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远东开车,开了他的黑色的奥迪A6。
经过那次的事故后,余棵对驾车格外小心。
李默玉坐在李远东旁边副驾驶的位置。
出了城奔海边的森林公园,蜿蜒走过海边的沿海公路,走过穆飞宇的夜之魅酒店。
李默玉指着远处的夜之魅酒店的大楼,说:“余棵姐,回来让穆飞宇请客。”
李远东从头顶的后视镜里看了余棵一眼,观察她脸上表情的变化。
余棵继续注视着窗外远处的天空飘过的一丝白云,淡淡的说:“不去。”
“怎么了?最近不太热乎。”
“时间会冲淡一切。”
余棵早认定穆飞宇是她生命中的一个过客,此时这种感觉更强烈。他只是在行程中偶尔停车看她一眼,稍作停留,该走的时候,他还是要走的。
或许最近他跟贾云进展的不错?或许因为共同的利益他对她开始了容纳和接受?什么是真正的感情?没有金钱做基础的爱情,终究会在尘世的喧嚣里苍白,最后注定会黯然退场。
余棵不自觉的叹了一口气。
“穆飞宇是个很冷血的人,余棵姐,我不知道你怎么会喜欢他?”李默玉一贯的看法,绝不改变。
“不一样的年龄段,不一样的心里历程,喜爱的东西也因人而异。”
李远东担心的看了余棵一眼:“最近你很不快乐。”
“余棵,你怎么像个老年人一样。我们没差几岁!”李默玉轻声尖叫,并做可爱样转身从她旁边的后视镜里照照自己的脸。
“我已经很苍老了,我的心态现在很苍凉,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比起李默玉的活泼,余棵的心苍老的似乎可以触摸到皱褶。
李远东专心的开车,微笑着倾听余棵和李默玉的对话,没有再说话。
“你这样也不错嘛,呆在围城里的人整天怄气,不如早点冲出去解脱。”
“别这么说,各人状况不一样,没有了约束,生活有时候反而过的太过散漫,漫无目的。”
“哦?那不是没有牵挂?”
“谁也不是你真正的亲人,因为他可能随时离去,不必担责任。”余棵说出了沉淀在心底的苍凉的实话,“我自己的亲身体会,特别是病了,痛了,这种痛楚更深。”
李远东从他的后视镜里深深而惊异的看着余棵。
“那你就得找个人安定下来,忘记他。”
“感情的事岂能如此简单,一句话说撂就撂的。”
“那又怎样,死去活来?恋的有这么深吗?我看看?”李墨玉转身看向余棵,余棵不看她,将手捂上她的脸推她回头去。
李墨玉哈哈的笑。
“不至于,我这人用情比较浅,一会儿就忘了。”
余棵极力压抑自己心底的无奈和失落,浅浅的一笑,把头转向窗外,还是碧水兰天会永恒,其他都会变化,她已不想继续这谈话。
“言不由衷。说做不一致。”李默玉揣摩余棵的内心,继续说。
“默玉,我们去停车场停车还是在海滩?”李远东的眼睛镜子一样照得见余棵的内心,他的适时接话让余棵从心底里感谢。
“随你,小李子,我们俩今天把命交给你了。”李墨玉拍拍他的肩膀,尖着嗓子说。
“绝对保证首长的安全!”李远东也是爱热闹的人,腾出右手打了个敬礼,他们都笑了。
在海滩停下车子,没有停在停车场,这个季节,不是旅游的季节,海边的人很少。
今天的气候就算很不错了,太阳很好。
找个沙滩坐下来,李远东从车上拎下一个无纺布的手提袋子,从里面又取出了一个超市装的大零食袋。
“女士们,你们喜爱的零食。”
“哦,真是好细心呀,你什么时候备下的?”李默玉感叹着,一把将袋子接过去,手伸去袋子里专拣自己爱吃的小食品。
“来时早晨准备的。”
余棵歪倒在沙滩上,懒懒的去注视着远处的海天,一片清澈的蔚蓝。化成海鸥飞走好了,有海鸥在海浪上面飞翔,自由的身影,令余棵向往。
“余棵,小食品,来,拿一些。”
李远东拿着袋子走近她,余棵半抬起身子,懒懒的摊开手掌,眼睛半眯着,李远东看她这个样子很好笑,就挑了几样小食品放进她的掌心里,“你看,都是情深缘浅闹的,连食也懒得吃了,得好好活着。”
他又招呼李默玉:“来,到这边来,默玉,一心一意,做个快乐的吃货。”
余棵被他逗笑了。
他刮得干净的青色的胡茬,白净的面庞,精力充沛的眼睛,身上干净整洁的休闲衫,几乎每一天的李远东都是如此清爽而精神。
这是个讲究生活质量的男人。余棵想,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到远处奔跑而来的海浪上。
李远东,在余棵的视线里活动,慢慢向远处的海滩走着,沿着海浪拍出的线。
李默玉拍干净手,坐下就吃,只一会儿,她就吃完了零食,太有速度了,这个家伙,吃零食比猴子吃花生都快。
她拿了一个小小的塑料袋,她要去海滩上的浅水里抓小螃蟹,看见距离一堆礁石不远,她跑着去了。
余棵站起来,赶上李远东和他保持半米的距离并行着。风吹起她前额的头发。
“你的额头受过伤?”李远东看到了她额上的伤疤,关心的问。
“是的,不久前。”余棵用手压住被风吹开的头发。
“因为什么?”他似乎漫不经心的问,就将眼光放到遥远的海天一处。
“开车,翻倒在路边。”余棵轻描淡写的说,弯腰捡起一个小石子,扔到远处的海水里,过去的一页已淡薄遥远,但是记忆痛楚而深刻。
“幸亏没大事,没伤着胳膊啥的?”
“没有,仅仅点擦伤。”
“开车不能走神的,我发现你经常走神。”
“是吗?可能有点。”
“有什么隐情是不能说的?”他是个很善于揣摩人的内心的人。
“是穆飞宇的前妻,阻止我和他的交往,故意找人用车碰我车。”
“你不快乐就是因为她。”
“是的,他的酒店目前遭遇资金危机,周转不灵,焦头烂额,正在四处寻找资金来源。”
“哦,我有几个朋友在找项目投资,如果他需要,我可以给他介绍投资过来。”
“真的吗?”
“真的,只为你。”他说,“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愿意帮助你,或许这是我们的缘分。”李远东笑笑,摇摇头,仿佛自言自语。
余棵不知怎么接他话,她太感意外。
“改天你约他,我可以跟他谈谈。”
“好啊,我倒情愿给他办件好事。”
远处,李默玉像个孩子般兴奋的跳跃起来,冲他们挥舞着手臂高喊:“余棵姐,快来看呀,我捉了好几个小螃蟹。”
“走,去看看!”李远东很自然的拉起余棵的手,“我们跑起来,怎样?”
“好啊!”
“你跑不过我。”
“比比。”
李远东却不放手,拉着余棵跑起来,两人像个孩子一样,笑了。
李远东看上了那些滑溜溜的小石头,他在沙滩上认真的寻找,仔细抚摸着石头的纹理,那专注的表情,好像选的不是一颗石子,而是一种稀世珍品。
“你怎么那么认真?”余棵笑着问他。
“专心才能得到真品,这是一种精神境界。”李远东振振有词的说。
任何事物一旦被某人视为珍品,它的价值就远远超出了它的本身。
余棵被他感染,也仔细的寻找起好看的石子来,终于中意一颗,墨绿色,海水给了它润泽的水色,“给你吧。”
他张开掌心接过,手指着石子说:“这是余棵捡的,很用心,你要好好收藏起。”
余棵调皮的说,“喏,我的石头心给你了。”
李远东,笑了,笑得意味深长:“石头心是什么意思?是捂不暖的。”直腰身,他指着蓝天白云继续说:“我没戏了,太阳出来了,你的石头心已经给了我了,你就该快快乐乐的生活,对不?”
余棵知道他指的是她对穆飞宇的感情:“是的。”
她感激李远东的善解人意。
“我回去把他们放进我的鱼缸里。”他举着袋子里捡的小石子给余棵看。
余棵不记得他的家里有鱼缸:“我没有看到你的鱼缸在哪里。”
李远东表情严肃看着余棵:“你没去过我的家?”
余棵有些糊涂了,我真是没有看到鱼缸。
“如此内秀的人还如此的粗心,真是让人难以相信。”他转身去叫李默玉:“默玉,你告诉余棵我家的鱼缸在哪里?”
李默玉离他俩大约有十米远,她叫道:“在沙发的旁边。”
余棵仔细想想,似乎有。有些发窘,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进你家没敢细看。”
他故意沉着脸打量余棵半天:“余棵,你没细看?那么大一只鱼缸啊,你一直在旁边琢磨我,我脸上的每一条皱纹都被你数完了?”
余棵有些发窘,被他看穿,就讪笑着跑开:“呵呵,没数完,多着呢,比圣诞老人的胡须多。”
“人家说女人细心,原来这句话也是这么片面啊。”他哈哈大笑。
这个季节的海风有些冷,寥寥的几个人在海边闲走,三三两两飞过的海鸥,与夏日的拥挤和热闹相比,余棵倒是喜欢这环境的安静。
但是李默玉喊道说:“走吧,有点冷。”
“去哪儿?”
“沿着沿海公路开车观赏吧。”
“好吧,走。”
李远东很好的脾气,慢慢的开着车,李默玉问他道:“你几个孩子?”
他说:“一个,送国外读书去了。”
“那么远,放心吗?”
“还能拴在自己的脚边?孩子有自己的前途,我们尽心就可以了。”
“你把嫂子一个人留在家,你不怕后院起火吗?”
“习惯了,她是个独立性很强的女人,有那心是管不住的。”
“默玉,你查户口吗?”
余棵打断李默玉。
“你孩子多大了送出国?”李默玉忍不住又问了,自己先笑起来。
“二十了。”
“你多大?”
“四十五岁。”
“你结婚真早啊,余棵,你儿子才十三岁。”
“是呀,我不是没要的吗。”
呵呵…
提起孩子,余棵就想起宁木,想起种种过去的不愿想到的往事。
她扭头看向窗外的风景。
“这样啊,余棵,回去后抽时间你问一下你的男朋友,他如果愿意我介绍资金给他,就到你的办公室,我跟他谈,不愿意就算了。”
“好啊,回去我问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