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节)
郝胜不急不缓地将头上戴着的黑礼帽摘了下来,平放着横架在左手上,冲着两个发呆的男人缓缓地走了过去。
房间里静静的,只能听到郝胜的皮鞋与地板磨擦所发出的一声声轻微声响。
此时的蔡福对是听不到郝胜皮鞋摩擦所发出的声音的,他只能听到自己那“扑通、扑通、”剧烈的心跳声和自己那短暂而急促的“呼呼”喘息声。他两眼发直,死死地盯着郝胜那比从前略微长长了些许的板寸头。
身后一个硬硬的东西正戳着他的脊梁骨。他知道那是马明枕在他身后提醒他让开,因为自己挡住了他施放黑枪的孔洞,说不定他还在柜子里暗暗地骂着自己呢!
他想把身体闪开,好让马明枕给他一枪。可当他看到郝胜那坚貌的眼神的时候,他胆怯了。
“怎么啦,蔡队!干吗这样看着我?难道连我都认不出来了吗?”
蔡福对惊诧地张着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光光的头顶上一颗颗因为心虚而渗出的冷汗反射着亮光。他实在不清楚如今这位一身黑衣的郝胜,是否还是当初那个穿着一身特种兵服的郝胜。
“我是担心你一下子认不出我来,还特意把帽子给摘了下来,结果你居然还是这种表情。”
郝胜的脸上笑意未减。
“噢!是郝……郝……郝副队呀!”蔡福对不知现在还应不应该这样称呼郝胜。“你这一身的黑衣服,让我没敢认你,你……你没什么事吧?”蔡福对悬着的那颗心并没有因郝胜的笑脸而完全放下来。
“我能有什么事?你希望我能有什么事?”郝胜语气轻松,“你是在担心我头上的芯片吗?没事的,它暂时还控制不了我的行为。”
“可你上次……,你……,你不是来抓我们的吗?”
“你说上一次的事情哪?”郝胜笑了起来。“上一次的确是来抓人的。可我当时决想不到会是你蔡队。那是有人报告说,维修站里有一些可疑的情况,我只是奉命来查探查探的。”
“是李广志打的小报告吗?”叶双华问道。
“李广志?谁是李广志?我不认识这个人。具体是什么人说的,我也不清楚。我当时也只是奉命而已。”
“那么,上次你来的时候,难道没认出我来吗?”对郝胜上一次的造访,蔡福对仍然心有余悸。
“怎么可能认不出来。可当初二个黑衣人就跟在身边,那么大的两对眼睛盯着我,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们看出来我们相识呀。”
蔡福对用手抚磨着胸前,说道:“哎哟哟!你知道吗?上一次你差一点就把我给吓死了。”
这时,蔡福对身后的柜子门“咣”的一声打开了,马明枕从里面走了出来,手里还握着那支麻醉枪。“郝副队,你那天也把我给吓了个半死。”
郝胜情不自禁地向后退了半步。当他看清此人时,又不禁高兴地叫了起来:“马明枕、马队医,原来你也在这里呀。”当他看到马明枕手上拿着的麻醉枪时,便用调侃的语气问道:“怎么,这是准备用来对付我的吗?”说完,他伸手将麻醉枪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这可是生物部才有的东西,你是如何弄到的?”
马明枕不解地问道:“你到这里才有多长时间,怎么居然连这都知道。对了,你是怎么来到这地下世界的?”
郝胜收起了刚才的笑容,“我来的时间虽然并不长,可我经历的事情却并不少。”
“快说说看!”几个人来了兴趣。拉着郝胜进了里面的房间并围着他坐了下来。
事情还得从前面的金字塔山说起。
原本指望曾强他们进洞后,几个小时便可以出来。可直到天快黑的时候也没见到进洞的众人身影。
金字塔山,有着极其稳固的五十二度角,让它能够千万年来依然屹立在那里。可这极稳固的角度,对考察队的人来说是个麻烦事。由于坡度太陡,无法扎帐篷。无奈,众人只好离开守候的洞口下山去扎营。
下山后,郝胜又担心曾强他们出来以后找不到自己,便让队员们轮班守候在洞口周围。
等待,是一件乏味的事情。而在一个固定的位置等待,则是一件既乏味又焦躁的事情。而在一个固定的位置做着毫无希望的等待,则是一件能让人变得抓狂而无法忍受的事情。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
三天两夜也过去了。郝胜终于忍耐不住了,他实在不愿再这么等待下去了。
“这样等下去不是个办法。我必须进去看看。”
“这么多人进去都没有出来。现在你居然要一个人进去,你就不怕进去后同其他人一样也出不来了吗?”陪在一旁闷坐了好长时间的赵建民终于开口说话。
郝胜挺直了脖子。“怕!开国际玩笑!我郝胜什么时候怕过?”
赵建民在队里是有名的闷鸡子,话总是特别的少。在安排人员守洞口时,谁都不愿跟他一个组。这人实在是太闷了。作为安排人员的人,郝胜只能把他跟自己排在一起了。而两人呆在一起的时候,如果不是郝胜在寻找话题,他赵建民几乎可以整天不开口,也不知道他不说话的时候心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要不然我陪你一块进去。”赵建明显出了关切的表情。说完话之后他又有些后悔。“不过,就怕我进去了帮不了你什么忙。”
从老赵后面说的那句话,郝胜听出他并不是真想陪自己进去。
“不用了,我自己能行。再说你年纪也大了。爬进爬出的不大方便。我还担心你会给我添麻烦呢。”
说句心里话,赵建民确实是不想进去。更何况里面的人还没有出来,谁知道进去后会不会有危险?刚才说要陪郝胜进去的话,完全出于一时的冲动,说白了,只是觉得应该说那种话。听到郝胜说不让他跟进去,则正好就坡下驴。
“如果是这样的话。哪你可要小心一点。找得着找不着他们,最好都早点出来。你不出来,我们外面可就没了主心骨啦。”这句说的倒是大实话。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我会尽量快点出来的。”说着话,郝胜随手摸了摸别在腰里的手枪。
任何人都会有害怕的时候,不论那个人是谁,也不论那个人有多么的勇敢;任何人都会有孤独的时候,不论那个人交游有多广,也不论那个人有过多少亲人和朋友。郝胜也是个人,他也不会例外。单独处在渺无声息的黑暗通道里,孤独与恐惧是难免的。但郝胜是个不服输的人,更有着强烈的好胜心。不能在别人面前丢脸,更不能在别人面前露出害怕的表情。这是郝胜一直都在遵循的原则。他也一直努力地去做。说实在话,在进洞之前他并没有想到害怕。进洞以后,他才体会到,长时间在黑暗中独处,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此时他才体会到,一个人在孤独寂寞的时候,那个陪着他的人是多么的重要。当时赵建民提出陪他一起进来的时候,赌气拒绝是错误的。
一段长长的通道,郝胜仅用了很短的时间走到了尽头。接下来便是一段倾斜的上坡路,也未给他造成多大的阻力。可洞里闷热的空气,却让他感到了一丝的不适。好在没走多久便进入到一个石室当中。为缓解闷热造成的身体不适,必须要调整一下自己的身体了。背靠着石室的墙壁,盯着对面墙壁上那一排方形洞口,呆呆的想着心事:“看不出来个赵建民,还真是老奸巨猾。明明不想进来,还偏要说那种客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