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发现,重新回到公司上班的叶霜,似乎变得沉默了,也有人说,她是变得更加沉稳了,却几乎没有人发现,在叶霜的眼中,忧郁,也在慢慢地增加着。
除了王曼。每次进叶霜的办公室,王曼总能看见叶霜沉默地看着窗外,对待公司的事情,也显出少有的漫不经心。只是因为孩子的事吗?王曼不敢肯定。
如果说,王曼是感觉到了叶霜的变化,那么,老秦则是切切实实的感受。叶霜时常会让老秦把车开去城外,找一处空旷少人的地方,随便找个地方坐下,一言不发地静坐许久,仿佛要把自己坐成一尊石像一般,一动不动。这样的叶霜,让老秦也忍不住心疼起来。
老秦找到叶诚,把这一切统统告诉了他,他希望叶诚会再来一次不能自制,这一次他绝不会再多话。出乎意料的是,叶诚居然也是沉默着,不发一言。老秦问得急了,叶诚也只是沉声说道,会好起来的。老秦这才明白,叶诚已经对叶霜说出了真相。无可奈何的老秦,也只能叹着气,默默地陪着叶诚一起沉默。
当叶霜再一次坐进车里,吩咐老秦出城的时候,老秦终于忍不住,试探地开口道:“不如去玻璃屋吧,看看那些花花草草。”
“不去了,那里都是认识的人。”叶霜神情萎靡地看着车窗外。
老秦转回身看着叶霜问道:“还记得你家的那间茶楼吗?”
叶霜回过头,看着老秦淡淡应道:“记得。怎么了?”
“已经拆了,现在是个挺漂亮的文化广场,要不要去看看?”
叶霜再次转开头看向窗外,很久没有出声,就在老秦感到失望的时候,却听见她幽幽地说道:“很多年没有回过那里了,你带我去看看吧。”
叶诚,这次终于你错了。老秦轻轻地笑一下,发动了汽车。
广场已经全部竣工,所有的设施都已到位。喷水池不算很大,却也吸引了不少孩子前去戏水,花坛里的花已竞相盛放,鸽子们在花坛边优雅地踱着步,啄食着人们撒下的食物。玩耍着的孩子们在笑,孩子们的父母在笑,甜蜜的恋人们在笑,就连白发苍苍的老人们也在笑着。漫无目的,慢慢踱着步的叶霜,也微微地笑了一下,只是那笑,却显得苦涩。
叶霜在花坛边的一处阴凉里坐下来,目光慢慢地扫过整个广场。这里,有她童年时的快乐,少年时的痛楚。那时候,每天牵了她的手去幼儿园的是叶诚,牵了她的手去学校的是叶诚,给她讲故事的是叶诚,为了她打架的还是叶诚。那时候,叶诚是她的哥哥,是她人前人后拿来炫耀的哥哥,是她不论何时都可以依靠的哥哥,也是她,曾经渴望他不是自己哥哥的哥哥。
可是现在,叶诚真的不是她的哥哥了,所以他离开她了,再也不回来了。叶霜不由得又苦笑了一下,她突然发现自己最近似乎总是在苦笑。怎么能不苦笑呢?如果早一些知道这个真相,还会是今天这样的局面吗?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看着手腕上的那道伤疤。如果那时就那样去了,还会有现在的痛苦吗?
透过玻璃窗,叶诚看到了远处叶霜,手机被他紧紧地攥在手中,仿佛在攥着自己的心,怕它会不受控治的跳出身体。
为什么看上去会这样的孤寂?为什么看上去会如此的落寞?叶诚伸出手轻轻地放在玻璃窗上,他很想这只手能够放在叶霜的肩上,就像从前。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因为,你已经有了责任,有了家,有了,赵宇。
老秦放下电话后,就一直坐在车里,他看见叶诚冲到了窗前,却也只是站在了窗前。既然叶霜能够来到这里,为什么叶诚不能出来相见呢?他曾这样满怀希望的想着,可是,叶诚终究还是打破了他的期望。
这个家伙,还真是打定了主意就死不回头。老秦苦笑着摇摇头。怎么我也开始总是苦笑了呢?难道这玩意也会传染?老秦摸摸自己的下巴,又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