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半调子的初夏色泽。
拂面而来的暖风夹杂着花儿甜而不腻的清香,带着色彩混在空气里。花瓣上的露水透着清澈,沿着昨夜的轨迹悄然滑落,打湿了静候盛开的蓓蕾。叶影挨着阳光在树下徘徊成优雅的弧线,延绵着一圈又一圈树干的年轮,盛夏前转瞬即逝的宁静气息也渐渐浓郁。
02
她,一头亚麻棕色的长发散发着淡雅的香气,明亮的眼睛宛如夜空中最璀璨闪烁的星星,睫毛纤长而浓密,微微上翘,宛如轻舞的蝶翼。樱花点缀的长裙凸显出她170cm的高挑身材。
她的步调有些悠闲,走在阳光午后的街头,感受着阳光打在脸上暖洋洋的心跳。这场景好似缱绻旖旎夏日里最美丽的一道风景线。
走着走着,她突然驻足在了一家小酒吧门口,双眸深凝,抬手隔着玻璃轻轻触摸橱窗里的高脚杯和旁边陈列的一瓶伏特加,琉璃色的瞳孔中闪过一抹隐匿的异彩。
或许特别的她本就该有个特别的梦想——调酒师。那是她朝思暮想了整整11年的职业。
时间定格。
偶然的一阵清风掠过,路旁的香樟晃动着微微打颤的枝桠,抖落了一树金色的温柔,肆意割裁成一地的剪影。
微风扰得她秀发向右飘动,在阳光下显得那般灵动迷人,惹得她不得不搁置下了对眼前美好的迷恋,垂眸扫了一眼手表。
“要迟到了呢!”
殊不知停滞了多久,她不想在第一次参加兴趣班的时候就迟到,给老师和同学留下什么坏印象,于是赶紧加快了脚步。
03
走到十字路口,她局促不安地探了探四周的动静,毕竟她从小就不会过马路。见来往的车辆并不多,她便准备向前走,可还没走几步就被一辆从右拐车道驶来的自行车差点撞到。
伴随着一阵刺耳的急刹车声。
那好似要使轮胎与地面摩擦出火花来的力道把她吓得趔趄了一步,不慎跌倒在了地上。
“小姐,你没事吧?!”耳边传来一个非常有磁性的声音,可以听出声音里有一种绅士的温柔。
她试图站起身来,却被一双温暖的大手轻轻搀扶住了两臂。
眸光微抬。
阳光此刻有些刺眼,可即便这样也挡不住眼前这位俊朗少年的脸庞所发散出的更为耀眼的光芒。
咖啡色的头发柔柔亮亮,给人一种很干净的感觉。墨蓝色的眸色里透露着关切和焦急,高挺的鼻梁有一种欧美风,轮廓分明的脸颊在她面前显然有些微微泛红。而他185cm左右的身高使得女孩的耳朵正好能听见他温柔的心跳声。
她下意识地向往后退了一步。
少年便松开了双手。
她定神站好,抬起手擦去了裙摆上的尘埃,理了理平刘海,向他微微点了点头,羞涩地念道:“没事。”
缘分其实很奇妙。它会让两个生活在不同星球上的个体相遇,通过命运的轨迹架构起时光之河,把美丽的瞬间轻轻描写,凝聚成漫长而无息的过程。
正如少年情不自禁地沦陷在了眼前这个女孩的眼眸里,掩盖不住眼底流淌着的那片流光溢彩。
阳光在叶缝中四处逃窜,拥挤成一地斑驳的光影,洒落出一明一暗交替的旋律,不经意的一缕投向了女孩娇羞的脸庞。
“如果可以的话你还是去趟医院吧,我怕你哪儿伤着了,只是不知道而已。有任何情况请联系我,我在这条街上有家酒吧,地方挺好找的。”少年生怕女孩受伤,细心地上下打量了一番。
女孩有些惊讶这样的缘分,可很快回过神来,想起兴趣班的事情,委婉地说:“好的,我会去的。我现在还有事,必须快点赶过去,再见了。”
转身离开时听到了少年在背后问她的名字,她也顾不得他听不听得见,匆匆地回了声:“冉雨萱。”
04
兴趣班教室里。
雨萱踩着铃声踏进教室,一边捂着胸口想平复心情一边四处张望着。
坐在最后一排的秦秋雅向她招了招手。
雨萱一路左右地点头示意抱歉,弯腰溜到了秋雅的同座位上。
“雨萱,要死了你,差点就迟到了,今天可是我们学法语的第一天啊,你忙活什么呢?这么晚才到。”秋雅眉头紧蹙地唠叨起来。
雨萱清清嗓子,顺手拿起秋雅为她买好的矿泉水,喝了一小口,嗯了一声,这眼神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的。
她眨眨眼睛,看着一脸迷惑的秋雅,嘴角扬起一抹幸福的弧度:“秋雅,我在来的路上看到了一家酒吧。虽然很小,但很有情调呢。哪天我带你瞧瞧去啊!”
“酒吧?!”秋雅惊愕地歪着脑袋,“大小姐,你还敢惦记着你那宝贝调酒师职业啊?你不怕你爸妈打断你的小细腿?!”
“我……”雨萱的瞳孔中攒起一抹忧郁的阴影,抿着薄唇。
她知道秋雅是为了她好,她也知道父母的意思,可她对调酒如此执着的背后有一个深藏在心底的秘密。
教室里开始有些躁动。
猝然被拉开的右手边座位。
一位少年随声坐下。
少年把单肩包脱下放在座位旁,摘下耳机,甩了甩红棕色的头发。侧面的他是那么帅气,高挺的鼻梁显得格外有立体感,深邃的眼眸里盛满了冰屑,给人一种冷漠而疏远的距离感。
许多一脸悸动的少女纷纷向后回头看着这位惹人注目的帅哥。
少年侧身想把耳机放进包里,却不小心碰到了雨萱的右胳膊。
“嘶。”雨萱拧了下眉,垂眸一看,原来是刚才跌倒时擦破了一点皮,正巧被旁边的少年碰到了。
“喂!你能别那么粗鲁吗?”一旁的秋雅一脸愤怒地瞪着少年。
少年眄睨着怒目圆睁的秋雅,随后瞥了一眼雨萱的伤口,俯身打开包寻找着什么。
秋雅欲语之时,雨萱轻轻地推了推她,眼睛微眯,咬着下嘴唇,示意不希望秋雅追究下去。
“我在来的路上被一辆自行车差点撞了,估计是在摔在地上的时候不小心受的伤。碰了一下还好。”雨萱侧头看着胳膊上的伤口,撅了撅嘴。
少年掏出了一支创口贴,霸道地抢过雨萱的胳膊,然后小心翼翼地为雨萱贴上了。
雨萱面对少年猝不及防的举动,瞬间脸红了,措手不及地垂下眼帘挡住眼底微妙的光亮。
少年拉回眸光,翻开书本。
雨萱缓缓抬起手,仔细一看竟然是小熊维尼的创可贴,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眼前的这个大帅哥竟然也有一颗童真的心,真是让人忍俊不禁。
“很好笑吗?”少年睥睨着身旁沉浸在笑点里的女孩。
不过,这女孩的笑容像一张白纸,不加任何修饰的朴素和甜美。阳光围绕在女孩身边,涣散出淡淡的光圈,映照着她暖暖的,柔柔的笑容。
“挺好笑的,维尼先生。”雨萱用手背挡着嘴,身子微微颤抖,侧脸看向左边的秋雅。
两人的目光一撞,就笑出了声。
“最后一排的同学注意一点,现在是上课。”讲台上的法语老师对这三个“扰乱”课堂纪律的家伙已经忍无可忍了,不得不在第一天上课就点名批评。
三人这才收回看向彼此的目光。
雨萱低头攥着裙摆,强忍着不笑,瞥了一眼身旁少年的表情。
少年的手指轻轻顶着鼻尖,嘴角扯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容。
雨萱眼睛微眯地思忖着,眨了一眼,眸色里闪过一丝碎芒。
悄悄地把胳膊移向了少年,雨萱用另一只手指了指维尼的创可贴,想继续嘲笑他。
少年垂眸盯着那支创可贴,伸手准备扯下来。
雨萱慌忙地想要遮住创可贴,却覆在了少年正捏住创可贴一脚的手上。
一丝悸动顺着全身的神经沁入每一个细胞,循环回到突突跳动的心脏里。
有时候怦然心动只需一瞬。
雨萱怔忪地想要挪开手,却被少年抢先了。
他快速地抽出了手,放在她的手上,紧紧地握住她,让她无法动弹。
雨萱眉头紧锁地抬眸,撞上了少年铅灰色的瞳孔。
少年的眸色宛如一面琢磨不透的平镜,漠寒的目光里隐匿着微弱的柔光。
雨萱再次试图抽出手,却被少年攥得更紧了。
少年淡然地翻了一页,执笔写了句:“再嘲笑我。”
雨萱鼓起脸,拧眉撂了句:“我错了。”
少年这才松开了手,转着笔,嘴角咧开了一抹微笑。
他竟然笑了。
虽然笑得很浅,可给雨萱又是一种不同的感觉。
05
下课铃声响起。
教室里同学们纷纷整理桌上的课本陆续走出了教室。
少年一边理着书本一边想着走之前应该要跟这可爱的女孩道个别吧,顺便告诉她他的名字。
“我叫楚皓衍。”少年背起单肩包,将座位推进去,扫了一眼准备起身的雨萱。
“我们知道了,维尼先生。”秋雅扭头瞅了一眼脸颊泛红的雨萱,指指自己,再指指雨萱,“秦秋雅。冉雨萱。”
“你们……算了,那下次上课见了。”少年无奈地挥挥手,走出了教室。
“雨萱,你接下来有活动吗?”秋雅望着皓衍的背影,斜着脑袋对雨萱说。
“没有啊。”雨萱眨眨眼睛,吐了吐舌头,说,“我们去我说的那家酒吧看看吧?”
雨萱挽着秋雅的胳膊,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真是拿你没办法。”秋雅耸了耸肩,嘟着嘴,撇了撇,“但是要悄悄地去,免得你父母知道,怪我不看好你!”
雨萱调皮地做了个鬼脸,急切地推着秋雅往外走。
一路雨萱都活蹦乱跳的。
秋雅看着眼前这个对自己梦想如此执着的女孩,她是不忍心跟着雨萱父母一起“迫害”她的,但她也深知要过父母这关,雨萱肯定还要吃很多苦头。不过想着想着,脑海里还是充斥着那个疑问:到底是什么力量让雨萱非这个梦想不可。
“雨萱啊……”秋雅这次试探性地问出了口,“你到底为什么要做一名调酒师?”
“梦想也需要理由吗?”雨萱的眸光一晃弥漫着暗影,失了刚才特有的光彩,“一个约定。”
“什么约定?”秋雅凝眉追问道。
“到了!”雨萱停下了脚步,兴奋地晃着秋雅的胳膊,“回去再跟你细说啦,走走走。”
雨萱拖着秋雅的胳膊进去,那力道恨不得把秋雅的胳膊拉断。
06
饶有情调的酒吧。
接近黄昏。
余晖围绕晚霞,透着晕开的红光,宛如少女羞红的脸颊,四周发散的浅金色映衬着天边那团闷红色的火烧云,微醺了酒吧前的一色花架。
推开酒吧的玻璃门,一阵清脆的风铃声。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设计精致的吧台,海蓝色中镶嵌着亮晶晶的闪粉像是夜空中璀璨的点点繁星。吧台后面成列有序的展示柜中摆放着世界八大烈酒和产自世界各地的葡萄酒、果酒、底酒......吧台的右手边是一架白色的三角钢琴,这为整个酒吧的气氛平添了几分优雅的情调。两排舒适的小沙发围绕成一桌,像这样相同的座位布局有三桌,供人们悠闲地坐在上面,一边享受美酒一边悠闲地看窗外来来往往的路人。
“你来啦。”人随声来,一位俊朗的少年出现在眼前,就是那个撞倒雨萱的家伙。
“嗯,嘿嘿,我来讨医药费的。”雨萱举起手,把胳膊上的小熊维尼展露出来,“看,可疼了。”
“真的假的?!”少年一个箭步走到了雨萱面前,捧着她的胳膊,“很疼吗?医生怎么说?”
雨萱见少年这么在意,觉得有丝受宠若惊,瞪大了眼睛,支支吾吾地说:“我……我开玩笑的,不疼的……”
少年一听,很是不满地弹了一下雨萱的脑门儿,“你可够淘气的了,吓坏我了。”
雨萱捂着脑门儿喊疼,突然一本正经地说:“我是特意来看你的酒吧的,我很喜欢你的酒吧氛围呢!”
“恩?你对酒吧有兴趣啊。”少年表情有些惊诧,“那你可以天天来这里玩儿。”
“真的?!”雨萱眸光一亮,“太谢谢你了,对了,你叫什么?”
“我叫尹洛辰。”少年清清嗓子,理理领子,故作严肃地做了一番简洁的自我介绍,“今年刚从美国回来,爸爸是在美国开公司的,为我在国内开了这家小酒吧,让我管理,所以我也可以说是这家酒吧的老板。”
“这么厉害?!”秋雅不禁感叹洛辰的出生,“有钱人家啊。”
“秋雅!”雨萱觉得秋雅的行为很是不妥,甚至有些丢人,好像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人,于是她用胳膊捅了捅秋雅的腰,示意她别再说下去了。
秋雅捂着嘴巴,脸颊微微泛红,似乎也发现了自己莽撞的行为。
“哈哈,没事没事。”洛辰倒是一点儿也没有介意的意思,“大家交个朋友,放松点,你们想喝点什么?”
“你会调酒?”雨萱靠近洛辰一步,眼神里闪烁着点点碎芒。
洛辰走到吧台里,从展示柜中拿出材料酒,从吧台下面拿出盎司,熟练地开始了调酒的步骤。
雨萱看得一愣一愣,忘记了说话,忘记了时间,忘记了一切。
11年前的尘封记忆像是一个音乐盒慢慢被开启,传出渐渐清晰而生动的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