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皇后倒吸了一口冷气,“你这么一说,本宫好像就明白了,只是……”
看着纪芙茵,何皇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开口道:“只是,本宫多说几句,太子妃你不要多心。此事事关重大,本宫也是为了帝君不受人蒙蔽,才会这么说的。”
纪芙茵做了个请的姿势,“皇后娘娘请尽管开口。”
“这件事看起来好像是在污蔑纪家一样,可是……可是你又要怎么给大家证明,这件事不是你一手安排的呢?”何皇后说道。
纪芙茵笑了笑,“皇后娘娘果然心思缜密,只是芙茵本来就没有撒谎,那山洞里面的一切,与我刚才所说的分毫不差,只要这几点被证明了,自然就可以洗刷掉纪家的冤屈了,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更何况,从刚才开始,臣妾就一直待在宫里,臣妾也没有把握,帝君就一定会派出人去到山洞调查,臣妾要怎么安排呢?要知道,从进来这房间之后,唯一一个离开过房间的人是皇后娘娘您,而不是臣妾。”
对上纪芙茵那看似恭顺的目光,何皇后的心里轻轻打了个颤,她应该不知道自己借着去小厨房的借口做了什么才对,可是为什么……一对上她的眼神,何皇后就觉得自己心里所想的一切,统统都被她给看穿了!
“是本宫多想了。”何皇后开口道,“本宫果真是想不透这些计谋,险些又要冤枉了太子妃呢。”
“不妨事,臣妾受到这一点小小的冤屈不算什么,只是臣妾的祖母年事已高,在牢狱里面多待片刻都是受不了的,既然已经清楚这件事纪家是被冤枉了的,还请帝君开恩,把人给放出来吧。”纪芙茵恳求道。
帝君这一回连一丝一毫的犹豫都没有,立即吩咐人去牢狱当中放人,之后又沉声道:“这一次,的确是朕冤枉了纪大人,让他平白无故地遭受了一通牢狱之灾,朕过后一定会好好补偿纪大人。”
纪芙茵高悬着的心,在此刻总算是彻底放了下来,同时心中又闪过一丝窃喜,对着帝君恭恭敬敬地拜了下去,“臣妾先替父亲一家谢过帝君了!”
帝君为人,纪芙茵是再清楚不过的,虽让他疑心多虑,可平心而论,他也的确是一个赏罚分明的好君主,这一次,纪家算是转危为安了。
何皇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念了巨阿弥陀佛,“这下总算好了,纪大人一家洗刷了冤屈,这件事总算可以过去了,真是没想到,也不知道纪大人怎么就无意之间得罪了人,平白引来了这种灾祸。”
“皇后娘娘认为,这件事是臣妾父亲得罪的同僚所为?”纪芙茵忽然看向了何皇后。
何皇后点点头,“要不然呢?栽赃陷害这种事,难道不就是跟纪家有仇的人么?能又能做到这些的,除了与纪大人一同为官的官员们,还会有什么其他的人不成?”
纪芙茵笑道:“皇后娘娘说的这种可能也不是没有,只是臣妾却认为,这次的这件事情,还请帝君好好彻查一番才行。”
“你放心,朕说什么都不会让忠臣蒙冤,这件事,朕一定会给纪大人一个公道!”
纪芙茵缓缓摇头,“臣妾这么说,并不是为了让帝君您还给父亲一个公道,而是因为,这件事的背后,很值得推敲。”
“哦?”帝君现在再看纪芙茵的神情,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冰冷,“此话怎讲?”
“那一百五十五把兵器,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想要对臣妾母家栽赃陷害的人,是怎么弄来这一百五十五把兵器的呢?”
何皇后颇有些不以为然,“本宫觉得太子妃是想多了,但凡是有点名堂的大臣家中,谁还没有点看家护院的东西?这一点怎么都算不上疑点的。”
“如果只是看那些兵器的数量,自然是算不上的,可皇后娘娘是不是忘记了,那些兵器,几乎每一件都是瑕疵品,据臣妾所知,工匠在打造兵器的时候,像是这样有瑕疵的出现,虽然不可避免,但是出现的频率也不会太高。”纪芙茵看向了帝君,意味深长。
“现在出现在那山洞里面的有瑕疵的兵器,很明显是有什么人刻意把他们挑选出来的,能够一次性凑齐这么多样式都一模一样的瑕疵品――”纪芙茵眼眸缓缓一眯,“可想而知,在那人的手中,能够用来投入使用的完好兵器该有多少了!”
帝君脸色顿时大变,经纪芙茵这么一说,他也猛然意识到了这一点,瑕疵品都有这么多了,那完好无损的成品呢?私自囤积如此多的兵器,为的是什么可想而知!
“大业近年风波不断,邻国又不怀好意,在这节骨眼上,难免会有什么人生出了什么不该有的念头,如果放任不管的话……帝君可要三思!”
看到帝君那一瞬间变得冷酷的目光,纪芙茵很清楚,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唇角挑起了一丝不易差距地冷笑。
赵洛之啊赵洛之,你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还有现在这一天吧……你以为这么做就能让整个季氏一族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了么?那她现在就要告诉他,纪氏一族不但不会消失殆尽,她还会让他尝尝,什么叫做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从皇宫离开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下来,纪芙茵马不停蹄地赶回了纪府,一进去就急匆匆地赶往了老夫人的院子。
老夫人躺在床上,气色看起来有些差,其余的人倒是还没什么,纪夫人正端了一碗压惊的热茶,慢慢地喂到老夫人的口中,见纪芙茵二人进来了,纪夫人连忙将茶放到了一旁,“芙茵,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自从他们回来后不久,纪云豪就又被传到了宫中,刚刚才从牢狱当中放出来的纪夫人,自然是惴惴不安的,现在看到了女儿,立即忙不迭地开口问道:“你爹他又进了宫,帝君他是要……?”
“母亲不必再惊慌,帝君已经相信了咱们纪家的清白,这次让父亲进宫,是为了别的事情,你们只管放心就是。”纪芙茵安抚她道,“祖母怎么样了?”
“沅神医来看了看,说是受了惊吓导致的气血有些不畅,给了些压惊的茶,我刚刚让丫鬟煮好。”纪夫人这才松了口气,压了压老夫人的被角,“母亲,你感觉可好些了?”
将嘴里的那一口热茶慢慢咽下,老夫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好多了,好多了,知道我的儿子没事,我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说着,老夫人又看向了纪芙茵,目光当中有些复杂,像是有什么话要对她说,却又欲言又止,芙茵怕她有什么话闷在心里久了,万一闷的身体又不舒坦,就主动开口问道:“祖母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讲,祖母只管开口就是。”
“芙儿,祖母也不是一定要求你,只是……”老夫人长长地叹了口气,“你三妹妹她……这次的确也不能说是一时糊涂了,可是……她的身上毕竟还留着我们纪家的骨血,你就看在你们同为姐妹的份上,多少抬抬手,放了她吧。”
纪芙茵不动声色,“祖母的意思,是要接她回纪家来?”
老夫人又是一声叹息,摇摇头,“她都已经跟成喜成亲了,怎么能把她接回到纪家来。”
“如此我就明白了,祖母让我放下仇怨,以德报怨接她回纪府过她的三小姐生活,那芙茵是万万做不到的。”纪芙茵轻轻摇头,又道,“但我也不是不明白祖母您的意思,所以……我答应您。”
“我会对三妹妹她网开一面,不再继续追究,只是从此以后,她会有什么际遇,会因为此事遭受到什么样的惩罚,也都跟我无关,她已经不是我们纪家的人了,不帮,但是也不加害,这就已经是我给她留下的最大的容忍了。”
参与到了这桩污蔑案当中,等将来帝君追究起来,跟被纪芙茵追究起来有什么不一样?老夫人向来是看不惯这个三孙女纪巧茵的,可毕竟骨肉连心,就算是她现在作出了让人这么心寒的事情,她这个做祖母的,却还是有些心软了。
老夫人蠕动了几下唇角,像是又要开口,这时顾含谦却微微一笑,说道:“老夫人若是再求下去,为难的可就是芙茵了,此事牵扯甚广,要处置谁,要放过谁,最后都轮不的芙茵这个太子妃来定夺。”
“老夫人就算再怎么舍不得那三孙女,可芙茵若是不忍心回绝了您,硬要帮那个不争气的三妹妹扭转局面的话,到时候平白无故受到连累的人可是最最无辜的她。”
“老夫人,孽是她三妹妹自己造的,您又何苦用这个孙女造的孽,来为难这个全心全意为了您好的孙女呢?这对什么都不曾做过的芙茵来说,岂不是太过不公平了么?”顾含谦很是怜悯地叹了口气,“更何况,您疼着的那个孙女,这一回可是动了让您去死的念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