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的山路上。天雨停在原地,背对着众人。迎面而来的风,把他的青色长袍跑得老高。几许散落的头发被风吹得轻轻扬起,身形益发显得清瘦颀长。
无痕站在他身边,裙带也随风轻舞,精致的五官,唇角还是噙着一抹甜笑,两个深深的小酒涡在唇角若隐若现,更添几分美丽。
再说另一边,来者非别,正是五虎帮黑虎堂堂主刀飞,带着他的一些属下。早在无痕他们步入五台山山口,便已被黑虎堂的眼线发觉,立即上山,报告了刀飞,刀飞闻讯立即赶来。
“哟,天雨,你看看人家腰上那腰带,一水溜的飞刀呢。大叔,你那飞刀可真漂亮。好不好用?借几只来给我玩玩?”无痕故作天真道。
刀飞一怔,这小丫头真是掳了小姐的人?
“怎么,不愿意?堂堂五虎帮,名震江湖,侠义闻名,没想到帮内弟子都这么小气?不给算了,天雨,咱们走!”无痕说着,拉起宋天雨,抬脚便要走。
刀飞见状忙一个飞身拦至近前:“敢问二位,前晚可曾于醉仙居掳走我家小姐?”
“小姐?你家小姐丢了吗?为何找我们?”无痕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益发像个无邪的小姑娘。
“嗯我家小姐日前在镇下醉仙居被人掳走。据醉仙居老板称,当晚两位与我们保护小姐的弟兄同住醉仙居。恰好翌日清晨连招呼也没打,就不见人影了。而且我帮青虎堂的兄弟在小姐房内还捡到了这位小姐的耳坠子。故有此一问。”刀飞开门见山,也不多言。
无痕不住的点头,忽然亮出一把明晃晃的飞刀:“这么巧?我也在我爹身上找到一把这样的刀,跟这位大叔腰上的好像是一样的喔!”
刀飞大骇,低头一看,自己腰间的飞刀整好少了一把,显然这少女手中的这把,就是自己的了。而这女娃却能在自己丝毫不曾察觉的情况下偷走自己腰间的飞刀,其身手就不言而喻了。
刀飞怒喝道:“老夫不认得姑娘,更不知令尊是谁。姑娘这刀分明就是刚从我这偷来的。”
“可是眼下,它就在本姑娘手中啊。大叔莫要不认,照大叔刚刚的说法,大叔与杀我爹的凶手一定也脱不了干系。”无痕单手叉腰,一脸得意的轻笑道。
“你”刀飞一时语塞,身后传来些窃窃私语之声,一时之间,脸上更有些挂不住了。
“刀堂主认为人是我们掳走的,可有确切的证据?”一直在无痕身后沉默的天雨出声问道。
刀飞一怔:“那醉仙居掌柜指认你们当晚确于醉仙居投宿。既然那晚二位也在,即便没有掳走我家小姐,想来也有可能知道些内情,故前来打听。”
“你们五虎堂不是有人保护你家小姐的吗?若论知道内情,恐怕也是你们自己知道得多一点吧。大叔那晚在不在?大叔是不是也知道什么内情?”无痕双手叉腰,一脸好整以暇的看着刀飞。
“这么说,二位是不打算跟我走一趟了?”刀飞脸色一沉,眼中已再无半点客套之意。
“怎么?想动手?本姑娘还怕你不成?”说话间,无痕一个转身,腰间旋出一条青丝罗带。
这条罗带可不是普通的罗带。据说,是当年碧云宫老宫主在苗疆游历时,一友人所赠,乃是采用天山一种特产蜘蛛,名为青玉裂腹蛛,这种蜘蛛极为罕见,吐出的蛛丝为青绿色,不仅细长柔软,而且极具韧性,刀切不断。而青丝罗带则是以青玉裂腹蛛的蛛丝特制而成。因青玉裂腹蛛一年只吐丝一次,故蛛丝异常珍贵,要蓄到够织成一条罗带的份量就更是难上加难。因此这青丝罗带绝对称得上是异常珍贵。
刀飞本想问清这两人的来历的,但是眼见无痕一幅话不投机半句多的样子,显然也是问不出什么结果。当下也不客气。伸手从伸间一摸,便是三把飞刀,夹于指间。
“这位姑娘,那就请恕在下不客气了。”说话间,三点寒星已是飞向无痕了。寻常人的飞刀,一把便是一把,二把同时射也均是射向一处。可这刀飞射出的三把飞刀,竟分别刺向无痕的眉心,喉间和胸口。
天雨一皱眉,这三刀可是刀刀都不含糊,射中哪一处都一刀毙命。
无痕也不敢掉以轻心,青丝罗带携着凌厉的暗劲,在身前舞得密不透风。身形一转,双膝微微一弯,避过这三刀,青丝罗带在手中上下翻飞,另一头,却像软剑般笔直的缠向刀飞的颈间。
一时之间,青芒绕着寒星,但见无痕淡黄色的身影上下翻飞,如柳叶般轻盈。那刀飞到底是黑虎堂堂主,不仅飞刀了得,手上功夫也不含糊。
刀飞冷笑的向后一仰,身形微转躲过无痕的青丝罗带,人却已飚至无痕面前,欺身便是一掌迎面劈来。无痕趁机一个倒仰,左脚点地,右脚飞快踢向他的下盘。刀飞将势就势,飞身掠过,转身至无痕身后,左手出掌,右手却又摸出一把飞刀,无痕还来不及起身,便已觉得颊旁掌风呼啸而过,眼角又看见寒光一闪,心知不妙。当下左脚用力一点,借力使力,一个飞身险险的避过,刀飞这招余势未收,便听无痕疾呼道:“等等等等!”
刀飞一怔,这高手过招,可都是以命相搏,哪有中途喊停之理。但一时之间,倒也怔在原地,没有再出手了。
“我都还不知道你是谁,看你这模样,一定也是五虎帮的头头。怎么五虎帮都这样欺负人的吗?你不分青红皂白带着一大群人来包围我们两个,还对我一个小姑娘出手狠毒,就不怕江湖中人耻笑不成?”无痕说着脸上立即换成一副我见犹怜的委屈样子。
“胡说,我乃五虎帮黑虎堂堂主刀飞。小丫头莫要信口雌黄。我明明是好声好气的上前询问,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你先动手的。”
“刀飞?刀飞!看你腰上缠那么多,还真是名副其实。刀堂主的本事,小女子是领教过了。不过刀堂主,你家小姐若真被人掳走了,你们不好好去找小姐,在这跟我动手,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
刀飞闻言脸色一变,犹豫了片刻:“我就不再拐弯抹角了。实不相瞒,我们就是怀疑是二位掳走我家小姐了。”
无痕听罢,咯咯一笑:“是吗?那敢问刀堂主,我们若真是掳走你家小姐了,你又想将我们如何?抓回去动用私刑拷问?还是?杀了我们?”
“你”刀飞一听,脸上的肌肉都是一顿抽搐,若不是肤色太黑的原因,想必脸上已是被涨得通红了:“我们五虎帮堂堂名门,几时做过动用私刑这样的事情?”
“刀堂主,这丫头虽功夫一股,但若论斗嘴,刀堂主是万万没有胜算的。”天雨的声音不慢不火,听不出半点情绪。
刀飞一听,愕然转眸望向这名自始至终都十分沉默,但浑身上下都泛着肃杀之气的男人。
“在下早有闻刀堂主的飞刀独步天下,有心领教一番。若刀堂主能在五十招之内赢了在下,在下便老老实实回答您的问题,保证知无不言。但刀堂主若是输了,在下也不为难您。只是,希望你们也别为难我们。”
“我如何相信你们?”刀飞沉声道。
无痕冷笑道:“你可以不信。那咱们就手底下见真章。”
“好,就依你们所言。不过,即便我输了,我们五虎帮其它堂主也不会放过你们的。”刀飞嘴里如此说,心里倒也没把这当回事。以他在江湖上的身份和地位,莫说是一个初出茅庐,名不见经传的小伙子,就是同时被三四十名彪形大汉围攻,也未必会落下风。
天雨和无痕相视一眼,彼此自然是心领神会。如此一来。他们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吃亏的了。
刀飞从腰前抽出飞刀,顿时寒芒一现,笔直的射向宋天雨。
宋天雨冷笑一声:“刀堂主未免太心急了些吧。”
说话间,身形已是一转,闪身斜掠向刀飞身侧,身形之快,只是眨眼之间的事,人已经到了刀飞身前,双掌直劈向刀飞的面门。
刀飞倒也不闪,单掌横向封出,力道雄浑,手臂上已是明显粗了一圈,真气由双臂聚于掌心,这一掌真要打中宋天雨,只怕不震个五脏俱裂,也要在床上躺上大半个月。
宋天雨面不改色,头往下一缩,避过一掌,右手却是一探,直逼刀飞的胸前,这一掌看似稀松平掌,却含暗无数玄机,刀飞若转身避开,势必后背露出空门,宋天雨空出的左手便有机可趁。思及此,刀飞拧身,足尖点地,凌空一个倒转,双掌以泰山压顶之势,直取宋天雨的天灵盖。
高手过招,瞬息万变,但见场中二人,你来我往,宛如两朵浮云,掌风在空中形成二股气流,绞作一团。
无痕一脸轻松,宋天雨的身手,高出她许多的。身为碧云宫八绝之一,对付这个刀飞还是极有胜算的。忽然见她眸光一闪,看见刚才刀飞射出的那几把飞刀,眼中不由闪过一丝玩味的笑意。
转眼间,场中已过了四十多招,眼看着五十招将至,刀飞不禁有些懊恼。万没料到,这小子竟如此难缠,想他堂堂五虎帮堂主,今日竟被一个无名小卒逼得五十招都不能取胜,传出江湖,恐成笑柄。思及此,手下更是招招凌厉,毫不容情。
蓦然,又有二点寒光射向宋天雨,一闪眼,已是逼至近前,宋天雨眉头一皱,眼中杀机更盛,一个飞身,身形快得不可思议。竟硬生生接下那两把飞刀,转手便直射向刀飞。
刀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满脸阴郁的男子,果真接下了自己的飞刀?这这怎么可能?
这一楞神的功夫,虽急急避开了这两把飞刀,宋天雨却已纵身跃到刀飞身后,飞起一脚,直踢其背心。刀飞一时不察,背上已是一股闷痛。禁不住蹬蹬蹬窜出三步。心头一阵气血翻腾,呼吸已见急促。
宋天雨冷冷一笑,飞身掠出圈外:“我们走!”
无痕挑了挑眉:“刀堂主,你没事吧?要不要下山叫个郎中上来帮您瞧瞧?对了,您刚刚送我的三把飞刀,还给你。”话音刚落,只见三把飞刀齐刷刷分别擦着刀飞的左右肩胛和头顶而过,刀飞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可惜啊~!射偏了。到底还是不及刀堂主那么厉害。听说,你的飞刀向来也是奇准无比的是吧。有机会再向你请教!”说着,身形一转,两人做大鹏展翅状飞出十来丈远,空中似乎还隐约传来无痕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刀飞那群属下,已是目瞪口呆,出不了声了。这刀飞在江湖上可以算得上是赫赫有名的人物。走到哪,大小也是个高手,不说受人敬仰,至少也要处处给他几分薄面。几时被人如此羞辱过。且是被一男一女,两个无名小卒打伤。一时之间,个个交头接耳,其间更伴着几声窃笑。
刀飞咬着牙,咬牙切齿的攥紧了拳头,心中已是恨不得将那无痕和宋天雨碎尸万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