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兰堡楼兰傲的书房里,月幽正跪在案前,低头不语。
“你是楼兰家的人,姑娘家的居然如此不知廉耻,独自出外,抛头露面。你置我楼兰堡颜面于何地?”楼兰傲说着,重重的拍了拍桌子,站了起来。
“爹!女儿自知私自离家不对。甘愿领罚!”她低着头,眸中闪动着泪花。他不担心,一点都不,丝毫没有担心自己在外面有没有被欺负,有没有受伤。首先想到的,还是楼兰堡的地位,颜面。
楼兰傲看了她一眼,这孩子真是自己亲生骨肉?当初那个在自己怀里,明眸浅笑的丫头?她低垂螓首,双泪暗垂的样子,也是那样我见犹怜。与“她”仿若一个模子刻出来般。只是
他眸中忽然升腾起一股隐忍的怒火:“来人,把小姐关进暗房。面壁思过一个月。”
她抬头,望了他一眼,眸中竟隐有怨怼:“爹,您就不问一下,女儿在外面,可曾受了欺负?”
他一怔,是啊,她不会武功,自幼与寻常人家的姑娘一样,手不能提,肩不能挑。一个人在外流离半月
他冷冷道:“你既有这个胆量敢离家出走,就要受得起欺负。莫说你是自己回来了,便是不回来,死在外头了,也是你自己自找的。”
“爹!”她咬着唇,死咬着,泪如雨下:“好!好!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她一把推开上前来带他的家丁,含泪走到他面前:“您从来没拿我当过女儿,是不是?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女儿?是不是?是不是?”
“叭!”他扬手一个耳光,重重的抽到她脸上:“放肆!你这是什么混帐话!给我把她拖出去!”
月幽捂着被打的左脸,唇角有鲜血沁出来,她冷笑道:“不用了,我自己会走!”说着,转身出门,鲜红的血液以炽热的温度向手心滑去,粘稠而又浓密。
她恨,好恨好恨!为什么她有这样的爹?为什么?如果娘没死就好了。她记得,娘是很疼她的,虽然那是很久以前的事。娘总是拿着一把镂花的木梳子帮她梳头。一边梳,一边轻轻的哼着不知名的曲子。娘总是那么温柔的笑着,可是每次爹一出现,娘就变得沉默无言。只是拉着她的手,拉得好紧好紧。直到后来有一次,他们吵了起来。奶妈把自己抱出去,第二天,娘便死了。下人们说娘是自杀的。可是,她觉得不是。现在想来,娘一定不会自杀的,娘怎么可能自杀?娘怎么可能抛下她不管,娘那么疼她,娘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依赖的人哪!
“娘!”她抑止不住的发出一声尖厉的惨叫,凄怆而苍凉。
忽然,从拐角处窜出一个人影:“你们这是要带她去哪?”
“萧公子,堡主吩咐,小姐未经允许,私自离家。罚暗房思过一月。”家丁毕恭毕敬道。
萧玉溪看了看满脸是泪的月幽:“月儿,你没事吧?”语带关切中,还隐含着几分怜惜。
月幽摇了摇头,径自往东边的暗房走去。暗房是楼兰堡的下人们呆的地方。从来都只是关犯了错的下人的。想不到,自己居然也会有机会“入住”。
“月儿,莫怕,我这就带你去找堡主说情。”说着,他抬手握住月幽的柔荑,便要往书房走。
月幽抽回手,冷冷道:“多谢萧公子,月幽自愿的!公子的好意,月儿心领了!”说完转身头也不器的走了。
萧玉溪握空的手忽然紧握成拳,眼中闪过一抹邪气:“臭丫头!我就不信得不到你!”说完,转身向书房走去。
“世伯!”萧玉溪见书房门开着,抬脚便进来了,“贤侄!快快请坐!”楼兰傲原本铁青的脸在见萧玉溪时立即变成平日的红润和慈善。一边对门外的丫环道:“上茶!”
萧玉溪点了点头,在一旁的太师椅上坐了下来:“堡主好生狠心,月儿妹妹那样的纤纤女子,又是堡主的掌上明珠,堡主真的准备把她在暗房里关一个月?”
楼兰傲一楞,端着茶杯的手悬在半空中。眼神有些高深莫测。但很快哈哈大笑道:“贤侄这是在心疼那丫头?哈哈,不妨事儿,那丫头被宠坏了,堡中事务繁忙,我疏于管教。越大越没规矩,如今居然敢擅自离堡。若不给她点小惩以示警戒,将来还不知道会干出什么有损楼兰堡威仪声望的蠢事来!”
萧玉溪闻言起身,站在楼兰傲前,相比楼兰傲的墩实,萧玉溪颀长的身形倒在无形中形成一股威势:“若晚辈想为月儿求个情呢?”
楼兰傲扬眉看了看他,两人彼此注视半晌。
楼兰傲啜了口茶,悠然自得道:“贤侄对月儿倒是关心备至,疼惜有加呀!”
“上次前辈席间已经应允将月儿许配给我,我可是一直都记在心上呢!虽然月儿以服孝期未过为由推脱了。二夫人生前与月儿关系一般,若说感情,我想不致这么深,月儿显然是对我有些不满意。不过我想,先将亲事订下来,等过了守孝期,再请我爹和前辈证婚,届时再完婚举行大礼,不怕她不答应!”
“这事我既应允了你,自然不会食言。不过你们该办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萧玉溪从袖内掏出一只红色的锦盒。小心翼翼的打开来,里面居然横卧着一只蚕样的蠕虫。通体发红,晶莹剔透。萧玉溪得意道:“这世上,没有它办不到的事!“楼兰傲点了点头:“那就好。一切照计划进行,一定要万无一失。”
对于他这种命令式的口吻,萧玉溪显然是有些不悦的,微皱了皱眉,冷哼了一声。
楼兰傲似乎察觉到了,于是落座缓缓道:“贤侄待会让你爹过来一下。我与他商量一下,看给你们定个好日子。”
萧玉溪一听,顿时喜出望外:“真的?”
“怎么?你连老夫的话都不相信?”
“如此,多谢世伯了。”萧玉溪喜得眉开眼笑,顿时欣然告退。
楼兰傲起身,从一旁的书架上忽然抽出一卷画轴。缓缓展开。画中女子清丽温婉,半靠在石栏杆旁,身后是碧波万倾的太湖美景。笑意盈盈,倾国倾城。
“夫人,女儿就快出阁了,哈哈!你放心,我为她挑的如意郎君也是人中龙凤。只不过,女儿似乎并不喜欢他。但是,夫人,这是你们母女的宿命。逃不掉的,逃不掉的”他说着表情似喜似怒,似悲怆似狂喜,阴冷潮湿的暗房里,月幽蜷缩在角落里,抱紧了自己。丝毫不知道自己的终身大事,就这样被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