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泉:
此刻,窗外风疾雨骤,就如同那一年的那一天,也是这样的一个风雨之夜,我也如此刻这般,在窗前等待着你,只是今天我很清楚,你不会出现在我的面前。
那一天,是高考前最后的那段时间,我等你,是为了要跟你商量如何填报志愿。对了,我们那时就已经搬来了这里,自从我来到这座城市,你就搬出了宿舍,这里是你给我的家。
那晚,我做好晚饭等你,而你,也一如既往的没有按时回来。我已经习惯了你的不守时和失约,因为我知道,你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虽然你总是对我说对不起,但是我却从没有怪过你,因为,我知道你是怎样的人,你做的是怎样的事情。
是过了很久你才知道的,那晚我要告诉你的决定是,我要成为你那样的人。因为我觉得,只有成为你的助手,我才能跟你共同进退,我才不会只是不断地等待,而你,也不必再对我失约。我相信你一定会为我的这个决定而高兴,我为自己的这个决定而感到兴奋,但是这种兴奋却在你走进门的那一瞬间消失了。
当我听见开门声冲出书房,第一眼便看见你靠在门边,脸色苍白的对着我微笑,站在你身边的三哥也在对着我笑,可是他的笑容里却带着无奈。
你站直身体对我说,今天的事来得有点儿突然,没来得及通知你,有吃的吗?我们都饿坏了。你依然笑着,但是那笑容,却显得那样虚弱。
我走去厨房为你们热饭,偶一回头,看见三哥正扶着你向桌旁走去,我急忙回过头快步走进厨房,因为,我不想让你看见已经有泪水涌进我的眼眶。我知道,你又受了伤,而且这一次一定比以往都严重,否则也不会要三哥送你回来。
让我伤心的不只是你的伤,还因为你在我面前的刻意隐瞒。我也知道你只是不想让我替你担心,但是,这却让我觉得,你是在刻意保持我们的距离。就如同这一次一样,你依然要我离开。
可是鸣泉你知道吗?你的这种刻意却让我更想靠近你,照顾你,保护你。保护你,你一定会笑话我的这个念头吧?我又有什么能力去保护你呢?我只能这样静静地等着你,远远地看着你,默默地牵挂着你。
那晚的饭你吃得很艰难,所以当你问我要同你商量什么事情的时候,我笑着说,子曰:食不言寝不语,等你们吃完饭再说。等你们吃过饭后你再来问我,我又笑着说,我需要整理一下思路,等我洗好碗再说。等我慢慢地整理好厨房出来时,你闭了眼靠在沙发上,脸色越发的苍白。而守在你身边三哥,面色沉重。
我们扶你进卧室的过程中,你始终双目紧闭。你不是睡去了,而是昏迷。三哥告诉我,你坚持不肯留在医院,是因为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商量,而医院,是我最不喜欢的地方。
第二天你醒来时依然在追问我,但是你听到的,却不是我最初的决定。因为在前一晚我已经我的决定告诉了三哥,而三哥很确定地告诉我,你绝不会同意,你们都不会同意,不同意的理由是我的父亲。
那天虽然也在下雨,却不是这样疾风骤雨,但是那绵绵密密的雨却下了整整一夜,那一夜,我就是在那样的雨声里守了你一夜,也思考了一夜,所以我没有告诉你,因为你的伤真的很重。
那一次,我守了你整整一个星期,不管你怎样赶我去学校我都不肯离开你。是因为那一次吗?因为看到我不肯离开你,所以,你便选择离开了我。那是我们在一起最长的时间吧?一个星期,七天,一百六十八个小时,一万零八十秒。如果只是因为三又二分之一秒的心动,就让林昊东爱我至此,那么这一万零八十秒,甚至都不能让你为我而心动吗?
鸣泉你知道吗?我现在已经不再相信会有美好的事情发生在我的身上,不,不是不相信,而是不希望,因为,所有曾经来到过我身边的美好都是如此短暂,就如同那一周的相守之后,留给我的除了等待,还是等待。长长地等待只能换来短暂的相见,短暂的相见后,继续着长长的等待。
所以,我不再敢让任何美好在我身边停留太久,因为我害怕,害怕这些美好会为我带来更多的无奈。
在送我过来的路上,林昊东一直一言不发,我想如果不是因为陈北山那个孩子,如果不是因为在书房里看到了你的那些排箫,他也会像当年的我一样,绝不离开。
我想他一定误会了,他误会我来这里是为了与你相会。换我也会这样误会吧,脚踝肿得像个面包,却还要在这样的风雨之夜来到这里,除了有重要的约会,还能作何解释?
所以我没有解释,我没有告诉他,这里才是我的家,是你给我的家,只有在这里,我才可以放肆地宣泄自己的感情,就如同此刻,任由泪水,洒满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