境,白梅误吞仙丹,换了骨骼,化身红梅。再次映证了红色,后一句说的是瑶池仙女偷下凡间化身红梅。诗尾又以红梅灿烂之境写红色的漫天遍野。

这首诗有几种解读。这首诗的实际含义猜测纷纭,一说这在暗写林黛玉,从“冻脸有痕皆是血,醉心无恨亦成灰。”一句十分像是描述林黛玉。林黛玉以流泪著称,而“酸心”一句是写林黛玉的一个特点,喜欢自苦,自己“胡思乱想”平白增添些愁苦,作为绛珠仙子,即便她是“酸心无恨”也是命中注定要“成灰”的。红梅花和绛珠仙子在“红”字上有形式上的映衬,白梅误吞丹药化身红梅,而绛珠是接受玉露而化身女儿,瑶池仙子是偷下凡尘,而绛珠仙子也是因情下凡化作黛玉。至于诗中最后一句,有说“蜂蝶”是在旧诗中常用来借代轻狂男子,这里也是预示李纹最后被男子欺凌致死。有说李纹最后嫁给了薛蟠作为续弦夫人,这个并无实据,且漏洞百出,暂且不谈。

另外这首诗有很特别的一点就是以红色为主题,赋红梅的“红”、“冻脸”、“血痕”、“丹”。我们知道红楼梦就是一本以红色为主线的书,红色在书中的寓意很多,在这里取她最深的一种寓意,那就是“朱”。这里又出现了“白”与之对应,处处说明“白”不如“红”,满族人的风俗是贵白而贱红的,也就是说,以白色象征高贵、典雅;以红色象征低贱、庸俗,这好像正与我们现代人的观念相反。第二句又写得极为痛心,芳红化成血痕,酸心化作灰烬,大有亡国之感。颈联又写自己在清朝苟且生活,但始终不忘朱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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