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晋声却不以为然,说道:“耶律楚际既然肯冒险进泉城,就不会轻易放弃离开……”
或许是看出傅锦画的紧张,他淡淡一笑,说道:“有我在,别怕……”
两人坐在书房内,各自静言,一时相顾无声,傅锦画手里握着本书,却时时将目光落在虞晋声的身上。
而一旁的虞晋声早已察觉,意味深长得说道:“你我还要一世相伴,不需要现在这般深情眷顾吧?”
傅锦画没有着恼,良久叹息,苦笑说道:“如若你果真许给我了一生,让我留在这安陵城未必不可,怕只怕我熬不过今夜去了。”
虞晋声走近她身前,用手轻抚她的墨发,眼神清澈,语气温和,说道:“我说过我会护你周全,不会让你受到无谓的伤害,但是你需答应我,无论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你都要相信我,不要质疑我的举动……”
傅锦画微怔,旋即缓缓点了头,算是应了声。
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安,她料想定是有难以估测的事情发生。
不多时,甄扇敲门进了书房,说道:“公子,甄扇已经在正厅左侧门布好奇门遁甲,依照您的吩咐,正是杀破阵第三十六式雁字回声,并且将府中仆人尽数散去,藏于将军府各处秘道中……”
“你且退下吧,他们也该来了,你去府门等着,叫他们各人都在府门三丈远下马,不要扰了我将军府的清静。”
傅锦画隐约猜出来人是谁,却仍有些不确定,解惑问道:“他们是谁?”
“他们自是该来之人……”
“虞晋声,你这是想要给我打机锋吗?”
“你既然已经心悟,我又何必直言?”虞晋声着笔写字,寥寥数字即刻写完,将纸笺叠又了叠,递给傅锦画,说道,“这字条,待今晚过后才能看,切记,切记。”
傅锦画有些懵懂得接过那字条来,放置在腰间的荷包内,却突然问道:“如若来人是济阳王,他又怎么肯在将军府三丈外下马?他一向横狂,会听甄扇之言吗?”
虞晋声自信沉着,徐徐说道:“只因为济阳王知道我自小习读奇门遁甲,既已布下阵,如若没有甄扇指路,不见得能进得府中来,即便硬闯进来,也要费上个把时辰功夫……”
“可是,即便他进到这将军府,难道不恼你?”
“他一向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做事怎能只是依仗权势威吓众人?济阳王比你料想的更能识人用人,胸有千壑……”
傅锦画苦笑,说道:“这么说来,你们两人竟是有些英雄相见、惺惺相惜?”
傅锦画回想起当日济阳王提起虞晋声之时,戒备之色未必不是惜才看重。
不多时,虞晋声唤来仆人,吩咐厨房按照泉州城的菜式准备一桌酒宴,仆人应声而去。
“来人可有兴致喝酒?”傅锦画摇头苦笑,一脸得无奈与伤悲。
良久,虞晋声叹息回道:“我曾说过,你要安心些,现在的自怨自艾都无济于事,你唯一需要做到的是,就是信我……”
说罢,他走出去,留下傅锦画一人怅然若失得坐在书房内,翻看着桌上的几本经文,却渐渐地更加心神不宁。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傅锦画再也承受不起这份压抑的时候,有人轻轻敲门走进来,原来是青碧。
她手里捧着一叠衣物,说道:“姑娘,公子说今夜,今夜有些不一样,请姑娘换上新衣。”
傅锦画接过衣物来,细细看去,精绣之作定是出自宫廷,也不多言,当即让青碧服侍自己换衣。
“姑娘穿上这衣服真好看。”青碧眼眶儿有些红,叹息赞道。
傅锦画失笑,拉过青碧的手,说道:“青碧,等你出嫁那日,我一定送你比这还好看的衣裳。”
“青碧哪里有这样的福气,怕只怕青碧那时……”青碧声音低落,说到最后已是哽咽不已。
傅锦画有些诧异,感觉到青碧的手略有些颤抖,正待细问,便听见虞晋声走进来朝青碧说道:“青碧,你该知道有些事容不得人去反悔……”
青碧怯怯得抽回自己的手,潸然落泪,似是对虞晋声说又似自己说:“青碧不悔。”说罢,看了傅锦画一眼,旋即疾奔而出。
远远地传来压抑得呜咽声,似有似无得令人难以判断,这到底是如何得痛彻心扉。
“你要青碧答应你做什么?”
“做她情愿去做的事。”
“难道一个女子的绝望你看不出?难道她眼中含着的求生之念打动不了你?”傅锦画走近虞晋声的身边,一句句逼问。
虞晋声却一脸深情,言辞恳切得说道:“正因为如此,正因为我读得懂你的眼神,读得懂你的内心,所以才更盼着你能活下去,锦画,我只想要你活下去,伴着我,从此经文清茶,大漠黄沙,琴棋书画,寒月西沉……”
就这般炙热而强烈的言辞,似是倾诉,更似是一种逼迫,将傅锦画的内心堡垒彻底击碎,她茫然后退两步,望着虞晋声澈透而期待的眼神,那种想要逃离的慌乱渐渐消失。
“虞晋声,我是什么身份你是知道的,我不敢保证与我有了牵连的男人,会不会得以善终。”
“我虞晋声喜欢上的女子,你是第一个,我不信老天爷这么残忍,不给我喜欢一个人的时间,我要的时间很短,不过就是一辈子……这辈子欠下的债,下辈子我去替你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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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局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写文同样讲究天时地利人和,而这三样,我几乎都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