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心悦,你什么时候来呀?”
“病好了就来!”
“那什么时候才会好?”
“快了!”
“哦!你不在的时候,班里又发生了好多离经叛道的事,你来我给你讲!还有就是我们几个群龙无首,你也是知道的我们一直唯你马首是瞻,你不来,我们生无可恋!”电话里王贞在絮絮叨叨,张心悦不知道这是今天接到的第几个电话了,病的时间长了,一点也不想去学校了!
“你有没有在听啊?”
“我在听!”张心悦淡淡回道。
“星期一能来吗?”王贞再次确定张心悦回归的时间。
“差不多吧!”张心悦敷衍道,手机里隐约传来了铃声。
“好了,不说了,该上课了,老师都进教室了,挂了!”说完王贞急匆匆的朝教室跑去。
“上课!”
“起立!”
“老师好!”
“同学们好!”
“老师,不好意思啊!”王贞对着罗隐低头哈腰的就进了教室,在得到他的示意后,向座位走去。
“你干什么去了,都上课了,你还乱窜!”刘乐天对王贞很不满。
“我刚才和张心悦通了一个电话,同学之间友爱互助这很正常,谁像你毫无人性,你能不能把你的桌子朝后拉一拉,我都挤不进去了!”王贞抱怨道。
“你最近又长胖了!”刘乐天看着王贞直摇头。
“听说张心悦病的很重,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过这个冬天?”
“就是!”
王贞刚坐下,就听见前排的曹艺和王政在议论张心悦,她的正义感油然而生,推了推窃窃私语的二人,警告道:“你们说什么呢!好像张心悦快over了一样,我告诉你们,她下个星期一就来了!”
“嘘,老师在看我们!”触到罗隐的眼神后刚才还在说话的几个人立即转身坐好。
星期一张心悦就来了?罗隐在心里重复着刚才王贞的话,他们的只言片语有关她的他都听在了心里,她不在,教室里没有她,可她的身影她的一颦一笑总是会在不经意的时候浮现在他的面前,没有她的日子里,他也是情绪低落、坐立难安、任由思念的痛苦在身体里肆意流淌着,潮水般的往事不断地翻涌上来,视线迷离之处,她还坐在座位上对着他笑,一晃,她的座位上却又是空空无人!他想自己一定是疯了!
星期一。
刺骨的寒风中,广播声准时响起,今天是全校例行晨会的时间,罗隐看着张心悦所在的班级,望眼欲穿,他揉了揉干涩的双眼,她来了吗?可是那么多人哪有她的影子!罗隐轻叹了一口气,等到他再抬头时,他看见了她!看着她,他的心被狠狠地撞了一下,她无精打采病怏怏的站在人群之中,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在厚厚的冬装包裹下,他觉得她瘦了,浑身散发着挥之不去的落寞,她和周围热闹的学生格格不入!罗隐站在远处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张心悦,她知不知道他也在默默地想念她,在等她!原来喜欢一个人会舍不得会放不下,他忽明忽暗、忽冷忽热、若即若离的态度让她黯然离去,他也很难受,因为他是老师而她是他的学生,在师生伦理的束缚下,他刻意的隐藏自己的感情,甚至是排斥这种感觉!可是感情的事,越压抑反而越想放纵,明知不该对她动感情,可是他还是就这么越陷越深!这些天他一直在等她,他在苦苦的等她,不知道他要等到什么时候他才会同样的大声告诉她:他也喜欢她!当他再次怔然看着她的时候,她和他遥遥相望,她的脸上是一片漠然之色,心好疼,他无能为力的垂着眼,耳旁只有寒风呼啸而过……
“魏晋南北朝时期,佛教宣扬的灵魂不灭、生死轮回、因果报应……”
也许是长时间没有听课了,张心悦竟然觉得他的讲课声亦真亦幻,如云山雾海笼罩着,听不清,与此同时,她的喉咙又涩又疼,想咳却又咳不出来,只能大口大口的吸着空气,一瞬间,胸口也是疼痛气闷!当她不经意间抬头时,她看见他在看她,个别学生也在看她!她用余光看了看周围,有点不好意思了,她是不是影响到他们上课了?张心悦捂着嘴,尽量不出声的咳嗽,却欲盖弥彰,这咳嗽越压抑就越反弹,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她就剧烈的咳了起来,全身都在颤抖,这咳嗽声听得人心颤,突然,罗隐停止了讲课,等着她的咳嗽声过去,顺着他的目光,学生们也是全部回头看着张心悦,这下子张心悦看着他们,脸红透了,她果然还是影响到他们讲课了!想到这,她越发的拼命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声响,也不想他们再看她!
“张心悦,你的肺都快咳出来了!”张心悦难受的样子连杜衡都看不下去了,他伸出手,替她拍着后背。
“咳……咳……”想对杜衡道谢,可是张心悦刚一开口,又是一阵咳嗽。
张心悦从不知道一节课竟然是这么难熬,不停地看表,她好希望赶快下课,她急需去室外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这教室里的空气让她窒息。
终于,下课铃声响起,张心悦长舒了一口气,立即朝门外走去,刚出了门口,就有隔壁班的同学拦住她:“张心悦,地理老师叫你去他的办公室!”她看着传话之人,不知道这个时候白慕邦找她干什么:“你知道是什么事吗?”张心悦问道。
“不知道呢!”传话的同学也是摇着头,提醒着她:“你快去吧,别让白老师等久了!”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张心悦说完转身朝办公室走去,不知道白老师一下课就找人叫她,究竟是什么事?
张心悦拿着厚厚的一摞试卷,与此同时,她十分艰难的搂着硕大的地球仪,缓缓地行走着!本来她还以为白慕邦这么早叫人找她是有什么急事呢,没想到,原来只是他听说她来了,就是问问她而已,刚才一进他的办公室,他先是照例和其他老师一样慰问了她一番,然后又是一阵鼓励,再来就是告诉她,之前的课别落下,作业一题不落的要补齐!对于白慕邦的好意关切以及要求,她一一记下并且很感激,原来像白慕邦这样的冷血硬汉也有温情的一面,还真是患难见真情,张心悦当时就决定了,她以后不再骂他了,也不和其他人一样说他的坏话,抱怨他脾气大了!可是显然,她高估了自己的涵养,也高估了白慕邦的温情时长,就在她刚要出去时,他叫住她,指着桌子上的试卷和地球仪,让她顺便捎到教室。张心悦默默地看着那些东西,她才病愈,浑身乏力,别说是抱这些东西了,就是手握紧都很费力,想也不想,拒绝的话刚要说,就被白慕邦不耐烦的眼神劝退了,无奈的张心悦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抱起那堆东西,鄙视的看了白慕邦一眼后,就慢悠悠的出了办公室,决定等会儿到了教室再骂他,现在她没有这个力气。张心悦晃悠悠的走在过道上都彷佛是踩在云里飘飘忽忽的,更别说,还要爬楼梯了,她手上的东西越来越重了,刚踏出了一级台阶,就觉得头晕的厉害,跟着眼前一黑,紧接着试卷就散落了一地,地球仪也砸在了脚上,身体眼睁睁的看着就要摇摇欲坠了,就在此时有人牢牢地扶住了她。
“谢谢!”道谢的话刚出口,回头对上来人,张心悦瞬间气得浑身发抖,她嗓音黯哑,冷冽的话语脱口而出:“别碰我!”说完脚下又是一阵虚浮发软!马上罗隐另一只手也搭在了张心悦身上,看着他的扶着自己的手,她一个旋身立即避开了他的碰触。看都不想再多看他一眼,张心悦立即蹲下捡拾着地上的卷子,她只想赶快离开这里,见状,罗隐也是蹲下来和她一起捡,当两双手同时出现在一张试卷上时,她猛地抬头死死地瞪着他,胸口好闷,焦躁愤怒的情绪迫切的需要发泄,也不知道是忍无可忍后的无需再忍抑或是看透了他的假慈悲!她的眼神瞬间是变了又变,脸色也是忽青忽白,一把扯过他手上的试卷,语气恶劣:“离我远一点,我不想再看见你!”说完,她死死地捏着试卷朝后退去,和他保持着距离。
罗隐看着张心悦防备疏离的眼神,心猛地一疼,意外相遇,看着她柔弱的样子,就在刚才的那一刹那,他一切都想不管不顾了,只想拥她入怀,可是,现在她又这么看他,他只能冻在了原地,面对着她,他说:“是我不好!”他的嗓音低低沉沉的,就这么漂浮在寒风中,涩涩的,有着掩饰不住的凄冷,听起来竟有了吐露真情的意思。
听清了罗隐的话,张心悦呼吸一窒,她木然的看着他,不言不语,可是瞬间她又暴跳如雷:“这算什么?同情还是可怜?我告诉你,我统统不需要!”说完后,明显是怒意未消,随即又将手上的纸扔在了他的身上,这还不够,她又歇斯底里的抓起地上的纸和地球仪疯了似得朝他身上砸去,整个人看起来愤怒且激动!
张心悦的突然爆发让罗隐不知所措,他知道现在不管他说什么都是徒劳无功,她听不进去,什么都做不了,他只能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不吭声,任由她发泄!
从希望到失望,再希望然后再失望,一直到彻底死心,张心悦的身体在颤抖,他又来干什么?当她是什么?她已经好了,他又来招惹她!她不明白这到底算什么,不过这一次她不会再犯同一个错误了,对于感情,她也可以放得开收得拢,不是就他一个人可以这样,她也行!
罗隐看着渐渐平息的张心悦,她的言语和态度像一把利剑一样直刺他的心脏,片刻后,他轻叹了一口气,又默默地替她收拾着一地狼藉,他的举动再一次激怒了她!张心悦一把夺过那些试卷:“不用惺惺作态,没用的!”
“你听我说……”罗隐嘶哑低沉的声音响起。
“我不听!不听!你快走!”张心悦恨恨看着他,眼睛里跳跃着熊熊燃烧的火焰。
就在二人僵持间,角落里突然闪出了一个身影,蒋湛走了出来,他惊奇的问道:“张心悦,你还好吧?”复又高呼一声:“罗老师,你怎么在这!”
看着蒋湛好奇疑惑的模样,张心悦背过了身体,不看他们,然后又有三三两两的学生从他们身旁经过,小心翼翼的避开散落一地的试卷,边走边回头好奇的看着这一切。
“老师,我来!我来!”说着蒋湛手脚麻利的收拾着地上的东西,不一会就弄好了,他又要拉着张心悦朝楼上走,边走边说:“罗老师,我们先走了啊!”
蒋湛的连拖带拉,张心悦也是跌跌撞撞和他一起走了,就在拐角处,蒋湛又回头看了看罗隐呆立的背影,他了然一笑,心情大好!
“张心悦呀,你刚才是不是会错意了,明明触手可及的东西又因为你的激动与不理智就又遥不可及了,你说你是傻呢还是傻呢!”蒋湛的语气里有着恨铁不成钢的遗憾,他看了看冷静下来的张心悦,又自说自话:“你有没有想过,你们这样的关系,被动的也许是老师,他只会比你更难受更痛苦,而且他又不占有道德上的制高点,即时他是真心喜欢你,面对你,他又能做什么?你又想要他做什么?有些事做得说不得,有些事说得做不得,还有些事是不能说也不能做!因为一旦说了一旦做了就是错!”
“你说什么?”张心悦停在了原地,冷冷的看着蒋湛。
“我说,恋爱不成仁义在,你可别赶尽杀绝呀,就像刚才那样,他可是我们的老师呀!退一万步讲,其实也许这成与不成就在你的一念之间,所以啊,你千万不可眼盲心瞎!”蒋湛笑眯眯地看着张心悦,不过马上他又换了一副高深莫测的的表情,断言道:“不过鉴于你一向狡猾多端,也许你只是用退让来赢取更大的回旋余地,这个也是有可能的!”
见蒋湛如此猜测自己,张心悦心生不悦,他是什么人?她和罗隐之间的事还轮不到他来参合,戏看够了,才跳出来,有意思没意思!她冷哼一声,语带不屑:“蒋湛,八面玲珑长袖善舞是好事,可这要是演砸了,就里外不是人了!”说完她径直向前走了。
“有意思!”蒋湛看着张心悦的身影,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