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都是庶女,凭什么她就可以这样的好运气!
纪巧茵微微抿了抿唇,心里头那最初的酸味渐渐淡了些,这才注意到纪芙茵肩上的披风。
“二姐姐,这天儿渐渐暖起来了,二姐姐怎的还加了件披风,不热么?”
“昨儿晚上起来喝了口茶,一时不仔细便有些着了凉。”
纪芙茵冲她笑笑,“想要学箜篌不是什么难事,你且待我进去换件衣裳,然后再同你慢慢说。这走了一路,竟也出了些薄汗。”
进了内室,换了件衣裳,纪芙茵走出来,见纪巧茵正在打量着桌角一只细瓷花瓶,很是艳羡的样子。
“三妹妹喜欢?若是喜欢的话拿去便是了。”
纪巧茵心头欢喜,只是脸上仍要做出推辞的神情来,“这怎么好,二姐姐的东西,我怎么能随便拿的。”
“无妨,青梅,找个人把这花瓶给三妹妹送了去。”纪芙茵吩咐道,“落玉,把我平日里弹的箜篌拿来,再给三妹妹取一架。”
落玉应了声,便取了两架箜篌,都是纪芙茵以往弹的,给了两位小姐。
纪巧茵平日里最是个爱偷懒的,琴棋书画样样都沾了点皮毛,却也因为没有耐心疏于练习,样样都不甚精通。
纪芙茵自然看得出她并不是真心想来学艺,只是这口已经开了,她若是推辞不肯,倒成了她这个嫡姐看不起庶妹了。
过了不多会,青梅便回来了,手里还带了只食盒。
纪芙茵侧过视线,“拿的是什么?”
“回小姐,六皇子来府中探望大小姐,也给其他三位小姐带了些宫里头的点心,这一份儿是咱们的。”
“搁那儿吧。”纪芙茵一听是赵洛之送来的,神情立即冷淡了几分。
早就弹箜篌弹到不耐烦了的纪巧茵,一听六皇子来了,当下更是有些坐不住。
她眼珠子稍稍一转,低呼道:“瞧我,怎么忘了姨娘还有事要找我,二姐姐,我怕是得先走了才是。”
纪芙茵轻柔一笑,指尖懒懒地搭在琴弦上,“去吧,往后什么时候想要再学了,只管过来便是。”
纪巧茵还只当她是看不出自己心思,欢天喜地地往门外去了,丝毫没有看到在她转身之后,纪芙茵眼底的那一丝轻蔑。
自打赵洛之同纪妃茵的事情,算是八九不离十的定下来之后,她这位三妹妹可没少挖空心思接近那六皇子殿下。
若说一次是巧遇,两次是巧遇,这“巧遇”遇的多了,谁还会看不出这内里的门道来?
到时也不必谁去提醒,自然会有人来管教她。
只是……纪芙茵心不在焉地拨弄着琴弦,忽然一个愣神,铮的一声自指下传出。
今儿也不知怎的了,就是忽然有些莫名的不安……
纪芙茵眉心微微拧起,“你们都出去吧,我想要一个人静一静,没有吩咐谁都不准进来。”
见她神情有异,落玉同青梅也不敢多问,只低声应了,带着其他伺候的小丫鬟一起走了出去。
待到房门被关起,纪芙茵才低低的轻唤一声:“莫离!”
“小丫头,怎的了?”
一道黑影闪过,莫离便出现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坐姿大刀阔斧,胳膊慵懒地搭在靠手上,一双金色眼眸微微眯起,唇角斜斜上挑,不经意间,便流露出一股野性的气息。
“赵洛之来了。”纪芙茵拧眉,“今日在大姐的房里,我的衣裳被她给扯开,那印记,也许有可能已经被她给看到了。”
莫离目光一凛,眉梢上扬,“所以?”
“帮我去纪妃茵房里,探听一下她们两个都说了些什么。”
纪芙茵轻轻攥紧了掌心,就算短时间想不出什么解决的法子,至少能知道些信息,提前做好防备也是好的。
莫离头一点,“这倒不难,小丫头,你只管等着便是。”
纪芙茵点点头,见莫离消失在眼前,才稍稍松了口气。
纪芙茵的院中出来,莫离便去到了纪妃茵的房中,快步进去,跃到了房梁之上。
守门的丫鬟们只觉得眼前飘过一团模糊黑影,还以为风卷起了沙土的缘故。
侧躺在放量上,莫离凝视着下面的人,先前在他来之前,那二人不知道说了什么?
只见那赵洛之眉心紧皱,狐疑道:“你说她是妖邪?”
“不错,纪芙茵她不但是妖邪,而且还是可以帮得上你的妖邪。”
莫离眉心紧了紧,继续听下去。
只听纪妃茵又道:“今日我看的十分真切,在她的肩膀上,的确有一只赤金凤凰印记!只是,那却绝不是天定凤命的印记!”
“哦?”赵洛之深邃双眸沉了沉,“你为何便能如此肯定?”
“先前我也曾阅过无数典籍,碰巧也知道这天定凤命的传说。”
“只是,不管在哪一本记载的典籍中,那凤凰都该是阖眼静卧的才是!”
纪妃茵似是言之凿凿地说,“有异必是妖,纪芙茵身上的那凤凰,不但是睁开眼睛的,还是那一飞冲天的姿势,必定是不祥印记!”
赵洛之轻笑一声,修长手指探过去,将纪妃茵垂下的一缕细小发丝拢到耳后。
“妃儿此言当真令人难以相信的很,怕是你今日身子太过不舒坦,一时有了幻觉,看错了吧。”
这般温柔又深情的动作,令纪妃茵的脸上笼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看着赵洛之那张俊美的脸,一时间有些恍神。
待回过神来,纪妃茵又连忙道:“殿下这是不相信妃茵了?妃茵可以对天起誓,绝对没有看错!”
“她身上那印记,同我方才所言,当真是一模一样!”
赵洛之笑笑,神情温柔,真是眼底却在不经意间划过一抹深沉暗光。
“好,就算是如此,她便是那妖邪之物,可对我来说又有何用?”
“自是有的。”纪妃茵缓缓一笑,那柔柔的声音放低了许多,“殿下,您想要的,妃茵定会想要一切方法来帮您。”
赵洛之挑眉,不言,只是凝视着眼前的女子。
“帝君慈爱,最忌讳兄弟相杀,若是殿下能够想法子,隐去纪芙茵肩上印记的形态,只管说她是天定凤命之人,将这一消息传到其他几位皇子的耳中。”
“到那时,他们必定会来探听,纪芙茵究竟是不是那天定凤命。只要那时我再想法子从纪府里面散步一些消息,那他们必定就会深信不疑。”
“再然后,他们必定就会对她产生兴趣,甚至会为了得到她的垂青,从而明争暗斗,到那时,只需要再想法子,将他们为了一个女人明争暗斗的事情,传到帝君的耳中……”
“不可。”
纪妃茵一怔,尚未说完的话便被挡在了半截,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赵洛之,“殿下……?”
赵洛之看着她,缓声道:“妃儿你待我的心意,我自是明白的,只是这法子,却有些不妥。”
“父皇英明过人,若皇兄弟们都去为了一个女人而斗个你死我活,唯独只有我一人置身事外,虽说父皇定会处置他们,却也一定会深究内里详情,查到我的身上,也只是早晚之事。”
“所以,这件事,你就莫要再提起,也定不可再向旁人提起,现如今若是惹出什么不必要的事端,只会给我添些棘手的麻烦事。这件事,只当你从未见过。”
“是,是妃茵疏忽了,险些给殿下出了错主意……”纪妃茵眼圈一红,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殿下说的,妃茵都记下了,此事,妃茵绝不会再向旁人提起半个字了。”
听到此处,莫离默默地凝视了一眼赵洛之,迅速翻身离去。
“小丫头。”
纪芙茵手一抖,杯中茶水洒出了几滴,转过身后才算是送了口气,“吓了我一跳。”
“再多些时日便会习惯了。”莫离笑了笑,坐下,将他方才听来的那些,一字不落地告知了纪芙茵。
纪芙茵听着,神情渐渐凝重起来,手指紧紧扣住杯沿,骨节处露出一抹清冷的苍白。
待听到莫离尽数讲完,芙茵冷笑一声,手中的茶盏重重地扣在了桌上。
纪妃茵她果真是看到了,只是她没有想到,她居然用了这么毒辣一个说辞来告知赵洛之。
若是自己妖邪罪名落实,怕是不出三日便会被斩首吧。
只是……纪芙茵凝眉,赵洛之拒绝纪妃茵那样做的理由,未免有些站不住脚。
可他却还是放过了这样一个大好机会,为的究竟会是什么?
“看你这忧心忡忡的样子,若那赵洛之不是皇子,而是其他什么人,我倒是能给你轻巧解决了。”
芙茵一笑,“怎么,莫非妖,也是怕皇家之人的么?”
“不是怕,是天命如此。”莫离正色道,“在这世间,无论是凡人亦或妖邪,都是无法伤害到身有龙气之人的。”
“龙气?”纪芙茵一怔,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这个新鲜的词儿,“那是何物?”
“诞生在皇家的男子,一出生身上便带有均等的龙气,每有一个皇子被确认永不能登上帝君之位时,他身上的龙气便会移到其他皇子的身上。”
“能力强大的皇子,身上的龙气最多,每斗倒其他一人,那人身上的龙气便会凝聚到自己身上。”
“龙气越聚越多,等登上帝君之位的那天,那人身上的龙气便会凝聚成一整条龙。”
“那,便是天命了。”
纪芙茵听得懂了,又道:“这么说来,那龙气,同我身上的凤印是相同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