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宫,这些东西自然是先送到了太后与帝君的宫中,太后见了这些东西,十分喜爱,也觉得应当六宫一同分享,这糕点挨个送下去,自然也就少不了孔翼冉同孔采芸二人。
孔翼冉同孔采芸在宫中暂住的是同一处地方,只不过一人住在东偏殿,一人住在西偏殿,等进了他们暂住的桂琼宫,纪芙茵冲顾含谦点点头,二人一人捧了一只食盒,分头进了东西两偏殿。
由于一早,孔翼冉就吩咐过,若是有太子或太子妃前来求见,不必通传,低调引进俩就是,守门的那人在见到她之后,也就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就让她进到了房间当中。
看到她,孔翼冉眉心一紧,“太子呢?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来?”
将食盒随意放在桌上,纪芙茵坐了下来,“他去给长公主送糕点了,虽说是借口,面子上的事情也一定要做足,长公主向来厌恶我,你也是清楚的,所以我就先来了你这里。”
看孔翼冉脸色有些沉下来,纪芙茵笑道:“五殿下不必担心,只是送盒点心,很快就会过来的。”
说完这句话,不等孔翼冉再问什么,顾含谦就从外头走了进来,冲他淡淡一笑,“五皇子。”
“太子殿下。”看到他这么快就离开了孔采芸的房间,孔翼冉的脸色才缓和了不少,“时间紧迫,多余的话我们也还是不要说了,昭明的人马上就要到了,原来六皇子的手中,有十万精兵可以帮我里应外合,太子殿下说自己的诚意十足,不知道跟那十万精兵比起来……?”
“十万精兵我是没有的,别说十万,就连五万都没有。”顾含谦很是坦然地说道,“想要指望我起兵帮你,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孔翼冉神色一僵,半晌,才有腾腾怒意从他的眼中升了起来,他冷笑一声,“太子殿下这是什么意思?我倒是不明白了。”
“五皇子不要误会,我打算跟你合作的诚意是十足的,只是我用的方式,却不可能像是六弟一样。六弟的事情,已经让父皇起了戒心,现在别说是我,大业所有的皇子手中,也都没有几个是执掌兵权的。不管换成哪一个,都是没法继续用跟六弟一样的法子的。”
“那你的意思是……?”孔翼冉凝视着顾含谦的眼睛,阴鸷的眸子就像是一只阴冷噬血的秃鹫,一旦从他口中得到的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那么下一秒……
“我虽然不能提供给你任何的兵力,但是我却可以提供给你,比十万大军更好的法子。”顾含谦微微一笑,“攻打大业的时候,五皇子想必也是希望可以将损失降到最低吧?我可以提供给你大业的布阵图,从边境到都城,有了布阵图,可是要比增加十万精兵更好。”
孔翼冉神色一振,“当真?”
“绝无虚言。”顾含谦正色道,“想必五皇子也意识到了,现在觊觎皇位的人,没了一个六皇子,还有其他的不知道多少皇子,我这么做,也只是希望五皇子可以说话算话,帮我稳稳地登上大业帝位。”
“这是自然的,到时候,也希望太子殿下可以遵从我们的约定,将那四座城池让给昭明,否则的话――”
“五皇子多虑了,这是件双赢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会反悔?”
“那地图呢?”孔翼冉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如果真的能够得到大业的布阵图,到时候,他们就可以像一支利箭,穿透层层薄纸一样,迅疾而猛烈地攻下大业都城了!
“今晚寅时两刻,五皇子记得为我的人留道门。”顾含谦沉声道,“把东西光明正大带进来,风险着实太大。”
孔翼冉丝毫也不怀疑,当即便点头应道:“好,既然这样,那我就等待太子殿下送来的好消息了。”
离开了桂琼宫,在回去的路上,纪芙茵问道:“长公主那边,如何了?”
“一点怀疑都没有。”顾含谦微笑道,“明天一早,想必宫里会热闹的很了。”
纪芙茵淡淡一笑,手掌却禁不住攥紧了顾含谦的掌心,她听到自己的声音里面,多了一丝的不确定,“你说……如果这次,我们失败了,弄巧成拙了,会不会给大业引来更大的灾难?”
顾含谦反手,牢牢地攥紧她的掌心,轻描淡写的话语当中,却有着一种让人无法怀疑的坚定力量,“放心好了,绝对不会有那种万一发生的。”
说完,他又凝视着她的眼睛,弯弯的眼眸当中,尽是让人安心的笑意,“你信不过我,难道还信不过沅神医的蛊虫?”
纪芙茵笑了笑,把自己的脑袋抵在他的肩膀上,有些依恋地蹭了蹭,从最初的纪妃茵与大夫人,再到后来他的身份被迫揭穿,她也不得已陷入重重宫斗,最后,再到了现在,邻国虎视眈眈……
这一路走过来,她再也想不到还可能会有什么更严峻的事情发生了,跨过了这道坎,往后的日子就只剩太平安乐,若是跨不过……下场就只有一个死字可写。
似乎察觉到了她心里的惊恐,他揽住她的肩膀,用力地抱紧了她,喃喃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却有着一种难以言明的穿刺力度,“就算是功亏一篑,能死在一起也不算是太亏。更何况,我也绝不可能会让我们走上绝路,天大地大,带你逃到何处都是家。”
时间渐渐流逝,当亥时与子时交替的时分到来之时,一辆华贵的马车正渐渐逼近大业的宫门。在马车上头,端坐了一名白发老者,面容苍苍,脸色却红润康健,看起来精神十足。
“去看看,是不是快要到大业皇宫了。”老者一开口,也是底气十足,声若洪钟。
“是。”一旁的侍从掀开帘子,到外头看了看,问了几句,回来之后恭敬道,“回禀太傅,马车的确是快要到达宫中了。”
周太傅缓缓颌首,他这次来,是奉了昭明帝后二人之命,前来把私自来到大业的长公主接回去的,这位周太傅,在朝廷当中可是出了名的刚正不阿,为人又严谨无比,更是宫中皇子公主们的老师,因此哪怕是再如何嚣张的公主皇子,见了他也要矮上三分。
“都已经这个时辰了,等下进了宫,我们先去拜见帝君,等到明天一早,再去接长公主与五皇子。”周太傅吩咐道,“预备给大业帝君的礼品,你再去查看一番,不得有半点纰漏。”
那随从应了声,随即就跳下了马车,去到了后面的马车上,查看里面的东西是不是万无一失,周太傅则又靠在马车的软垫上,微微阖上了眼睛。
这次来大业,越靠近皇宫,他就越觉得自己胸口有一团怒火压抑不住,长公主也算是他亲眼看着长大的,虽说性子娇纵了些,为人也难免有些生于帝王之家的心狠手辣,但却从来不是一个荒淫无度的女子!
可他这一路走来,在渐渐靠近都城的路上,却听到了不少有关于这位昭明长公主的传言,说是这位长公主,水性杨花,****无耻,在昭明不但没有王孙贵族敢求娶,而且还同自己的兄长乱伦,着实是个不要脸到了极点的女子。
这些传言令周太傅勃然大怒,只是却又不能随意拿着大业的老百姓撒气,以他的身份,更不能下车同那些人一一辩白个清楚,于是这一肚子怒火就只能压在心里,等到进了皇宫,再同大业的帝君好好理论一番!
等到子时一刻,在确认了身份之后,周太傅的马车缓缓行进了皇宫当中,得到消息的帝君也已经换好了龙袍,端坐龙椅之上,等待着对方的拜见,但没料到,周太傅在进来之后,依礼对他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之后,脸色却是阴沉到了极点。
“帝君在上,老臣有件事,不知道当问不当问。”话一说完,不等帝君开口,周太傅就板着脸,继续说了下去,“我昭明长公主,为人品行如何,在昭明上下有目共睹,为什么来到你们大业之后,就要承受这样多无端的羞辱?!”
帝君一怔,眉心微微拧了起来,原以为那些流言蜚语,在最初过后就会慢慢的消散,但不知道为什么,有关于昭明长公主****无度的流言蜚语,却每次都在即将落入尘埃的时候,又能再一次的卷入重来,而且还一次比一次的夸张,一次比一次的香艳。
这样的流言蜚语,简直就像是有什么人在做幕后推手,刻意让这些流言传出来一般,现如今的版本,可是连那长公主,如何同自己的兄长乱伦的细节,都一一添油加醋地,越发香艳地形容了出来,也难怪周太傅会气成这个样子。
虽说周太傅现在的态度,已经有些僭越了,可那也是因为极度的气愤,而且这件事,说到底也是大业理亏,因此,帝君的心中虽然有些不悦,一时之间,却也根本没有什么办法来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