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阳光从树梢,从风里,从草尖中流淌出来,滴落在楼房高高的屋檐上,四散成为无数的光斑。它能带来许多东西,比如快乐,比如新一天的喜悦。但是,当它来到地牢的窗台时,它却被无情的铁柱挡住,光影流转之下,只是在另一边的墙上留下一个黑白条纹的冰冷影子。
这几乎就是是囚禁者们所拥有的全部美好了。
“滴答,滴答,滴答。”
这是什么在流逝呢?时间?
而或是,生命?
昏昏沉沉的思考着这些问题,靠在地牢的墙上的女子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她原本金色的长发已经糊上了肮脏的污泥,俊俏的脸颊上也有了淡淡的一层灰迹,然而她的蓝眼睛却如同往常一般,闪闪发亮。
默默地起身,她依然坚持把披肩长发用稻草杆子扎成干练的模样。第一次的尝试,稻草杆折断了。这并没有让她停下手中的动作。
“滴答,滴答,滴答。”
“啪”的一声,坐在女子对面的一名大汉关上了手中破损的怀表。
面对自己对面的女伴,他抬起了疲惫的头。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他说道,声音低沉而疲惫,“时间还有得多。”
大汉的脸被隐藏在阴影里;而在他健硕的身躯上,多达十数条道触目惊心的鞭痕仍然向外渗着鲜血。
很明显,他受到过非常厉害的折磨。
女子抚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平时都该是我守夜了,所以……”她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虽然这理由确实太过于苍白。“你去睡吧,我来就行。”
听完了女子的话,大汉惨然一笑,再次把头低了下去。“这可不是一个好理由,我们从来没有过在白天守夜的事情。”
“可是你都几天……”
“去休息吧。”大汉不容置疑的用摇头打断了女子的关心,随后也闭上了眼睛。“我答应过班德斯的。”
“还有多久?”另一个声音突然问道。
“半个小时。”
潮湿,阴暗,脏兮兮的稻草,一件不算宽敞的牢房,四名囚徒各自占据牢房的一角。
“如果班德斯还在的话,他现在一定会讲个笑话活跃活跃气氛吧。”大汉突然开口,“‘喂,纳斯德!你这个蠢猪被抽得就像个陀螺,哈哈哈哈哈!’”
“班德斯……”女子轻轻叹了一声。
“虽然我并不知道这位叫做班德斯的先生和你们是什么关系,但是,他应该也是值得尊敬的人吧。我是地精刺客阿尔既,被当做奴隶丢到这里来的,请问你们呢?”
女子把视线转向另外一个角落。那里蜷曲着一个矮小的绿色身影,蓝色的双眼在布满灰尘中的脸上忽闪忽闪。虽然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地精,他却没有他们那个种族所特有的大鼻子和三角眼。他并不丑陋;其实准确来说,即使是按照人类的审美观,他长得倒也算俊俏。
“我们来自阿斯特兰纳。我是高阶剑士纳斯德,她是高阶游侠娜塔莎,而那位……”剑士的目光停留在了最后一个角落。
那里靠着一位年轻的男子,此时此刻眼睛紧闭,面色苍白。
剑士和游侠的眼神都逐渐黯淡下去,阿尔既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位是谁。而他所能做的事情,只有重重的叹了口气。“愿神指引他前进的道路。”
“感谢你对他的尊重。”说完这苍白的一句话,纳斯德带着苦笑回到了原来的样子。
整个牢房再次回归于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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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
“来呀,杀掉它,来呀,竞技场里的勇士!”
“上啊!上啊!”
狂热的叫喊充满了整个竞技场,也许,只有伤者自己才听得见自己急促得恐怖的喘息声。
“呃……”
一名手执长枪的武士正艰难的站在一只怪物的面前。此时此刻,他身上的铠甲已经破损殆尽,背后处的板甲更是有一道巨大的撕裂处,在那之下一道狰狞的伤口,正在不断的渗出鲜血。
人们仿佛已经能够看到血肉下的白骨了。这种伤口,缓慢,但是致命。与此相比,他布满全身上下的伤口简直就不算什么。
如果不是他躲得快,如果不是他的两名哥哥奋不顾身的掩护,如果对面的不是这种怪物!
紧握长枪的手掌中,因为用力过度而迸发出的鲜血缓缓的流淌下来。
而在他的对面,六只血红的眼睛正盯着身受重伤的武士,那是一只地狱三头犬。它有三个头,中间的那个有着一口锋利而外突的尖牙,酸水不断的从那微微颤动着的嘴角滴出,令细沙上腾起阵阵发臭的烟雾。而左边和右边的两个头,则在注视武士的同时,各自在咀嚼着什么东西。
“吧嗒”一声,半只手掌从嘴里落在了沙地上。
哥哥们……
塔拉,好好练习,以后和我们一起去打猎,我教你。
塔拉,多吃些,好好长身体,哥哥们等着你!
塔拉,你儿子好可爱,给我这个当哥哥的抱抱不?
塔拉,快点,就要赶不上船啦!
塔拉!快跑!那些贵族来抓人了!快!
蓝天白云与绿树在瞬间转换成了烈火与废墟,风与火,这些平时似乎是无害的东西,他们只是做着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
他疯了一样的撞进家中,结果。
不要!
他西斯底里的伸出手去想要抓到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可是,他的手心却是空的。
他们都很好。如果你们可以坚持到最后,我就放你们离开这里。
也许这只是个虚无缥缈的约定,但是……
这毕竟是……希望!
他舔了舔嘴唇,上面流淌的鲜血似乎并不能抚平大量脱水以后的干涸;他的喉结上下略略动了几动,那些被舔入嘴唇的血液就这样被咽了下去。浓浓的血腥气让他彻底清醒了过来。
“去死吧!”
耍了一个漂亮的枪花,他把枪头对准了地狱三头犬;而对面的怪物却似乎早已按捺不住,见到如此挑衅,自然是毫不犹豫的冲了上来。
不仅仅是中间的那个头;两侧的大口也同时恶狠狠的张开,还未完全被咀嚼下咽的人体碎片四散飞出。
闪过飞来的一片肝脏,那名武士冷静的分析着眼前这食人的畜生所发动的攻击。三张血盆大口一起咬了过来,不仅限制了武士的行动方向,而且还直咬向武士的要害。但这名武士却毫不畏惧的把长枪一横,枪尖和枪尾便直接抵住了旁边的头颅,而这名武士却借助惯性,毫不犹豫的抽出腰间的一柄短剑,直接迎上了直冲而来的巨大头颅。
“来吧,臭狗!让你看看一个男人是怎么作战的!!”他疯狂的吼道。
根本没有任何的躲闪,他甚至轻轻一跳,就这样直接钻进了对方的嘴里。来不及估计腰间近乎断裂的疼痛和逐渐失去知觉的下肢,他奋力拨开恶臭的唾液,随后把短剑直接插进了三头犬的喉咙;巨大的地狱犬的三个脑袋同时吼叫了起来,左边的头颅把插进身体中的长枪一拔,右边的头颅在重获自由的瞬间就咬上了露在外面的半截身体。
随后,毫不留情的用力一撕——血液,体液,肠子被撕破,内脏飞到了高空,随后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阻挡下来,溅成一朵绽放的血液之花。
对于恶魔来说,割破喉管的伤害并不致命,因为地狱犬的血液是倒流的,但是这名武士的伤——或者应该说是消失的部分——
剧烈的疼痛足以让人进入昏厥,而这名武士同样知道这一点,所以他在失去意识之前奋力的把短剑一拳打进了三头犬的身体深处。
整个竞技场的惊呼声乱成了一团,山呼海啸般不时冲天而起。妇女和小孩的惨叫声,好战者的叫好声,胆小者的哭泣与苍白,这一切最终都混合成了恶魔与人类的咆哮。
剧烈的疼痛让三头犬开始了痉挛,短剑如同鱼刺一般,随着肌肉的运动割裂了更多的伤口,直到短剑触及了一个不断跳动着的东西。
那是地狱三头犬的心脏。
地狱三头犬内的血液是逆流的,并非由心脏流向身体;相反的,而是由身体流回心脏。伴随着一声微弱但是清晰的撕裂声,地狱三头犬的三个头各是一声悲痛的惨呼,而武士的半截尸体也被三头犬甩出,重重的滚落在竞技场的地面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迹。与此同时,被刺中要害的地狱三头犬的身体突然爆裂开来;爆裂的心脏中的血液带着极大的压力被释放出来,如同血矛,让地狱三头犬的身体瞬间被扎得千疮百孔。
肮脏的地狱生物的鲜血带着浓浓的血气,将人类散落一地的尸体上染上一道厚重的血色洗礼。
而这,只是暖场演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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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5,唯一的一个收藏又消失了,你们欺负人。。。由于语言什么的,这一章卡了我好久。。。话说。。。你们应该喜欢战斗的情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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