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无论达到战争目的方法有多少各类,而所有达到战争目的的手段都可以归结为一个,“那就是斗争”。并且“不管斗争的形式多么繁多,不管斗争同粗暴地发泄仇恨的搏斗多么不同,也不管在斗争中夹杂着多少本身不算是斗争的活动,但战争中产生的一切效果都必然来源于斗争,这一点始终是战争这个概念所固有的。”此外,“战争中所产生的一切都是通过军队体现出来的。哪里使用军队,也就是使用武装起来的人们,哪里就必然有斗争这一概念为基础。”
“同军队有关的一切,也就是同军队的建立、维持和使用有关的一切,都属于军事、活动的范畴。”而“显然,军队的建立和维持只是手段,军队的使用才是目的。”
“既然军队的使用是以斗争这一概念为基础的,那么军队的使用就无非是若干次战斗的决定和部署。”因而,“一切军事活动都必然直接地或间接地同战斗有关。士兵应征入伍,穿上军装,拿起武器,接受训练,以及睡眠、吃饭、喝水、行军,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在适当的地点和适当的时间进行战斗。”
尽管战斗并非自始至终的必然选择,但是消灭敌人却是所有手段的最终归宿点。
“在战斗中,一切活动都是为了消灭敌人,或者更确切地说,是为了使敌人失去战斗能力,这一点是战斗这个概念所固有的。所以说,消灭敌人军队始终是达到战斗目的的手段。”然而,消灭敌人军队也并非是战斗的必然选择,“战斗的目的也可能完全是别的东西。”
“由于种种原因,消灭敌人军队,即消灭同我们对峙的那一部分敌军,可能不是某一次战斗的目的,而只是一种手段。”“但是,在所有这些情况下,问题已不再是消灭敌人军队了。”此时,战斗已经成为衡量力量的一种尺度了,而只有战斗的结果才具有价值。此外,在敌我双方力量悬殊的情形下,“只要估计一下就能衡量出力量的强弱。这时战斗也就会发生了,力量较弱的一方会立即让步。”第三种情形是,不必经过实际上的战斗,而“只要部署了战斗并通过由此形成的态势,就往往可以达到战斗的目的。”
然而,我们千万不要以为克劳塞维茨据此就否定了他的斗争和通过战斗来消灭敌人是战争的最佳手段这一论断,克劳塞维茨强调说,这种不经过实际的战斗就能够实现作战目标的情形只是可能存在的。
“在战争中手段只有一种,那就是战斗。”尽管战斗这种手段的用法是多种多样的,但是“从这个惟一的手段中可以为研究找出一条线索,这条线索贯穿在整个军事活动中,可以把整个军事活动联系在一起。”
消灭敌人军队与通过战斗来消灭敌人军队在战争的目的和手段中是占据支配地位的,其他一切目的和手段都是依赖于此而发生作用的。“战斗是战争中惟一有效的活动。在战斗中,消灭同我们对峙的敌人是达到目的的手段,即使战斗实际上没有进行也是这样,因为在任何情况下,结局都是以消灭敌人军队已毫无疑问为前提的。因此消灭敌人军队是一切军事行动的基础,是一切行动最基本的支柱,一切行动建立在消灭敌人军队这个基础上,就好像拱门建立在石柱上一样。”战斗只是由于其采用形式的不同而迟早会发生作用,“因此,一切行动的前提是,如果作为行动基础的战斗真正发生的话,它必须是对我方有利的。战斗同一切大小军事行动的关系,就像现金支付同期票交易的关系一样,不管兑现的期限多么远,不管兑现的机会多么少,但最后总还是要兑现的。”
就其目标和结果而言,消灭敌人军队始终是一种比其他一切手段都更为优越、更为有效的手段。“既然战斗是一切行动的基础,那么就可以得出结论:敌人通过一次胜利的战斗就可以使这些行动中的任何一个失去作用,敌人不仅可以通过一次对我们这些行动有直接影响的战斗,而且可以通过任何一次有足够重要意义的战斗来做到这一点。因为任何一次重要的战斗,即消灭对方的军队,都会影响以前的其他一切战斗,因为这些战争的结果就像液体一样,总是要保持在一个水平面上的。”
“同其他各种手段比较起来,消灭敌人军队具有较大的价值,但这一手段要求人们付出较大的代价,而且它本身就有较大的危险,人们是为了要避免这些,才采用其他手段。”但是人们采用其他手段时必然要具备一个条件,“就是这些方法同时为双方所采用,也就是说敌人也采用同样的方法。”而“如果敌人选择了大规模战斗,那么我们就不得不违反自己的意愿,也采用同样的方法。这时,一切就都这种歼灭性行动的结局。”如果一方确定要进行战斗,而同时另一方双确信不会进行战斗,那么很显然前者就具有显著的优势。
克劳塞维茨认为,消灭敌人军队与保存我方军队是相辅相成的一体两面,并且由于这两个方面是同一意图中不可缺少的,因此他只研究当其中某一个方面占据主要地位进会产生怎样的影响。克劳塞维茨的观点是,消灭敌人军队具有积极目的,而保存自己军队则具有消极目的。“只有积极目的的企图引起歼灭性行动,具有消极目的的企图则等待歼灭性行动。由此可见,在克劳塞维茨的眼中,无论是积极目的还是消极目的最终都是以歼灭敌人为直接目的的。并且由于克劳塞维茨一贯坚持认为消灭敌人军队才是战争过程中的主要内涵,因此他更着重探讨的是消极防御时消灭敌人军队的情形。“等待不应该成为绝对的忍受,而且在等待时所采取的行动中,消灭正在同我们作战的敌人军队,同其他任何对象一样,也可以作为我们的目标。因此,如果认为有了消极意图就只能寻求不流血的方法,就一定不把消灭敌人军队作为目的,那么,他就在根本观念上大错特错了。”采用这种不流血的方法“决不是迫切希望保存自己军队时的当然手段”,由于等待的结果是推迟决战时间和变换军事行动空间,因此“一到继续推迟下去会非常不利的时候,就必须认为消极企图的优越性已经丧失,于是,消灭敌人军队这一原来被抵制、但并没有被排斥的企图就又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