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的,霎时间风起云涌,天昏地暗,砰砰声不绝于耳,老头暴跳而起,拳打脚踹,毫无老态,打到兴起,算命摊子都不要了,抬起来就拍在了小果子身上,喊痛,呼救,声声震耳,过往行人无不退避三舍,眺目围观。我看着阳磊一脸的鞋印子和鼓起的腮帮子,那悬而不掉的鼻涕随着老头的动作左右摇摆,更是更是戳中了我的笑点,我情不自禁笑了起来。这一笑不打紧,老头转眼向我看来,杀气凛然,我不禁一哆嗦,还没来得及往脚底下抹油,忽然破空声响起,“啪”的一耳光子就给我扇的七荤八素,呼啦一下就被老头拽倒在地上和阳磊一起挨揍。我算够了,够够的,我招谁惹谁了啊我。
几分钟后,老头终于一屁股坐在马扎上,一张老脸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剧烈运动导致的,通红,揉着被拉扯的眉毛,对着我俩怒目圆瞪。这是90多的老头子吗,有点老头子的样好吗。。我捂着腮帮子蹲在地上不敢说话,而阳磊则是半趴着的,张着嘴流着哈喇子吱吱唔唔的听不清说的啥,我猜,那应该是说,我还活着,快打120啊!丫果然够贱啊。。
我偷眼看了看老头,似乎是消气了,于是嗫喏的说道:“师唔,你打喔干森莫?”不是我想卖萌,我嘴被打肿了想说都说不利索了!
“年轻人心高气躁,不知道尊重老者,教训一下怎么了?”师父又把手放在了他的山羊胡上,这老头啥都不在乎,就在乎他的胡子和眉毛,别说碰了,就是盯着看都得挨骂。老头继续说:“别以为劳资打你打屈了,你要不把这傻货带来,他能拽的到为师么!”我擦,我擦擦擦擦,明明是你丫的反应慢,还赖我把人家带来了,咋没把你眉毛给薅掉了呢!我那个气啊,但始终是师父,只能忍着。“说吧,你把这傻货带来有什么破事儿。”
“他喔他四唬山乐,喔森莫唬山没沃额,下憨乃腻念来额。”(他说他是蜀山的,说什么蜀山没落了,下山来历练来了。)说完我就在心里偷笑,让你个死老头揍我,听不懂了吧。只见老头依旧捋了捋山羊胡子,喃喃道:“想不到蜀山弟子又开始下山历练了,不觉中一晃20年过去了,”又看向我,“他有没有说他师父是谁?”
我震惊的看着老货,有没有搞错,这都能听懂!赶忙摇摇头:“木扭!”又看了看仍旧奄奄一息的阳贱男,这都让你揍这样了,还能问出来吗。
师父看懂了我的眼神,一起身,薅着阳磊领子就往家走,拖的阳磊像块破布一样,回头对我说:“你小子也该历练了,以前老舍不得你出去,现在看来太平日子过不多久了,刚好隔壁村李墩子母亲过世了,今晚辞灵,你就甭回家了,去看看涨个姿势吧!”
看着师父渐渐走远的背影,和朱自清大作家写的压根就两码事,一点儿感动没有,心不痛,肉很痛。我嘶了嘶嘴,丫下手太狠了,是不是亲徒弟的?不禁中指暗竖,“啪”的一个小树枝打到我脑袋上,我回头一看,师父正站在远处背着手瞪着我。。。我去你大爷的啊,这都行。。吓的我一个踉跄撒腿就跑。
要说这葬礼是真没啥看头,尤其是辞灵的时候,雇来的小乐队滴哩啪啦的吹拉弹唱着,还有个大老娘们儿在那儿大嚎:“妹妹你坐船头啊,哥哥我岸上走。。”尹大师什么心情你们问过吗。不就一破葬礼吗,早也没见你让我去看。新伤旧痛,我这一肚子火无处发泄,只好边走边薅草,一路索然无味,倒也没花多少时间就已经听到了远远传来的喇叭声。
和我预想的一样,就那么点儿事儿,孝子坐在灵棚两旁,众亲戚前来行礼送行,毫无新意,我蹲坐在人家门口的石头上,闷声不响的看着人家的孝子磕头行礼,权当消遣了。周围倒也零星的坐着几个看喇叭听热闹的。忽然想起来师父教过的开眼,也就是传说中的见鬼的法子,想看看所谓辞灵是不是真的有鬼,想到就要做到。于是想着师父教的样子,有葫芦画瓢,一次成功的开了眼,瞬间觉得万物清明,连本来黑黢黢的巷道都变的隐约可见起来。转眼向灵棚看去,一个慈祥的老太太正站在孝子李墩子的面前,他磕一个头,老太太就心疼的赶忙伸手搀扶,生怕累着孩子。虽然跟师父学的就是这个,但是冷不丁的头一次见到鬼我还是吓的一哆嗦。一个不小心,没蹲住,眼看就要歪倒在地了,顺手一扶,正好路过一个女的,一把抓在她胳膊上。
“啊!!!”沃了个槽,这绝对不是我喊的,喊的是那女的。她这一喊不要紧,几十双眼睛“唰唰唰”的就锁定在我身上了,一时间我有如万箭穿心,而心就像是住满了马蜂的马蜂窝,而且还扑通扑通乱跳不已。我迅速扫过前面搀扶孝子的老太太灵魂,发现她并没有看我,舒了一口气,对周围的人点了点头表示歉意,稳住身子赶忙松开了还抓着人家的手,那女的淡定的倒快,我刚想道歉,那女的就开口了:“呸,臭流氓!”尼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劳资忍了!
今天绝对不是个好日子,我可记住了。
忽然感觉有人在盯着我,顺着感觉望去,只见一个古代衙役装扮的黑脸中年男人立在灵棚角落,胸前一个大大的“衙”字,一手捧着大刀,一手拿着锁链,威风凛凛,霸气四射。见我望他,他又向我看了过来,我刚想该怎么打个招呼呢,脑门子上的黑线呼啦一声就下来了。
那阴差模样的男人先是冷冷一笑,然后左前走一小步,挺挺胸,右前走一小步,又挺挺胸,横目一瞪,张开大嘴冲着我就:“哇呀呀呀呀。。”
我浑身一哆嗦,尼玛,这孩子绝对傻。非一般的傻。
我索性转过脸去,不去看他。白天遇一傻叉贱男,晚上又看见个傻缺阴差,我这心情啊,干的细碎。
没想到这傻缺阴差竟然对我来兴趣了,绕着我前转一圈后转一圈,就好像看见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人一样。他这转过来转过去的不要紧,小阴气比空调狠多了,冻的我直哆嗦。“有事儿?”我忍不住了。
“你果然能看见我!”我心说你这不废话吗,我肯定看见你刚才多2了,要不你一大活鬼围着我转来转去的,我能不理你吗。我睨了他一眼,没说话。
他伸出手,冲我一乐呵:“认识一下,小兄弟,我是这儿新来的鬼差,人生地不熟的,以后照应着点儿。”见我没伸手,他抓过我的手去就握了握。旁边一大妈看见我一个人在那儿哆嗦手,想到刚才路过我这儿惨叫的那女的,使劲儿往人群里挪了挪。我痛苦的捂着额头不说话,心中的大草原奔腾而过千万匹草泥宝马。。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忽的一阵大风吹来,立时间尘土飞扬叫人难以睁开眼睛,奇怪的是,却只有我和那阴差感受到了那阵强风,看我一个人先是哆嗦手,又是捂着头,现在又开始坐着乱晃,大妈崩溃了,拿起小马扎就回家了。
待到风停,只见灵棚中央赫然多了一个白衣女子,长发及腰,看背影,极其苗条,老太太一脸惊恐,我正搞不清楚状况,女子一抬手就跳起了夏威夷草裙舞,老太太吓的直喊亚麻带亚麻带。沃了又一个槽,俩海归吗,你们俩演出能专业点吗。我捂着额头不忍直视现场,忽然身边暴起一声大喝,“阴差王二爷在此,何方妖孽不可造次。”咻的一下蹦到白衣女子身前,一手握刀,嗖嗖嗖的就舞了个滴水不进。我心中不禁喟叹,好刀法!然后停住,呆呆的看着跳舞的女子。脸上写了三个字,“没招了”。***,又一跑龙套的!
忽然又在我身边一个白影窜过,快到我没看清来人是谁,但当我看清以后立马想走,只听场中那人大喊:“唬憨蜜溜纸债尺,何方鸟腻呜可肇事。”(蜀山玉游子在此,何方妖孽不可造次)
我的下巴又不争气了,你倒是好利索了再出来丢人啊,连台词都一样!今天果然不是好日子。。
鬼差他们胡闹就算了,毕竟周围的人看不到,可玉游子这傻货不一样,周围的人看的一清二楚的,只见此时两排孝子加上前来行礼送别的人先是一脸迷茫的看着场中的阳磊,明白过来以后,孝子不干了,这显然是来砸场子的。拿起垫脚的草团就要跟阳磊拼命。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我完全就不知道面对这一群奇葩该怎么反应了。阳磊又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剑儿,轻轻一抛,一道黄光闪过,剑身变成正常大小,阳磊念道:“御剑凌空,一式!”挽起剑指,立于胸前,剑就那样立起环绕阳磊飘了起来,跟卫星一样,他这一手看的我眼前一亮,想不到这家伙还真有些本领。李家孝子一看,顿时就蔫巴了,周围传来一阵阵倒吸冷气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