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叶自从交往了那个官员,连行踪也变得诡秘了。关于她个人情感的话题再也不和我多说了,看来做一个官员的情人有很多的约束。
或许她已经找到她的所需。
去省城之前,她给我打过一个电话,说揽了一个外地的大业务,工期比较长,可能好长时间不能回来,我只嘱咐她自己保重,她答应着,匆匆的就挂断了电话。
失去了亲密朋友的联系,连亲密的爱人一度也失去了踪迹,我突然的成了风中飘摇的落叶,找不到可以落地的感觉,失败感如浪潮席卷,人生到此将停顿不前了吗?
心里的郁闷无处排遣,夜晚的寂寞谁人能解?
从海边回来,我环顾空虚的室内,打开了所有的灯,也打开了电视,然后去洗头发。
洗完了,用吹风机在吹干。
隐约听到手机的铃声在响,我停住吹风机,侧耳细听,似乎又没有。
拿过来看号码,居然是穆飞宇的,心狂跳。
穆飞宇的声音很奇怪,似乎有气无力的:“余棵,你来,我求求你,你来,快点。”
“怎么了?你在哪儿?”
“我在酒店,我的办公室里,五楼,502。”
我知道穆飞宇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否则他不会这样口气说话。
我拿了车钥匙,连灯也顾不上关,抓起一件披肩,因为着急差点从楼梯上滚下去。
酒店的一切正常,没看出发生了什么事。
乘电梯去五楼,找到穆飞宇的办公室,门半开着,我轻轻敲门。
“进来。”
一片凌乱的景象吓得我差点停止呼吸。
“余棵,你来帮我,你把我送进医院,我不能开车。”
我这才看见,穆飞宇坐在沙发的一角,左手紧捂着右臂,殷红的血从他的指缝中渗出。地上扔着一些带血的卫生纸团。
“你这是怎么了?飞宇?”
二十多天没见,他十分憔悴,他的声音虽轻却很镇定,他说:“你不要多问,赶紧带我去医院,我已经给我同学打电话了,不要惊动任何人,你不要怕。”
我看见他胳膊的伤口在滴血,因为疼痛嘴里直吸气,手脚都有些发颤。我一时间方寸大乱,不知从哪里下手。
“你别急,我的上衣在椅子上,你把衣服给我披在身上,你包里有卫生纸吗?给我裹在胳膊上,不要让血流出来洒在地板上,让人家看见就不好了。”
我颤抖着手找我包里的纸,是有一些,但是不多,无法缠裹胳膊。我一着急,身上还加了件小披肩的,干脆取下来,缠到穆飞宇的胳膊上。他想要阻止我,也来不及了。
他又我缠好,然后站起来,让我把西装披到他的肩上,他说:“你把办公室的门锁了,钥匙在我口袋里。”
我们出来,把门锁了。
穆飞宇示意我搀着他的胳膊,用他的西装遮着,两个人装做一个亲密的样子,出了电梯,出了大厅,直接上了我的车。
我把他安置好,我们直奔市医院而去。
值班的医生早有人等在那儿,看我们来了,赶紧把穆飞宇送到手术室。
我在外面的椅子上坐着等,心乱如麻。
忙活了一个多小时,他出来了,因为失血,他的脸色有点苍白。
“只是伤了肌***了十多针,没什么大碍。以后你小心点,首先学会保护自己,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医生说。
“谢谢你了,老同学!“转回头,他说,“你送我回家?”
我点点头。
“我们走了。”他跟医生打招呼,那医生多看了我两眼,摆摆手。
“去你家,余棵。”
“好。”
我载着他走,他身子倚在座位上,闭上了眼睛,沉默。
我不想问发生了什么事,如果,他不想说。
“那你的办公室怎么办?”
“如果你不嫌弃劳累,我想请你帮我收拾一下,我不想让酒店的人知道。”
车子驶回酒店,没有什么异常,只不过他的员工多看了我们两眼而已。
办公室的门打开了,进去后我们又关了。
把碎了的东西都收进了垃圾桶,地上的纸呀什么的一一收拢,有血迹的地方,我找了块抹布,细心地擦净。
我拿起桌角摔坏的一个照片夹,一个短发的女人,倔强的嘴角,叛逆的眼神,做出一个娇娇女的样子。是谁?
“贾云的。”穆飞宇说道。
“怎么会在你这儿?”
“好久的事了,你别介意。她一直没拿走。放我抽屉里吧。”
还留着她做什么?我没有说出来我心里的疑惑,打开穆飞宇的抽屉放了进去。
忙完了,我直直腰,看见穆飞宇正沉默的看着我,眼睛里完全是依赖的信任。
“好了吗?”
“可以走了。”我给屋子里喷了空气清新剂。
我的小家,忠实的等我回来。
有了穆飞宇的同行,家忽然温暖了。
不过八十平米的地方,比起穆飞宇的别墅,它显得拥挤而笨拙,我用时下流行的贴花装饰了我的墙壁,还有一些女人喜欢的小饰物。
他打量着室内,这一切让他新奇,他充满感情的说:“这是一个充满温馨的有女人味的家,我喜欢。”
我请他坐下,给他倒了一杯水,他说:‘我还没吃饭。”
受伤的男人就是一个小孩子,非常渴望大人的宠爱:“你想吃什么?告诉我,我做给你吃。”
他真的一下子被温柔弥漫了,靠过来要吻我,我头一偏,躲过。
“别胡闹,胳膊还疼着呢。”
“不碍事。”
我笑着站起来,他无奈的望着我,委屈的孩子样。
“你做什么我吃什么。”
我说:“我清炒个小菜,烙个油饼,你爱吃不?”
他欣喜的睁大了眼睛说:“我最爱吃油饼。”
“你等着,在沙发上歪一会,一会就好。”
我用心的去做,我觉得我是在为一个久不回家的爱人准备的,我不知道过去的这些天里穆飞宇都经历了一些什么,但是在我的内心里,我发觉了他对我有一种很真实的依赖感。
是那么强烈,那么厚重。对,就是那种家人的感觉。
我出出进进,穆飞宇的眼光随着我出出进进,我在擀面,一回头,看见他倚在厨房的门框上,望着我的背影在出神。
我转过身,微笑着问他:“你在想什么?”
他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小的时候,常常在门口看我妈妈给我们做油饼,她也是这样带着一个围裙,也是这样擀面的动作,太熟悉了,我很怀念。”
我笑着逗他:“你把我当妈妈了?”
他走近我,把嘴唇俯在我耳边轻吻说:“小妈妈”。
“你出去吧,在外面等着,一会儿就好了。”
我像哄孩子一样,把他往外哄,
“我不说话,就在这儿看”。他不走,靠着门框站定。
“好吧。”
他就这样站在我的背后,看着我做这一切。
饭盛在碗里,他一只手拿筷子,放下筷子,喝粥,然后又拿起,吃菜,油饼,又得用筷子。
我笑,看他笨拙着急的样子,我拿起油饼,喂到他的嘴边,他自己拿着筷子,喝粥。因为是左手,很吃力。
我大笑,给他找了一个匙子,他才顺手多了。
“余棵,我跟你说个事,你不要忙活了,坐过来。”
我停止了擦洗厨房,洗净手,挨着他在沙发上边站住,他的头歪过来看我,我心里知道他想要跟我说什么。
“余棵,我们同居吧。我搬过你这儿住,行不?”
我说:“你累了,先休息一会吧,其他的事改天再谈,好吧?只要你愿意。”
“坐过来。”
我坐在他身边的沙发里,他把身体往沙发里缩了缩,在沙发上半躺下,把头枕在我的腿上,我抚摸着他的脸,他的青色的胡茬,他的耳朵,还有他的黑色的头发。
此时已是夜里十一点多了,我微微有些困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