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棵不能完全体会出穆飞宇的话语中的沉重,她甚至天真的认为一切都会平安过渡,或许只是一场暴雨,过后还是晴天,但是她不能预知,暴风雨可能会摧垮面前的男人。
“一切都会过去的,飞宇。”
她试图安慰他。虽然她知道她的安慰如鸿毛一样无力。
“你不懂,又有一个股东要求撤股,我现在没有资金来回收,我觉得这是个阴谋!”
“是不是有人要图霸你的酒店?”
“我有这个预感,这个酒店的二期工程是五个人出资,共投资一亿六千万。目前后续资金跟不上,这个人的股份如果再被贾云的父亲收购了,这个酒店他就占据了超过50%的股份,我就将听命于他。”
“是他们暗中做了手脚吧?”
“也许”,穆飞宇喃喃自语:“她说过,如果我不听命于她,她就会让我一无所有。”
“太可怕了,这个女人。”
“飞宇,实在不行你就卖掉你的股份退出吧。”
“不可能的余棵,我不能轻易放弃,这个酒店是我的全部心血,卖掉股份他们会趁火打劫,一样的倾家荡产,我已经无退路可走了。”穆飞宇即将崩溃的痛苦低吼。
“那个李远东能帮到你吧?”
“你认识他才几天?你就那么相信他吗?”穆飞宇摇摇头,显然不相信李远东的实力,“你还是太过天真,别人一句话迷就当真了。”
“我相信我的感觉,我觉得他应该有能力。”
“不能靠猜测,时间越来越紧迫!我也找我的这个股东谈话了,他给我一段时间,如果我拿不出钱,他就出手转让了。所以我很心焦,恳求你不要添乱!”
他轻轻掰开余棵的手,转身靠近阳台,去看外面的车水马龙。从这里跳下去,一切就都解决了。这个念头吓了他一跳,可是,死亡是那么可怕!他没有勇气。
“余棵,有时候我真想一个人从高楼上坠下,结束一切烦恼!。。。”他自言自语。
“不要这么想,飞宇!事情会有转机的!上帝关上一扇门,肯定会打开一扇窗给你。”余棵急切的转到他面前来,用自己的身体挡住窗户。
“可是我看不到这扇窗户的方向。”他闭起眼睛,无法驱赶积存在内心的巨大压力。
“我会永远和你在一起的,飞宇。你千万不要胡思乱想!”
余棵再次抱住他的腰,只能用自己来温暖他。她束手无策,她不是个在商场可以翻云覆雨的女人,无法给穆飞宇以巨大的支撑。
“有时候真是觉得生不如死啊!”他的叹息声让余棵心碎,他的凌乱的头发和思绪,一切都失去了方向,以前那个器宇轩昂的成功商人穆飞宇去哪里了?
生活在温情的外表下隐藏着残酷的生存竞争,其实人每一天都在这残酷的竞争里挣扎,沉浮,用智慧,用意志,用情感,做抗争。但是,在滔天的巨浪面前,余棵感到自己的情感是不堪一击的渺小,显然无法为穆飞宇支撑什么。
“我做饭给你吃吧。”
“不要忙活了,我不想吃,带你出去吃吧。”
外界的热闹也无法去驱赶掉穆飞宇心底的惶惶不安,他完全无神了,手机在手里翻来覆去,电话不知该打给谁会得到云开雾散的局势扭转,命运会将他带到哪里?无尽的黑暗?他的手指插进自己浓密的头发里,抓破头皮也不能轻易改变自己的人生。
桌上的饭没了滋味,热气在渐渐散尽。
“这个时候,我的朋友都不知道哪里去了。”
“肯定会有办法的。”
安慰起不到什么作用,穆飞宇面色悲哀的摇了摇头。
“那,如果你娶她,不就都解决了?”
他瞪着余棵,看了半天:“余棵,你是三岁的孩子?说话这么幼稚,我要是愿意娶她,还用到今天?他们的目的现在看来不是那么简单。”
“有时候,迫不得已的时候可以考虑。”
“她就等着这一天,我不会向她乞怜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已不再是当初那么的坚决,似乎缺少了一些底气。
“你吃点东西吧。”余棵推盘子到他面前。
“我不饿,你吃。”他看也不看那盘菜,拿出手机翻找着信息。
“我也吃不下。”余棵也没什么胃口,心里堵的慌。
你有黄叶的信息吗?穆飞宇漫不经心的问,眼底闪过一丝亮光。
“她人脉广,或许可以有办法想。”余棵从手机里翻找黄叶的号码。
“我只是随便一问,如果你有她号码你就发给我。”
“那走吧,我送你回去。”他刷地站起来,黄叶的号码又给了他无穷的信心,他急切的需要见到黄叶了。
门外,一片灯光的海洋,正是夜色阑珊时。
余棵站在光影里等着穆飞宇出来,在人声车喇叭声的嘈杂里,心情一片杂乱沉重。
一周的时间过去了,像任何一个陷入恋爱中的女子一样,她焦急的为穆飞宇奔走,打听。又有什么用呢?穆飞宇需要的是一笔大资金,而她周围的朋友,都是小资金,个体户居多。突然,灵光一闪,黄叶?
余棵打电话找到黄叶,问她可不可以投资给穆飞宇的酒店。
黄叶沉默了半天,声音平淡的问:“他要你找我的?他给我多少股份?给你多少好处?”
“我自己要找你的,我不需要,他好就行。”
“你傻瓜一样,什么年代了,他娶你吗?”
“不知道。。。。。。”
“连一个未来都不给你的男人,你凭什么为他求我?你傻了?”
黄叶就是这么现实,语言虽然犀利,却句句叩击余棵的心。
“投资的事不是小事,虽然我掌握着好几个大客户的资金,但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要开董事会的,大家不同意也通不过的,要穆飞宇来找我。”
黄叶神秘的做大了,离开本市后去了省城,注册了一个大公司,她早已经很少回来了。即使回来也如蜻蜓点水般匆忙,已经没有时间跟余棵谈心了。
据说她依靠的官员已经升至省里,给了她很多提携和帮助。她已经不愿意透露她的内心给余棵,余棵也识趣的选边站。心的距离已经在不知不觉间遥远。
黄叶感觉到余棵的沉默不爽,换了一种老辣的口吻说:“别太傻,没有承诺,就要得到实惠!我教你,这就是现实,没有人像你这么傻!”
“我不求大富大贵,我只求过的问心无愧!”
“守着你的信念过日子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哪天想改变了,来找我,我依旧是你的朋友。”
余棵思考着她的话,大家都在变化,似乎只有自己的内心还停留在原来的起点上,总是把人和事想像的过于简单和美好。
“只要你过的好就行,我自己没什么事情求你。”
“那就好,穆飞宇不会永久属于你,你要看透,该得到些什么,你自己要有数。”
或许黄叶说的是对的,但是余棵知道自己不会按照她说的思路去做。
余棵打电话告诉了穆飞宇。
穆飞宇沉吟了一会,柔声的说:“不要再费脑筋了,余棵,你帮不了我的,我是不愿意去求黄叶的,你让我想想。”
失望之余,余棵只有寄希望于李远东了。
“李远东,你又了解他多少呢?”,是呀,他的家庭背景,不知道,他的职业,不清楚。他给了她眼睛所看到的一切,他是个闲人,闲闲的,养鱼,赏花,甚至人生经历,余棵也是一无所知。
怎么就会轻易的相信他得话?
“飞宇,如果我的店盘掉能给你抵挡一下,我情愿盘掉。”
余棵说这话时,穆飞宇正在给别人打电话,他的手机几乎长在耳朵上了,几部手机换着打。
今天他来询问李远东的情况,余棵确实是知之甚少,而且李远东还没有回来,无法得知详情。所以情急之下,余棵说出了上面的话。
“没用的,你别瞎考虑了。”
“你一直没联系他吗?”
“没有,今天我打电话了,不通,你跟他没别的业务吧,不会是个骗子吧?”
余棵不接受穆飞宇的观点:“可能是他临时有事不方便吧。”
“好了,你别操心了,我近几天要出去一趟,去其他城市,我的朋友给我约了朋友面谈。”
他漫不经心的拉了拉余棵的衣领,轻吻下她的脸颊,余棵没有回应他。
他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别操心了,那不是你操心能解决的事,非常感谢你。”他有几分失望,若有所思的看着前面的虚无处,“你知道黄叶的公司叫什么名字吗?”
几分茫然,确实不知道。
“我只听说她现在是省xx官员的情人。”
“哦!”
“她是个不一般的女人,只有你活的简单,余棵。”他的目光充满怜惜,捏了捏她的脸颊。
余棵不知道他的感慨来自哪里,没有拥抱,他走了。
这世界确实不简单,如果你是怀着复杂的心情来看,如果你对世界没有贪欲,你也就无需复杂。
李远东出现在院子里,和几个男人一起。
他大概刚理过发,人很精神,青色的胡茬,深邃的黑眼睛,余棵从来没注意过他的眼睛这样黑亮。在楼下的停车场余棵和他们擦身而过,他看见余棵,点头,只顾和身边的人说话。刚毅的下巴,没有笑容,精干的硬汉形象。余棵的心超常态加速跳了一下,怎么之前也没有注意到?
他好像不喜欢西装的约束,之前一直的穿着淡色的休闲服,今天他穿了件黑色的皮夹克。
余棵将包落在车上了,取回时看到了他们往楼上走。
在余棵重新回到楼上,李远东站在门口微笑的看着她。
“呵呵,刚刚有看见你。”他冲她打着招呼,老朋友样亲切。
“我把包落在车上了,你,刚回来?”
“是的,刚回来,最近好吗?”
“还好吧。”
“你男朋友在吗?”
“他去上海了,刚走了一天。”
“哦,我的朋友们也来了,我打电话联系他吧。”
李远东上楼去了,余棵热切的希望他能解决穆飞宇面临的难题。
余棵给穆飞宇发了一个短信,告诉他李远东回来了。
他回信息说:“知道了,明天上午的飞机,我会很快回去。”
看到这样的信息余棵稍稍的安心,女人的第六感觉,李远东会帮他。或许,命运中穆飞宇该有这样的贵人,不经意中帮他成就一桩大好事。
这只是余棵个人的一厢情愿,真正的动用几千万的资金,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决的。但是契机,往往就在一句话之间。
穆飞宇回来了,只是浅浅的和余棵做了一个拥抱,说了几句话,就奔楼上去了。余棵怜惜的看着他的背影,最近他瘦多了。
他的车载着李远东和他的朋友们,奔夜之魅酒店而去。
余棵一个人往家走,那个称为家的空空的房子,没有一丝温暖。眼见着秋天要去了,冬天会带来什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