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棵送一个客户出来,走下楼,看见李远东站在楼梯口打电话。
他也看见了余棵,朝她点点头。一切似乎都没有什么改,改变的只有心境。片刻的休闲空隙,余棵因为休息的不好,眼皮酸涩,头脑有些发昏。手机响了,居然是的黄叶的号码,她怎么想起给她打电话?
“穆飞宇,在你那儿了吗?”
“没有,怎么了?”
电话里沉默了好长时间,她似乎在迟疑着。
“他来找我了,他有没有告诉你?”黄叶的声音是慵懒的,打着呵欠,似乎她还在床上赖着,话语吞吞吐吐的,不像是她平时做事的风格。
黄叶已不是昨日的黄叶,地位改变,人的身份也随着改变。所以跟她说话也就多了几分顾忌。
“他去找你谈资金的事了?”余棵谨慎的问她,不知道她想说什么。
“他很聪明。。。没先说资金的事,他在跟我叙旧。”
“哦,你们以前有过交情的,我忘了。。。”余棵淡淡的附和,不以为意,之前的他们怎样,与余棵无关。
余棵的话里隐含的喻意很明显,黄叶不是傻瓜。
“以前我们没有实质的进展,现在不同。。。”黄叶欲言又止。
“你今天说话吞吞吐吐的,有什么事直说吧。”
“我们。。。有进一步的交往了。。。”她似乎在选择合适的词语,斟酌了半天,又补充道“他上了我的床。。。|
“你。。。开玩笑吧?”心口似乎被谁重重的捣了一拳,突然一下子堵住了,余棵僵在那儿,拿手机的手突然感到软弱无力。
她在电话里突然笑了,笑的很空洞也很无奈,“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欲求的人似乎才是最幸福的。”
“你是。。。什么意思?”
“他跟我在做交易,我们是有利润分配的合作,各取所需,他对你,似乎有那么。。点。。。。真实。”
“你,到底想要告诉我什么?”
“男人就那么回事。我试探他,结果。。。。我让你梦醒!这世间没有不变的真爱!”
“你。。。真贱!”
“随你怎么想,他不是你的!”
手机从余棵手里滑落了,“啪”的一声,掉在地上。余棵低头去拣,一阵头晕,眼前金星乱冒,忙后退一步企图稳住自己,却碰倒了椅子,人向地板上倒去。
安云一声惊呼,“你怎么了余棵姐?”快速跑过来扶住了她,扶她到沙发上坐下,嘴里慌乱的叫着:“小朱,小朱,快来帮忙。”
余棵摆摆手,扶着沙发的边缘在沙发上躺倒,闭上眼睛,头晕的恶心。
“穆飞宇啊穆飞宇,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余棵,”李远东这时推门走了进来,看见余棵的样子有些意外:“这是怎么了?”
穆飞宇出现在李远东身后。
“怎么了,余棵?怎么回事?不舒服就该及时看医生,别硬撑着。”
他急急的冲过来,握住了余棵的手,注视着余棵的眼睛,摸摸她的额头,想要查看出着她哪里出现了异常,他如此的急切让余棵有片刻的感动,只是一刹那,黄叶的话响起在耳边。如果没有黄叶的话,她相信穆飞宇是真诚的。
余棵干脆闭着眼睛,但是心里却开始呼喊,“走开!”
她先是用力抽出被他握住的左手,接着拿开他贴住她额头的手,异常的坚定。
“你怎么了?”穆飞宇对她的这个举动非常不理解。
“你可以离开一会吗?我有话要问穆飞宇。”余棵虚弱的对李元东说。
李远东马上意会,“好好,我正好有电话来,我出去接下。”
看见他步子迈出房门外,余棵转向穆飞宇,心里五味杂陈。
“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穆飞宇一头雾水的样子,眼神却在躲闪。
“黄叶。。打电话给我了,我突然感到。。。很恶心!”余棵睁开了眼睛,眼神犀利的看着他。
“哦!。。。你多休息一下就好了。”他跳开余棵注视在他脸上的目光,如同避开正午让人睁不开眼睛的阳光。
“你不想知道她对我说了什么?”余棵却追随着他欲转开的脸,他的善于掩饰内心世界的眼睛,要看出他心里到底隐藏了多少不可告人的秘密。
“告诉我,黄叶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她喊道。
“如果她的话让你恶心,你就无需再次重复!”他断然拒绝倾听!直接从沙发上站起来。
“是真的还是假的?你去找她做什么?你说!”
“有什么可说的?她这个人说的话没有多少真实性可以参考,我再说一遍!”穆飞宇断然打断她,怒气渐生。此时他不想提到黄叶,女人有千姿百态,唯有善良才会可爱。
“至少对我,她是真实的!”余棵恼怒的盯着他,开始对他低吼。
“那你就信她,别信我!我不解释!”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你知道她对我说了什么?”
“说什么都无所谓,让她见鬼去!”
他也低吼了,脸色阴沉的可怕。
余棵坐起来,努力使自己平静。穆飞宇退后几步,抱住双臂看着余棵,眼神变得越来越冷漠,踱步到一边去了。
是在生气还是在平静已慌乱的内心?
余棵暴躁的内心也渐渐冷却下来,这是什么?是黄叶想要的结果?还是余棵想要的答案?她冷冷的注视着他的身影,肉眼凡胎的她,无法辨别他是死扛着不认账还是真的很无辜。
究竟是余棵真的不了解黄叶?还是到现在余棵才算真正地了解了穆飞宇?
“你多休息,头晕是不能忽视的小毛病。”他极力压抑了自己的怒火,又转身回来,蹲伏在余棵身边,,口气也变得和蔼了。
余棵佩服他闪烁着的话语,如同他活跃的思维。
叹了口气,她闭上眼睛,她没权利也没有能力追究。
心底里突然盼望自己能大大的病一场,像小时候渴望引起父母的重视,拼命的淋雨感冒发烧了,在父母焦虑的陪伴看护中得到爱的富足的滋养。或许昔日某些做错的事就会像日历一样轻易的就被掀过去了,不再被追究。
“你需要好好休息,不要思虑过多。”
穆飞宇点上一支烟吸着,急躁的吸了一口,然后轻轻吐出长长的烟圈,定定的望着烟圈出神。
余棵心里明白,平时不吸烟的穆飞宇,吸烟了,有些东西,在他们之间,就要像烟圈一样散尽了。
李远东推门进来,观察着神情异样的他们,拍拍穆飞宇的肩头,他们上楼去了。
余棵心灰意冷,脑袋里一片空白。突然想到黄叶,她会预先看到自己和穆飞宇这样的结局吗?
或许在内心里还有一丝渴望,那就是穆飞宇能够跟她解释一切。
直到很晚,余棵等来了穆飞宇的电话,“棵,因为酒店的二期工程的扩建资金问题,已经非常紧急了,牵涉到了酒店的生死存亡,所以很抱歉,我,没有时间过来照顾你了。”
“这是我没有奢望的,情人毕竟不等于爱人!”余棵冰冷刺骨的话语从电话里钻进穆飞宇的耳朵,冰刀一样刺伤他的心。对余棵,他愧疚太多,所以,例外的,他没有再发火,而是温和的说:“那你自己多保重。”就挂断了电话。
余棵的泪水夺眶而出,曾几何时,为遇见穆飞宇而欢欣,感叹真爱从天而降。然而只经历了一个寒暑,就要划上了句号了吗?真爱真的如天空中闪过的雷电,只是一刹那轰鸣着照亮她寂寞的夜空,从此又销声匿迹,再无踪影吗?
身心俱疲的余棵回到了老妈的身边,要在老妈身边偎上几天,让受了侵害的心灵回暖。
大姐来了,絮絮叨叨的数落她:“趁年轻赶紧找个合适的人安个家吧。像这样病了,累了,谁管?”背着老妈,大姐知道了她晕倒的事,难过的抱怨。
余棵无奈的笑笑,有一个不好的预感很强烈,那就是离和穆飞宇分开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她叹口气,“你那个男人呢?他在哪儿?他照顾你了吗?你可以要求他来照顾你呀。”
余棵继续为穆飞宇辩护说:“他太忙了。”
“借口,余棵,别老幻想着什么,更不要相信有钱人的感情。”
余棵哑口无言,懒得跟大姐争论,或许,她说的确也有几分道理,如此浅显的道理似乎只有她一个人在执着,其他的人都视如空气般透明。明知是一场该醒的梦了,自己却如此不愿意醒来。
时间对余棵来说,没有穆飞宇的关心,漫长而苍白。
老妈其实早已看穿她的心事,却也在尽力掩饰替她难过的心情,尽力的变换着花样做好吃的饭菜喂她,好像一顿顿好饭,能补偿回三年来一个人生活中所经历的全部沧桑。
余棵心安理得的接受着她们的爱,这是骨肉亲情的最直接的表达方式。
但是,心灵上的巨大空虚,似乎越来越强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