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照在少年的额角,一滴鲜血缓缓流入少年迷惘的眼睛,稍稍打转后挤出少年的眼眶,顺着少年的脸颊滴落……
“父亲!我考上了!父亲!我考上那所啸阳高中了!”
曾经的欣喜依旧在耳边徘徊,可此时的少年已无家可归。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不肯给我自由,为什么我要被您束缚,为什么我的决定会牵扯到您的荣辱,为什么让我再次无家可归,到底为什么?父亲!
“……滚!除非你打消这个念头,否则休想在这个家待下去!”
少年想起了父亲扔给自己的最后一句话,轻笑几声,“怎么可能放弃……”少年的表情不知是哭,是笑……
少年抬起头,看那初生的朝阳,时光随着少年迷惘的眼神回到了昨夜,少年欣喜地捧着啸阳高中的录取通知书,坐在餐桌前等待着父亲归来。虽然在拿到通知书的下一秒就拨通了父亲的号码,兴奋地向父亲宣布自己考上了啸阳高中,可是换来的却是一句“作为我秦桐音的孩子,考上那所高中是理所当然的。”
尽管如此少年还是希望父亲看到录取通知书能够说出几句表扬自己的话,捧着录取通知书,少年似乎看到小时候父亲将自己揽在近前,亲昵地逗宠的情形。尽管自己在记忆中关于这点是模糊的,可是听着老管家的叙述现在却如此清晰可见。
临近午夜时父亲仍然没有回家,桌上的食物早已冷却,服侍少年进餐的仆人也只剩下了老管家。
“时间不早了,您还是休息吧,明天再让老爷看也不迟。”老管家走到少年身后轻声说。
“不行,我已经好久没见过父亲了,今天一定要等到他,父亲说过了他会回来的。”少年倔强的笑笑,轻柔自己那因熬夜而发红的眼睛。
老管家不再说什么,退回到原先站立的位置。
不久后门被打开,上一秒还是满脸疲惫的少年,现在脸上的疲惫再不见踪迹。
兴奋地跳到父亲身边,没有立即拿出录取通知书,只是询问父亲为什么这么晚才回家。
父亲则一脸惊讶,惊讶之后恢复成平日那毫无表情的状态,扫了一眼身边的孩子,眼神中闪过一丝厌恶,毫无感情地回答:“和一个客户谈生意,你怎么还不休息。”
“我在等父亲,因为我希望你看看这个!”说着少年将录取通知书递给父亲。
接过录取通知书父亲说了声“干得不错。”轻轻翻看父亲轻皱眉头,“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是以特待生身份录取?难道你要给我抹黑不成?”
少年满脸惊慌,“不是的,我只是想看看在不被父亲帮助地情况下,我能坚持到什么程度。”少年解释着。
“你排斥我的帮助吗?”
“怎么会,我只是不想像同龄人那样靠着家人地援助……”
“被援助有什么不好。”
“这是我和妈妈地约定!”少年突然双手捂嘴,在这个家里“妈妈”似乎是父亲的逆鳞,而少年正巧抚到了那片逆鳞。
“你没资格称她为‘妈妈’,若不是你我不会失去她!”父亲在听到少年的话语后失控了。
少年哑口无言,睁大眼睛看着情绪失控的父亲,平日里父亲温文俊美的样子哪儿去了,现在怎么那副样子?“对不起……”从少年的话中可以听出那无法掩饰的惊恐。
“为什么道歉?你有什么错?只怪伊雪太傻!”父亲依然失控着。
或许是因为老管家年纪大了,拦着父亲防止他太过激动伤到少年时,一下被父亲推倒在地,父亲见状冷静下来。
“……滚,除非你打消那个念头,否则休想在这个家待下去!”
少年惊讶父亲说出这样的话,为什么?自己只是想要完成和妈妈的约定,父亲为什么阻止?看看躺在地上的老管家,少年想上前去把他扶起来,可是老管家却用眼神告诉自己“快走”。流下一滴眼泪,少年跑出门外,跑出很远累到在一个路灯下,靠着路灯。有物体碰撞发出的声音,许是因为少年从小养尊处优而皮肤娇嫩,亦或是少年的力气过大,几声后少年的额角便淌出血来,抬头看看天空,虽然路灯仍然亮着,但已有一缕朝阳映在少年的脸颊。
这初升的的朝阳明明是妈妈最爱的光景,这是妈妈在嘲笑我吗?由您来嘲笑我,真是讽刺啊……
少年的眼神闪动着迷惘,我今后要怎么办……
妈妈这是您给我的惩罚吗?
想到这里少年的泪水夺眶而出,“明明不是我的错,不是我害父亲失去您的,对不对!”少年大喊,没有一个人回应。
少年低声哭泣时,突然被一个温暖的身体紧紧揽住,紧到让少年喘不过气来。
“对,你没有错,根本不是你的错!”少年冰冷的身体好像被这温度灼伤,清楚地感觉到肩上有温度传来并伴随着潮湿。
“谢谢你,咏月,大概只有你才会在现在来安慰我了。”少年声音意外的柔和。
“是你家管家打来电话说你被你父亲赶出来,不知跑到了哪里,让我试着找找你。”咏月——少年唯一的朋友边说边放开少年,哽咽地说着。
“是这样啊,看来你成功找到了我呢。”少年早已停止了哭泣,轻轻替她擦去从眼睛中跑出来的泪珠。
“你现在没地方去对不对,”女孩将少年扶起,“管家还说让你暂时先住在我家。”
“我原本就打算先住到你家的,但是担心会不会为你家造成什么麻烦就放弃了。”
“能有什么麻烦啊,在这个时候你能首先想到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咏月握起手揉着自己的眼睛。
将少年扶起时,一名穿着像是上班族的女性投来异样的目光,少年一身名牌,而咏月与其相比则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也难怪女人会有那样的反应,少年注意到了女人的异状,挡在咏月面前轻轻一笑道了声:“走吧。”
路灯早已熄灭,少年跟随咏月来到家中。
一夜的疲劳顿时在少年脸上显露无遗,待咏月向妈妈讲明情况后,安排少年去浴室洗澡。
大概是少年太累想早点洗完早点休息,又或者是少年用不惯咏月家狭小的浴室,早早的就准备出来。
“你带回家的男孩是怎么回事?打算让他在这里住几天?”尽管很小声,咏月妈妈地问题还是让浴室门后的少年听见了——差点没让少年笑出声来。
“住几天还不一定呢,这几天就和我住一个房间好了。”咏月似乎也被妈妈地问题逗笑。
“你?和一个男孩住一个房间?你都多大了?别开玩笑了!”
“噗呲”一声少年笑出声来,一个不小心少年摔倒在早已半开的浴室门边。
咏月妈妈瞪大眼睛,满脸不可思议地盯着此时身穿女儿白色镶嵌蕾丝边的连衣裙,“她是女孩?”声音中也带有着不可思议,手指躺在地上大笑的“少年”,转头向女儿询问。
“少年”依旧躺在地上,此时已停止了大笑,似走似跳来到白裙少女身边将她扶起,冲妈妈微笑一下,郑重地介绍道:“这是我的朋友秦嘉,虽然经常打扮成假小子,却是个如假包换的少女哦!”
妇人似乎明白了女儿为什么要和这来历不明的“少年”共用房间的原因,也知道了女儿和“少年”为何不合时宜地发笑,重新看看眼前,少年已变成少女,虽然之前的打扮已经显得她无比俊美,浑身散发着叛逆的气息。而现在的她——及耳短发配上女儿的白色连衣裙是那么的乖巧,纯洁。
“欢迎你来我们家!就像咏月说的那样住多久都行!”说话间妇人已不舍将视线从少女身上移开。
“应该不会太久……我……如果真的会住很久的话,会付给你们相应的补偿的……”说话时女孩眼神游离极力想避开朋友和朋友母亲那疑惑的目光。
“你在胡说些什么?这些话对你父亲那些客户说或许会有些用,但是我们不是!怎么可能会需要你的补偿?你放宽心在这里住下就好!”
她这是第一次把朋友气到,有些不知所措。
“是啊,你那么说就是看不起我们了,不用你给什么补偿的。”
看看朋友的母亲,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毕竟是女孩子,经过一夜的疲劳,身体早已支持不住,刚刚躺到床上尽管床的软硬和被褥的面料让她感到不适,但也很快就睡着了。
待她醒来已近傍晚,虽然有些不适,但休息的也很好,完全没有做梦,使她睡前的担忧成为虚惊,慢慢坐起来靠在床头,心想:如果梦到父亲将自己赶出家门,自己还会休息得真么好吗?为自己的想法付之一笑,突然发现床头多出了一个行李箱。刚想去拨弄一下,咏月端着一碗正在冒烟的鸡蛋面走进来,注意到她正盯着地下的行李箱若有所思。
“那是中午是你家管家送来的,说是一些必需品,看你睡得香就没把你叫醒。”
“是吗,必需品都给我送来了啊,”打开箱子信封引起她的注意,把玩信封,“这是完全把我赶出家门的意思吗?能来给我送东西,看来摔得也不是很重呢。”
“怎么可能把你赶出家门,过几天你父亲的气消了,肯定会把你接回去的。”
打开信封飘落出啸阳高中的录取通知书和折了几折的信纸,原原本本将信纸放回信封,录取通知书却被咏月拿了去。
“你太厉害了!竟然考上了那个超级难考贵族学校!我也试着考那所高中的特待生了,可是只招一名特待生,我只考了第二。”仔细看看录取通知书的内容,原来那唯一一名特待生的位置是属于自己好友的,“我说我怎么会只考第二名呢,原来是因为你也去考了啊,总算让我心服口服了呢!”语言中丝毫没有责怪的以为,或许这就是真正的朋友吧。
“我还以为你会使劲抱怨我一顿呢,我都准备好要向你道歉了。”不难听出少女是在逗乐咏月。
“要换成别人我肯定会抱怨啊,可是你不同,因为你是唯一可以胜过我的人啊。”说完将碗塞给她,“快趁热吃吧,我妈妈估摸着你快醒了,刚刚做好的呢。”
“既然你没有考上特待生,要不要交学费去上啸阳高中?”边吃边问着。
“你别吓我了,那里可是贵族学校,学费贵得惊人,我们家可负担不起。”
“那你准备去哪里上高中?”
“我已经考上英杰高中,虽然和啸阳高中比有点逊色,但也是个名门高中。”
“是吗?离这里有点远呢。”
“远有什么关系,如果是普通的高中我还不屑于去考呢。”咏月站起身来,“那你先吃吧,我去帮我妈妈忙餐馆的事。”
望着咏月走出门,她把碗放下,掀起连衣裙的长袖,一片红疹出现在眼前,“果然不能随便穿别人的衣服吗?”打开箱子在里面找了一件一模一样的连衣裙换上,让她舒坦很多,那件连衣裙的面料和做工与之前那件相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迅速将换下的衣服塞进箱子里,却发现箱子中有一个鼓鼓的棕色皮包,她想:是那个老管家干的吗?
坐回床上继续吃起那半碗面条,无意间眼神扫到了录取通知书上的开学日期,8月30日,只剩下20天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