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山右脚踩空时,瞬间条件反射使起了云、雷师傅所教的“山鹰落松”。先用有力的左手扒住悬崖边停留刹那,机警用眼扫视悬崖上有没有树,一眼看到右斜下方约二十米,悬崖裂缝里,向上斜刺长了两棵大碗粗的奇松 ,上下排列,相距四米。“太好了!”说时迟,那时快,突然用左脚狠蹬崖面,左手顺势推一把,拉开衣链,让山风鼓满衣襟,缓冲下落速度,身体向右斜下方松树飘去。落到第一棵松树处,双手突然勾住主树干,主树干向 下弯曲时,以极大的反弹力使飞速下落的身体突然减缓下坠,当靠近第二棵松树,下落速度大大缓冲时,稳稳落向第二棵松树,死死挽住主树干。看上去,身轻似燕、飘落如叶。第二棵主树干受压同样下弯,到了最低点又有 力反弹,身体随着反弹,群山借向上弹力,突然使出“鹞子翻身”绝招,翻身骑在主树干上,双手抱树不松。
上面三个同学,绝望地带哭腔大喊:
“群山,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呀!”
喊了七八声,突然听见崖下半空中回答:
“我在这儿,崖下面约二十米松树上。你们把绳子拴在一棵树上,在你们站的位置后退两米,放下二十多米绳子,我抓住绳子爬上来!”
三个同学心惊肉跳,惊喜万分,真是老天保佑,听了三遍才听清楚,马上操作。三个同学沿脊背走动,很快看清松树位置,准确放下攀绳。
当群山笑嘻嘻地又登上悬崖脊背,四个人抱在一起,半天惊魂未定:
“你真是吉人天相,把我们魂都吓没了!”
“万一没有那两棵树……”
“就是有那两棵树,我们要掉下去也只好粉身碎骨喽。”
“有惊无险,有惊无险!”群山打哈哈。
“掉下悬崖还有惊无险,这叫千险万幸!”
群山心里当然完全同意这是千险万幸。
中国武功的神奇就在:一般人做不到的化险为夷,习武人可以做到。在这苗岭大山中群山抓紧一切机会练少林功夫才在生死关头化险为夷!
这天晚上,全队出色完成了最惊险的“鬼脊峰”区细测的小结会后,围着队长,定要他如实交代掉下悬崖的获救经过,群山只好简单交代:
“刚落下,扒住崖边停了瞬间,瞧准两棵松树。我用上师傅当年专门传授的‘山鹰落松’落向松树。上面一棵缓冲,下面一棵,双手抱住。一个‘鹞子翻身’,骑在树上。就这么简单。”
大家知道群山的武功在资大是有名的。武术表演是资大和班上的保留节目,没承想到了危急关头真能救命!
这个班的“业余诗人”山野马上诌诗一首:
身藏绝技好武功,
跌落悬崖鹰落松。
两弹一星开启事,
摩天万仞测奇功。
“好!好险好诗配好酒,对月对矿对战友。”
“哪来的好酒哇?”
“一壶清泉水,心甜也能醉。”山野回答。
这天测到了富铀矿的中心区,放射性读数比其他地区高数十倍。大家非常高兴,铀矿品位肯定很高。
跑标尺的罗鸣两同学,走进这四面环高山,约十几平方公里的数百人村庄。十几分钟后吓得往回跑了十公里,慌慌张张报告队长:
“这个村的少数民族,人出奇的矮,许多只有六十到七十公分,只齐我俩腰。而且个个像有病的样子。有的人傻傻地瞪着我们不说话;有的人躺在地下晒太阳,全身像筛糠一样发抖;有的手脚糜烂,一股奇臭;有的头发 掉光,皮肤褐一块白一块。看不见几个年轻人,大多五十岁以上。”
“是什么民族?”
“是布拉族。”
“旗语通知全队集合。”
半个小时后,全队在离村子十公里集中。
群山请罗鸣同学介绍了前面布拉族人的情况。队员们个个非常惊讶和疑惑。
群山说:“这十几平方公里可能是铀矿品位最高的富集小区。我们一定要完成任务,高质量测完所有地矿点和地形点。我怀疑,布拉族人的奇怪的病状,起码跟放射性有关。我们既然来到这里,就有责任帮助濒临危境的 少数民族弄清原因。请大家出出主意。”
罗鸣补充说:
“村子里和周围什么东西都是又矮又小,树木、庄稼、鸡狗、猪羊、房子、农具……刚才队长说了,这个民族真的濒临危绝之境。是应该尽一点力。”
“就不知道他们这些怪病有没有传染?”一位同学小声嘀咕。
“我们首先是要完成测量勘查任务。其他的事,地方政府都解决不了,我们怎么解决?”另一位同学大胆发表了看法。
“对!这种事只能靠地方政府想办法解决。我们还是应以自身任务为重。”另一位同学表示支持。
罗鸣大胆发表自己看法:
“你们二位的意见有正确的一面:就是帮助布拉族脱离危境主要要靠政府;我们的主要任务是完成富铀矿勘测工作。但意见不全面。我们是学地质的,布拉族的这种畸形怪病肯定与所处的地矿条件特殊有关。在不影响主 要任务完成的前提下,如果我们能向地方政府提出导致怪病的地矿环境原因,不是有利于政府科学地解决这个重大问题吗?”
大多数同学说:“现在是兄弟民族生存危境的号角发出了警报,我们共青团突击队当然要行动起来。”
“还是罗鸣考虑得比较全面。我们已经到了这里,而且反正要作工作。可以和我们工作结合起来,尽力作点地方病地质调查。”同学积极支持罗鸣的意见。
大家七嘴八舌围绕罗鸣的话题,提出各种合理化建议。包括开始发表不同意见的两位同学也积极参加进来。最后,由群山归纳总结出几条:
“大家的意见非常好!我们不愧为‘共青团突击队’。我们不但要以超常规的战斗姿态出色完成富铀矿细测任务;在遇到我们的同胞、少数民族兄弟面临危绝之境时,也应该以超常规的战斗姿态帮助调查致病的地矿环境 原因。以便提供政府科学地解决这一迫在眉睫、重大的民生问题的依据。人命关天,何况这关系到整个一个少数民族的存亡!由于前一段全体突击队员顽强拼搏,任务大大超前,赢得了时间。‘细查污染,关注民生’,也是 白雪顾问一开始就告诫我们的。
“人是这个小生态系统的最高层、生态链的末端。他的发育成长离不开整个生态系统、生态链及生态环境:如素食、肉食、饮水、空气放射性等。我们对这十几平方公里的放射性应加密三倍测定,村子里各间屋都需测放 射性。同时在其中取水样(特别是饮用水)、土样、岩石样、草木样,庄稼样、动物样、蔬菜样各十个。
“对样品全面测定其常量元素、微量元素值。再与正常样品进行比较,确定哪些元素异常高、哪些异常低,就可以找出畸形怪病的生态链和环境原因。
“为了最大限度减少对大家身体的影响,第一,基本不喝村里水,用水派人到这里取流动干净水。第二,主要吃自带干粮,不在老乡家吃饭。第三,不住老乡家,集中住放射性低的房屋。第四,以最快速度、最高质量同 时完成铀矿细测和地方病环境双勘测和双取样。第五,这段时间,由罗鸣代我行使队长职责。这里是富矿带,开采可能首先从这里开始,细测点加密一倍。我、燕芳、志勇抽出来专门调查布拉族地方病及发病史、人口增减史 、饮食习惯等。
“最后,我们要完成一份《D省吴生矿布拉族地方病调查报告》上报地方各级政府,直至地矿部、国防科委、国务院。”
罗鸣和全体突击队员热烈鼓掌:
“到底是‘共青团突击队队长’,考虑谋划周全细致,切实可行。既体现了高度的责任感,又拿出了有力的措施办法,既保证了细测任务完成,又调查了地方病病因。”罗鸣的话代表了大家。
当晚,由群山主持制定了双勘测详细计划。群山又专门向罗鸣作了详细的交代。
在村子里共住了八天。每天一早群山等三人就深入每家每户作调查,深夜才回来。隔一天回来较早,与罗鸣碰头,掌握整个双勘测进度,遇到什么新问题、如何解决等。重病号家,总是群山一人去调查。
群山也把自己调查的情况及时向全组通报,提醒细测时注意什么问题。群山沉重地告诉大家:“这个区布拉族现在不到四千人,这个村地方病最严重。但周围几个村也有类似的地方病,有一个村在无晴峰地区,我会通知 马焰作些调查。这里,病重的单身男女特别多,没有条件结婚,人口锐减。拯救这个兄弟民族已经到了十万火急的地步!”
群山一位专攻流行地方病的医学院老同学,告诉群山:我国一些少数民族,人口又少,又限制与外族通婚。不少流行地方病是因为近亲通婚繁衍而引起。群山特别调查了这个村的通婚情况,发现六成以上是近亲结婚生儿 育女,所以怪胎、天生缺陷、残疾比例相当惊人。
放射性测量还证明:这里就是铀矿富集带的中心。水、土壤、岩石以及房屋、工具、牲畜、人体放射性高出安全值五十倍以上。这个村离河较远,布拉族都饮用村里井水。由于井水的主要来源是裂谷断裂通往地深的溶解 铀特高的断裂水,井水的放射性出奇的高,是允许值的五百倍以上,是地方病发病的主要根源之一。
突击队以高度的民族责任感和争分夺秒、十万火急的应急措施,基本查明了本村布拉族严重地方病的两大主因:
铀矿富集带,特别是饮用井水的超高浓度铀放射性的长期严重污染;
长期、严重、日趋恶化的近亲通婚繁衍。
在紧急队委会上,一致通过决议,以全队名义将调查材料和《D省吴生矿布拉族严重地方病情报告》上报县、地、省政府、省地矿厅、地矿部、以及国防科委、国务院。并建议县府应立即对饮水、重病医疗等采取应急措施 。群山立即向村、乡干部反映,查封了村里井水,改用河里流动低放射性的清洁水。
朴老师带着李健(全优生)等;章亦蕙、梦琦(全优生)等组成娘子军组,具体深化了白雪顾问对此铀矿富集规律的认识:铀矿位于我国最古老地轴上的最长久活动的裂谷带上;铀矿源最早是裂谷控制凹陷区域性沉积; 在十二亿年漫长地史时期,又获两次重要的岩浆铀源、三次重要的热液铀源,近千万年又获宝贵的风化淋滤的富集过程;长期、多次裂谷断裂的强烈活动,使脆性的碳酸盐岩层和硅质砾岩层,岩体与地层接触带叠加形成了孔 隙、裂隙、溶解洞缝、破碎带的优质储铀空间,形成迄今国内最大、最富的铀矿田。
《D省吴生富铀矿详查细测成果报告》及整套《1/5万地形地质细测图》等附图获得军委国防科委质量验收委员会给予的“优秀”评级;《D省吴生矿区布拉族严重地方病调查报告》,已上报县、地、省、部、国防科委主任 办公室和国务院总理办公室。
毕业分配前,以琴台班、资大神农中队、吴生队及其团支部名义向资大党委全面汇报了罗鸣的三年表现,建议为罗鸣同学摘去右派分子帽子,得到资大党委批准。群山、马焰被评为全校全面红旗手;章亦惠、罗鸣、李健 被评为地矿资源学院红旗手。琴台班被评为全校红旗班;全省高校先进班集体。那张红旗班全班合影成了琴台班每位同学一辈子的珍藏。
“琴台”同窗之谊,既承载风华正茂的历程,又肩挑人生知音的共奋。既记录校园成长的互励,又化作优秀集体的战力。课堂、图书馆、操场、“天然公园”留下他们的身影;周口店、钟山、神农架、吴生矿、万水千山 留下他们的足迹。书破万卷、足起千里,艰美人生、顶峰心仪。五载同窗,留下多多美好、珍贵、久远的回忆。词道是:
忆往昔峥嵘岁月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