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看到面前的棘叔,还有棘叔时不时流露出来的那点轻视,二丫暗暗咬牙不让自己倒下,雨很大,打的她浑身疼痛不已。
就在二丫觉得自己已经尽全力了,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用尽了,腿也像石头一样,不是自己能控制了。她的脸色更是发青,全身抖的厉害,这时候忽然觉得胸前一热,一波接着一波的热量从胸前散发出来,慢慢的游到手,又从手慢慢回来在胸前绕一圈往脚下跑。
顿时二丫觉得全身的力气又回来了,也不那么冷了,好像刚刚的疲劳都消失了,像是刚刚起床一般,浑身都是力气。她继续保持这个姿势站着。
又过了半个时辰,二丫见棘叔还是没有动,她也没有动,只是刚刚那热气慢慢消失了,她站的又开始有些吃力,连脸色都开始变的青紫。
实际上,棘叔也很惊讶,开始见二丫站在一边他没有注意,想着这丫头最多站几息就要受不了了,这可是在大雨中,可是她却能坚持了半个时辰。
他身为体者比寻常人感觉更灵敏,虽然没有看二丫,可是半个时辰的时候,他能感觉到二丫全身在抖,马上要崩溃的样子,他开始练习站姿的时候也是这样,不过要是能熬过这一关,身体就会更进一步,可是极少人能熬过去,除非那种经历了生死关头考验心智坚定的人。
可是又过了一息,他居然没有听到小丫头倒下的声音,难道她熬过去了?不可能啊,小丫头的身体比村里的其他寻常人要弱小不少,棘叔虽然不是医者,可是看别人的身体还是能看出来的,要不是陈阿妈这些年调制那么多药给小丫头,估计她早夭折了。
这也是棘叔不喜欢二丫的一个原因,一个注定拖累别人的丫头,他很敬重陈阿妈,不希望陈阿妈因为二丫伤心,虽然这小丫头很乖巧,可是这就是命,在这十万大山中,弱者是活不下来的。
此时二丫的状况不太好了,经过刚才那半个时辰的时候,她又坚持了快一个时辰,可是这一次,比刚刚那更大的疼痛和困倦涌来,全身上下好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咬,让她想马上躺到地上打滚。
只是她看了一眼棘叔,仍旧像山一样站着,她又不甘心自己现在就倒下,她死死的咬着牙,感觉似乎把自己都咬破了,嘴里有丝丝的腥甜,刚刚是全身在打抖,如今似乎连骨头都在颤抖。
她冥冥中觉得自己只要坚持下去,说不定刚刚那温暖的感觉会再次出现,所以尽管脚心有刺骨的疼钻上来,她仍旧坚持站着。
一边的小黄狗软绵绵的趴在二丫的脚边,一双眼乌黑乌黑的盯着二丫。
其实棘叔的状况也不太好了,二丫来之前,他就站着了,此刻也算是他站姿训练的极限了。可是奇怪的,二丫这个不是体者的小丫头,居然能站这么久,他身为体者,如果还站不过一个寻常人,那不是被笑话死。
此刻他顾不上感受二丫的变化,他也开始全身打抖,那种从骨头里发出来的声音,让他全身都觉得疼痛,他的额头开始冒出大滴大滴的汗水,不过很快被大雨冲刷了。
他知道只要自己放松下来改变一个姿势身体就会松弛下来,这种疼痛就会消失,可是他不能,他是体者,他是村里的猎人,他要变强,他要保护村寨,他不能输给一个小女娃,他咬着牙,每挺过一息,他的疼痛就加多一分。
剧烈的疼痛让棘叔没有发现身边二丫的异样。
此刻二丫已经完全麻痹了,觉得从头到脚都像石头一般,血液也凝固了,全身没有一点热气,除了胸前。
那块被闪电打的只剩下一片乌黑的碎铁,此刻闪耀着微弱的金光,二丫觉得自己全身石化的时候,惊恐不已,她连话都说不出来,如今就算是她不想这样站着也不行了,小黄狗也惊恐不已,它发现小主人的气息好像变没了,可是她明明就站在跟前啊。
二丫也不知道站久了会这样,以前她从来没有超过半个时辰的,所以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正常的反应。
就在石化凝固到了胸口那一圈,二丫甚至觉得自己心脏都要停了,忽然“啪”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碎了一样,二丫看不见,她的脖子凝固了,低不了头,可是小黄狗一双眼惊恐的看着二丫,连叫唤的忘记了。
只见一条细细的金线从二丫的胸口向四周扩散,二丫的血慢慢的溶解开始流动,全身一点一点的又暖和过来,让她十分舒服,这种感觉比刚刚还强烈,她能清晰的感觉自己的身体强壮不少,眼睛似乎也更明亮了。
棘叔正在与骨头的疼痛做斗争,忽然觉得周围一暖,似乎没有那么疼了,他立刻一鼓作气,站的更加挺拔,利用身体的体能与疼痛抗争,没有想到那疼痛迅速消退了,他居然在这里,突破了,顿时觉得全身都舒服起来,巨大的疼痛过后,他挺了过来,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变强了,而他手臂上的血线在大雨下,由深红色慢慢转为暗红色,大雨的冲刷下,暗红的血线闪耀着诡异的美。
这时候茅屋的门被推开了,村长走了出来,后面跟着一个老妪。
村长也是穿着一身兽皮,是野狼的皮,黝黑发亮。而老妪和村里其他人不同,她身上穿的不是兽皮,而是一件灰白色的麻衣,宽敞的麻衣,颇有一些飘逸的感觉。
她就是二丫的阿妈,村里唯一的神婆医者。
二丫看到阿妈出来了,脸色不太好,她顾不得站姿,跑了过去。而棘叔也抖了抖全身,顿时骨头咔嚓咔嚓的一阵响,来到了村长身边。
村长看到棘叔,突然瞳孔一变,“你,你,你突破了?”
棘叔还是一脸严肃,不过嘴角微微上扬,点了点头。
陈阿妈也惊异的看了一眼棘叔,挥了挥手,让棘叔过来。
棘叔恭恭敬敬的站到了陈阿妈跟前,高大身躯的他,面对矮小佝偻的陈阿妈深深的弯下了腰,阿妈的手搭在了棘叔的头顶上,片刻之后,她收回了手道:“体者一级后期,阿棘,今日你有大造化,回去好好修炼巩固,我们天游村有可能出第三个体者二级了。”
棘叔这一刻,脸色再也保持不了严肃,微笑了起来,朝村长和阿妈伸出了右手,比划了那个手势,村长和阿妈也伸出了右手。
只见村长手上赫然有两条血线,一条暗黑浓重一条浅红纤细,而陈阿妈干枯的右臂上居然也有两条血线的样子,只是她手上的血线若隐若现,有些模糊,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
只有二丫的手臂光光的,白白的,什么都没有。
收回手,棘叔头也不回的走了,他这是要去修炼。
村长跟阿妈点了点头,也离开了,没有看二丫,村长是村里除了阿妈外威信最高的人,看他的血线就知道,他就是体者二级,是如今村里最强的人。
他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很亲切,只是今天不知道为何,没有跟二丫打招呼,估计和阿妈说什么,没有谈妥。
阿妈头上的白发落到了脸上,似乎更憔悴了,二丫跟在她身后,一起进了木屋。
木屋里,有两张简陋的木床,一张铺着麻布,一张铺着兽皮,铺着兽皮的那张床是二丫的。
除了床,还有很多木雕人偶,各种模样表情的,活灵活现。
阿妈喜欢雕刻,她如今不修炼的时候就在雕刻木头,仿若永远雕刻不完一样。
她的手如枯枝一般,没有血肉,干干的皮包骨,可是雕刻的时候却很灵活,二丫从小跟着阿妈,也喜欢雕刻,只是二丫雕刻的东西和阿妈的不一样,阿妈雕刻每一样东西,都像是有生命一般,二丫每次雕刻,都出不了一个成品,模模糊糊。
阿妈每次雕刻的时候,总是很投入,她喜欢坐在门口,在阳光下,不停的雕刻,发白的头发掉到脸颊,她也不管,这时候她就是一个极其普通的老妪。
二丫喜欢阿妈雕刻的时候,坐在她身边,很暖和。
任谁也看不出这个老妪居然是个体者。
原本天游村总共有两个体者二级,一个是村长,还有一个就是阿妈。
同为体者,阿妈却一点都不强壮,她骨瘦如柴,脸上有很多黑斑和皱纹,如果不是那双浑浊的眼睛透出一丝平静的感觉,会让人觉得这是一个很丑陋的老太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