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全世界进行重建政治经济秩序

由于本书的写作意图和范围的限制，我们在此无法更深层地讨论由各种条约引发的复杂、激烈的争论，特别是《凡尔赛条约》，因为它是对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总结。现在，我们终于发现，这场令人厌恶的战争，并没有结束，也没有开始，更没有解决任何问题。这场大规模的冲突使无辜的数百万人死于非命，全世界也因此呈现出一派颓败荒芜的景象，它完全摧毁了沙皇俄国。但这场战争的最大价值就是提醒人们：帝国主义无限的贪欲使人类陷入了这场悲剧的战争，这一点在战争中充分地暴露出来，但没有遭到任何的削弱，如果大战后的世界恢复了疲倦，它们就会引发一场更大的灾难。对人类而言，战争、革命的最大作用就是摧毁了那些古老的障碍物，但它却使用了最野蛮、最痛苦的方式进行的。第一次世界大战使欧洲粉碎了德意志的威胁，使俄国的帝国主义宣告瓦解，并消除了很多主政体。然而，欧洲的上空仍有很多旗帜在肆无忌惮地飘扬，各国的边界像往常一样处于紧张状态，军队仍然强大，武器越来越先进。

对战争的冲突和战败的时间作出某种结论，这才是《凡尔赛条约》

的权限，但它却不合理地超越了这种权限。一些国家没有参加会议的资格，因此它们只能听凭会议的裁决，如德国、土耳其、保加利亚和奥地利。如果从人类幸福的角度考虑，那么会议选择的地点就很不合理。

1871年，在凡尔赛，带着凯旋者的骄狂的德意志帝国宣告了自己的成立；这次同样是在凡尔赛的明镜大厅，那一幕的剧情却颠倒过来。人们的心里不可能会没有这样的联想。

此时此刻，各国在战争初期所表现的慷慨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战胜国完全不去考虑战败国民因战争带来的灾难，只是一味地强调他们自己所遭受的损失与痛苦。大战之所以爆发，是因为欧洲诸国的国家主义盛行，各国间存在着激烈的对抗，却没有实施有效的协调活动，因此必然会引起战争的爆发。那么多独立的主权国家，都挤在如此小的地方，又都有着强大的军力，必然会引发战争。即使这种情况没有引起战争的爆发，也一定会在其他类似的状态下爆发。这样就可以判断出，如果以后没有政治上的统一来预防战争的发生，那么在二十到三十年里也一定会出现更具灾难性的战争。国家加强军备会引发战争（正如作者预料的一样，本书出版后的十几年，就爆发了第二次世界大战），这种情况自然得就像母鸡下蛋一样。然而，在战争中，受到损失和伤害的国家、国民，却没有注意到这样一个事实；但是，如果战争的结果正好相反，那战胜国是不是也会像战败国的人民那样，要对这场灾难负责物质上的赔偿呢？法、英两国认为，德国人应该负战争的主要责任，而德国人认为，负主要责任的是俄国、英、法三国。

只有很少一部分的有志之士意识到，欧洲支离破碎的政治结构才是导致战争爆发的真正原因。《凡尔赛条约》的主要目的是要惩罚那些战败国，迫使已经破产的国家再背负巨额的战争债务。直率地说，凡尔赛条约为了制止战争，为了改善国际关系，是通过建立国际联盟的方法，这种方法是诚意的、是不够妥当的。

就有关欧洲国家的做法看，它们是否有过为永久和平而调整国际关系的念头，颇值得怀疑。美国总统威尔逊提出这样一个建议，即建立国际同盟，并将其引入现实的政治活动中，美国是这一建议的主要支持者。在此以前，这个新的近代国家，只提出了保护新大陆不受欧洲干预的门罗主义，从来都没有对国际关系有过任何明确的见解。而如今美国突然被要求对当代的重大政治问题提供精神上的帮助，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美国人民一直都对世界的永久性和平充满向往，非常不信任“旧世界”的政治，并置身于“旧世界”纷争之外。当美国人刚要发表自己对世界问题的解决办法时，德国潜艇的海底攻击，使美国人卷进了这场战争，美国不得已加入了反抗德军的联军阵容。威尔逊总统所提议的国际联盟组织，是一个建立美国式世界的独特尝试，考虑很不周全，而且相当危险。而欧洲方面却误以为这是美国政府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的提案。1918年至1919年，人们都因战争而筋疲力尽，似乎每个人都愿意付出代价来防止这次战争的再度爆发，但在旧世界，却没有任何一个政府为了和平而放弃一点权力。威尔逊提倡建立国际联盟的公开演说，似乎在一时间越过了欧洲各国政府，而直接引发了世界各国人民的共鸣。各国人民都认为这项提倡是美国经过深思的提案，因此表现出十分强烈的反应。然而，威尔逊的直接交涉对象是各国政府，而无法与人民进行直接交涉。威尔逊富有非凡的想象力，但是，在为这一实验努力时，他却处处为自己的利益着想，因此，这股由他所引起的热浪，很快就烟消云散了。

狄龙博士在其所着的《和会》一书里曾经说到：

“当威尔逊总统到达这里的海岸时，欧洲就像一块黏土，被一位极具创造性的制陶匠捧在手里。各国人民迫切地渴望着，跟随摩西去那个没有战争和封锁的理想王国，而人们心中伟大的摩西正是威尔逊。法国人民充满尊敬和热情地向他鞠躬。一位巴黎的劳工领袖告诉我，他们见到威尔逊的时候，留下了欣喜的热泪，他和他的同志们也表示过，为了实现威尔逊的崇高计划，就算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在意大利劳动大众的心中，威尔逊的名字，就像是一盏号角，预报新世界的来临。德国人认为，威尔逊及其所提倡的主义，是和平的保障。无畏的米尔隆说：“如果威尔逊在德国演讲，即便他对德国人做出了做严厉的判决，他们也会没有丝毫的怨言，并立即投入工作。”对德意志人民、奥地利人民来说，威尔逊的名字就如同救星，一旦说出他的名字，悲伤的人便会得到安慰，苦难的人就会得到解脱……”

威尔逊唤起的无限希望就是这样。但是他却是那样的令人失望，他所创建的国际联盟又是如此的不堪一击！提到这些，人们只会感到失望和不快。威尔逊夸大了人类的悲剧，他有着如此伟大的梦想，但为实现梦想而做出的努力却是那样的渺小。美国人民反对总统的行动，不同意加入欧洲人期待的国际联盟。美国国民渐渐明白，他们正被卷入他们没有任何准备的事端当中。而与此相对应，欧洲方面也渐渐发觉到，美国并没有为解决混乱局面产生什么作用。事实上，国际联盟根本没有达到成熟的时机，尽管它的章程是精心设计的，但这却是不切实际的，其权力也受到明确的限制，而这种种不利已经成了有效重建国际关系的障碍。如果没有国际联盟的存在，或许有些问题还更容易解决。然而，最初欢迎这个计划的那股世界性的热情，标志着全世界的民众（不是政府而是民众）都加入到了反战行列中来，这是任何历史书动应该特别郑重地加以记载的。当那些目光短浅的政府正在制造者分歧，并错误地估计着人类事务时，一支力量这在蓬勃发展，这为实现全世界的统一、为建立世界秩序的真正力量。

1918年以后，世界进入一个会议时代。其中最成功的、最极具创意的是由美国总统哈丁（1921年）召集的的华盛顿会议。此外，还有一个会议也备受瞩目，即日内瓦会议，因为它把俄国和德国的代表团召集过来。我们在此就不加细述关于这类会议的过程和各种尝试了。

有一点越来越明确，就是倘若世界大战和世界性的屠杀没有发生，人类就会大范围的进行重建活动。国际联盟是匆忙组织起来的，有些协调机构是国家集团之间临时拼凑而成的，这些组织或机构只是在表面上能够解决所有问题，但其实却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这些根本就不符合新时代的复杂政治要求。一些新兴学科，如金融学、教育学、经济学、人事关系学、个性心理学、团体心理学等，都要尽快进入应用阶段，要有系统的发展。狭隘、腐败、已经灭亡或者已濒临灭亡的道德和政治观念，必需由更明朗、更简捷的思想——即人类有着共通的起源与共同的命运来取代。

科学固然给人类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力量，但同时也给人类空前的危险、困惑和灾难。准确明晰的阐释、彻底的批判性计划以及无所畏惧的科学方法都给了人类各种难以驾驭的强大力量，同样地，也赋予人类可以控制这些力量的希望。人类的成长还处在青春期，人类面临的困境并不是疲惫衰老引起的，而是日渐强盛的力量没有得到有效的控制和训练。我们要是可以像作者那样，把历史当做是一个过程来观察，当我们看到人类为了理想和希望而进行种种努力时，我们就会发现当前的希望和危险间的真正比率。现在我们似乎还没看到人类伟业的第一道曙光，在花朵或落日的美丽当中，在可爱的小动物的嬉戏之中，在诸多优美的风景之中，我们将感悟到生命所能给予我们的某种暗示；另外，在伟大的音乐篇章之中，在雕刻与绘画作品之中，在宏伟的建筑和令人心旷神怡的庭院之中，我们同样体会到用物质来体现的人类意志和启示。我们拥有梦想，我们也拥有不断增加的力量，人类最终会迎来永久的和平与统一，我们的子孙将生活在一个更加美好的世界中。到现在为止，人类的成就，只是一些小小的胜利，而我们讲述的整个历史，只是人类将要进行伟大事业的序曲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