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恒泰然自若,倒了杯海棠酒仰头喝下,“我只是不想生出是非,尽量避免着,与土匪的路子岔开来。”
王大婶唔唔两声,李沐恒见她仍有怀疑,便岔开话题,问,“大婶给我句实在话,比起那两怪,我差多少呢。”
他做人做事有板有眼,今日兴起自娱起来,王大婶啧啧两声,似不屑提,小信开心说:“叔叔,差得远了,慕儿姐姐可以将山上的风景一寸一寸搬到画纸上去,玥涵姐姐可以将它一寸一寸搬到布匹上去,就跟真的一样。有一次过生辰,玥涵姐姐送我一张湘绣虎,将我吓病了半个月,后来卷起握在手中,才知是假的。”
李沐恒淡淡点头,吃过早饭后,向妇人和小信做了告别,起身去铁路边,看看能否找出些土匪行动的踪迹来。
虽是如此,一路走来,心却有些莫名起伏,露水沾湿裤脚,他犹不自知。
清同铁路沿线水量充沛,蒸汽机车勿需自带水,只需到点加水即可,渔翁山便是设立的一个加水站。
艾慕儿背着双手,略斜腰,眼睛亮晶晶的迎着第一趟火车停下。
就如小品《卖拐》里女人喊的‘卖啊,卖啊’她依样喊着:“卖啊,卖啊,天然矿泉水,历经上百千余公里山路,清甜可口,营养丰富,卖啊,卖啊,卖水呐……”
嘹亮绵长的嗓音,长发飘然的装扮,总是众人的焦点,她引以为傲。
“我要瓶水!”窗户上有乘客摇摇手。
“好呢!”嘴巴咧开,大眼骨碌碌顺声斜去,利落的从木桶中舀中取一碗水,艾慕儿笑容可掬跑向乘客。
火车位置很高,艾慕儿个头一米七有余,仍得踮起脚尖,当她把水递上时,乘客耸肩一笑,将一杯葡萄酒当头泼下。艾慕儿落下脚跟,闭起眼,晃晃脑袋,不适感稍稍消失,立马抬起头。
乘客露出银元半边,笑着说:“钱在这,再泼一杯,整块银元都是你的。”
艾慕儿不愠不火,直视着男子,说:“我只得我该得的,这碗水两个铜板,至于这杯酒,就当……下了场雨。”
“当真?”乘客嘴角一弯,将银元递下去,艾慕儿伸手接,他复收回掌心,“不是说不要,我以为天下有如此蠢人,这洋人玩意,你一辈子见不着,今儿可以尝尝鲜不说,还能得个银元,这种好事,谁撞上了,不得去庙里拜拜。”
她脸仍是仰着,却不见刚刚的好脸色,“是吗,那这样吧,这碗山泉水我白送你,还附送一杯地沟水给你品尝,外加一个银元,我相信,你会欣然接受。”
乘客见艾慕儿齐眉的刘海紧贴额头,脸色煞白,而目光锐利高傲,一时心慌,将银元递下去。在她伸手来接时,生客的手被人一捅,银元擦着她的手滑下,铿锵一声掉进铁轨里。
艾慕儿怒火中烧,单手插腰,破口大骂,“你以为有钱很了不起,对不对,你以为区区一个银元就可以买来别人的尊严,随便践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