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玖德又喝了一口酒,反身出来,向马恩智和西门月拱了拱手,笑道:“真是英雄出少年啊,老酒鬼这一把臭骨头,不中用了,请教二位少侠尊姓大名,又师承何处啊?。”
马恩智和西门月一起鞠躬,马恩智道:“晚辈见过伊老前辈,晚辈名叫马恩智,这是晚辈的师侄西门月。”说罢指了指站在身旁的西门月,又道:“晚辈拜在太清观天虚道长门下,奉师命,特来找伊老前辈的。”然后又把狄恩戒受伤,伊不德指点医治方法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给了伊玖德听。
伊玖德听罢,喃喃道:“天虚道人的门徒啊,还是我哥哥指点来的……”话音未落,蓦地向马恩智手腕探去。马恩智万万没想到伊玖德会突然动手,急收手腕,但终究慢了一步,手腕上被伊玖德抓出了五道红痕,剧痛无比。
伊玖德毫不留情,一招得手,又向马恩智喉头探去,这次马恩智急退五步,躲过了伊玖德这一抓,但早已惊出一身冷汗。
伊玖德也不收手,直接爪变为指,向马恩智又点了过去,这一招乃是一招寻常指法——“指东打西”,但是伊玖德内功深厚,活学活用,使将出来也是威力无穷,马恩智万万躲不开了,又不敢硬接,灵机一动,抽出长剑便削伊玖德的手指。
伊玖德本只是试探马恩智的武功,从他闪避的身法中已知他确是天虚道人的弟子,心下打定主意,若是他闪避不开,便及时收指。但马恩智竟然抽出兵刃,丝毫没有晚辈的礼仪,反而想把他的手指削断,他本身个性古怪,不由微有怒意,手指收回,却没停手,有一拳向马恩智面门,使得是他自创的一套醉拳。
这套醉拳名叫鹤仙拳,拳旨在于招简意深,这一套拳法一共二十二招,是伊玖德的得意之作,轻易不会施展。
但一旦施展开来,以马恩智的功力,便是持有兵刃,也抵挡不了几时。果不其然,只打到第八招“晦明变化”时,马恩智便已气喘如牛,防多而攻少了。等到第十一招“负者于途”时,伊玖德身子一沉,摇晃着向前进了两步,一抬手,击在马恩智手腕上,马恩智的长剑便直飞出去。
伊玖德道:“小辈,你的四象功和八卦剑,不足挂齿!”说罢手一伸,抓住了马恩智的前襟,正想用一招“伛偻提携”将他直摔出去,忽听得身后马蹄声响,有一人喝道:“拳下留人!”
伊玖德松开马恩智,转身一看,前面驰来了两匹骏马,当先一匹马上坐着一个男子,也是全身黑衣,相貌魁梧,豹头环眼,霸气外露,甚是吓人。后一匹马上也是一名瘦高的汉子,穿着布衣,满面堆笑,慈眉善目,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远远地便拱手作礼。
前头那个黑衣汉子大声道:“伊老帮主手下的是天虚道人的徒弟吧,伊老帮主,这里有信件要交付于你。”这一声也是中气十足,内功深湛,原来这汉子便是名震东北的“小黑龙”孟文杰。
而身后那个穿着朴素的瘦高汉子,是九仪派的九堂堂主之一,“布衣将军”徐德茂徐堂主,也是九仪派里的好手。
两匹骏马靠近过来,徐德茂从衣袋里掏出一张信纸,是伊不德的信件。伊玖德细细观看,上面写了狄恩戒受伤,伊不德愿以“聚心丹”救护的事情,和马恩智所报无二,加之刚刚已将马恩智教训一顿,没了火气,忙问:“孟堂主,‘聚心丹’带来了没有?”
孟文杰在九仪派虽是代理掌门,可是派中大小人员皆称他一声掌门,唯有伊玖德却仍叫他堂主,他到也不发怒,反而微微一笑,从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锦囊。伊玖德接过锦囊,倒也豁达,丝毫没有留念仙丹的意思,转身对着马恩智说:“老酒鬼我神智不清,刚刚所作所为,少侠莫要见怪,这‘聚心丹’,少侠大可拿去,可是却要用这位少侠交换。”然后指了指西门月,又道:“老酒鬼要南下见一位老朋友,便带着这位少侠,当个帮手,也多有个人照顾我老酒鬼。”
这下可为难马恩智了,纵使他智计再高,也一时拿不定注意。但西门月却毅然决然的说:“二师叔!四师叔的病要及早治疗,晚了可就麻烦了,您快带着神丹回去,我随老前辈南下便是了,老前辈很是正直,不会将我怎么样的。”
马恩智一听,也不再说什么,嘱咐过西门月多加小心,便拿了“聚心丹”,谢过伊玖德、孟文杰和徐德茂三人,又去方才歇脚的酒家马厩里牵了马,快马加鞭的离开了。
没过多时,伊玖德带着西门月和孟文杰与徐德茂告别,就南下赶路了。
行了没几里,伊玖德便问道:“看这信件,少侠是见过我哥哥了?他终年云游,我可到处寻他不到。”
西门月答道:“伊大夫是我师父命师叔下山去请的,我也不知道伊大夫住在何处。伊大夫行事有些古怪,定是住在深山老林里了吧。”
伊玖德苦笑两声,道:“古怪?看你年龄幼小,我便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随后便抬头望着天,讲道:“那是二十多年前,我与哥哥初到东北,便遇到镇上一个狗官带着家丁在街上烧杀掳掠,满街都是老百姓的尸体,我和哥哥看不过去,便找了个酒店歇脚,顺便探访那个官人的是何许人也,怎么没人敢管。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给我们询问到了,那个狗官叫葛大仁,是朝廷的命官,我和哥哥一合计,这样的大官,杀了,就是惹火烧身,可是不杀,我们也于心不安啊。”
西门月心里暗暗想到:“若是我,便一刀宰了这狗官。”
伊玖德哪知道他心中所想,继续讲道:“没想到当晚,哥哥找到我,问我‘弟弟,杀一个人,和将一个门派发扬光大,哪一个更难?’我自然回答是后者,结果哥哥又说‘那我是哥哥,我挑简单的那个。’我当时不知什么意思,也没在意,没想到第二天天还未亮,哥哥便找到那个狗官的宅子,一刀杀了那狗官,一把火把宅邸烧的干干净净。从此便改名换装,故意装得行事说话如同痴人,南下逃亡,云游四方,以避免官府通缉。”
西门月情不自禁的惊叫了一声,他万万没有想到那个疯疯癫癫的古怪大夫,竟有如此让人意想不到的往事,有如此的侠义心肠,不由得佩服。
伊玖德讲完故事,便不再说话,低头不知沉思何事。过了两个时辰,伊玖德才又缓缓道:“我哥哥自然是刚正不阿,可是你那师叔虽然聪明,却是个奸诈小人,少侠你一定要提防啊!”
西门月听他如此讲法,还道他是对刚刚马恩智拔剑抵抗而生气,也不放在心上,继续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