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不得,二小姐快些起来!”
赵奕辰眉心紧蹙,碍于身份不好亲自上前搀扶,连声唤了一旁的侍女将纪芙茵给搀扶了起来。
“小王是当二小姐做朋友的,别说是丢了区区一幅画,便是你无意间纵火烧了我那王府,我也是决计不会怪责二小姐什么的。”
纪芙茵面带歉疚,“此事牵扯到了宁王,便不是如此简单的事情了,更何况方才我听王爷讲,宁王对那画似是宝贝的很,这可如何是好?”
沉吟了片刻,赵奕辰一合手中折扇,决意道:“如此这般,二小姐你看如何。”
“若是外贼,应当是进不了二小姐内室的,能拿走那画的,必定是二小姐身边之人,缘由究竟为何虽说不清楚,但应当不会是冲着毁了那画而来。”
“宁王那边,暂且由我来将这件事压下,只是怕也拖延不了几日的,这期间便劳二小姐想想法子,将那画给找出来。”
纪芙茵边听边缓缓颌首,赵奕辰说的,与她心中所想一点不错。
宁王的性子是出了名的怪,虽说手中没什么实权,却深得帝君另眼相待。
若是不赶紧解决了这桩事端,真要惹到了宁王头上,那怪脾气的人一旦闹起来,怕是整个纪府都会受到牵连。
当下二人也及不上再寒暄什么,遣了丫鬟将赵奕辰送出门,纪芙茵便捧了杯热茶,坐在椅子上凝眉深思起来。
能进到她这房里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便是来来回回的丫鬟,一天路过那柜子的,没有十个也有八个……
正一一深思着,莫欺的小手扯了扯她衣角,“小姐丢了东西?”
纪芙茵笑笑,“莫要同旁人声张,只是丢了一幅画,可是你拿去了?”
莫欺摇头,一张小脸煞有介事,“小姐可以找莫离呀,莫离找东西最厉害了,每次跟莫欺玩捉迷藏,都可以把莫欺找出来。”
是了,纪芙茵笑了出来,她怎么把莫离给忘了。
将莫离找了来,把其他不相干的人都给支去了外面,纪芙茵将那空空的锦盒送到了莫离眼前,“这便是了。”
“不过就是一幅画,倒值得那宁王爷如此惦记。”
莫离笑笑,鼻尖抵在那匣子上轻轻一嗅,眉心微微起了一丝皱褶。
“碰过这东西的人倒是有不少,有纪府里面的,也有不少是跟纪府没什么干系的人。”
“若只是纪府里面的人,除了你,便是青梅同落玉两位姑娘,再就是纪灵茵了。”
四妹妹?纪芙茵眸光一紧,回想起之前,她让纪灵茵来瞧这画的时候,她的确是有碰到过那画,却不曾动过这锦盒。
青梅同落玉自然不会偷偷儿的拿了这张画去,锦盒上面又留着纪灵茵的气味,这样看来……
偷偷拿走那画的人,竟是四妹妹纪灵茵?
再回想到当日纪灵茵脸上那怪异神情,纪芙茵眉心越发紧锁了起来。
难不成,这画中当中有什么隐情,是灵茵看得出,而自己却不知道的?
纪芙茵缓缓吐出一口气,不管怎样,当即还是想个法子将那画给巧妙的要回来才好。
只是她既然能够决意拿走这画,自己若是贸贸然地找了过去,灵茵她想必也不会承认才是。
更何况,现在纪巧茵应当也同她待在一处,自己若是去了也不好开口。
想到这处,纪芙茵稳了稳心思,决意等到纪巧茵从那处离开之后,再去纪灵茵那里,就算立刻想不出什么法子将那画要回来,总也可以探探口风。
约莫着等到快要中午的时候,想纪巧茵也该离开那了才是,纪芙茵便稍稍收拾了收拾。
不料正预备走出门的时候,有一小厮满脸喜气地跑了来,冲她弯腰做了个揖。
“二小姐,夫人正在老夫人那里,让小的来请二小姐过去一趟。”
“可知道大致是什么事情?”看小厮这模样,纪芙茵也能料想得到,应当是府里有什么喜事了才对。
那小厮看起来便是一脸憨厚模样,抓了抓头,“这小的也说不清,只知道是同三小姐的亲事有关!”
“三妹妹?”纪芙茵眸中微微浮起一抹狐疑,即便是有什么人来同三妹妹议亲,也应当是由母亲一人处理,如何会惊动到了祖母那里去?
打发走了那小厮,纪芙茵拂了拂宽大袖口,面色淡淡道:“走,你们且先随我去老夫人那里一趟,给四妹妹带的东西就先放回去吧。”
丫鬟连忙应了,将原本带着的上好脂粉又放了回去。
一进去老夫人的房里,便见到纪巧茵已经坐在了祖母身边,神情一改先前的萎靡,粉颊带笑,娇羞的眼神当中,还透着一股子得意的劲头。
纪芙茵掀开门帘,眼神不动声响地扫过祖母,祖母的脸上也是一脸喜色,看向纪巧茵的眼神当中,似是也要比平日多疼爱了几分。
“母亲,祖母,不知急着叫芙儿过来,是有什么事情?”
“是件喜事,是你三妹妹的喜事。”老夫人喜滋滋道,“往日巧茵这丫头是最让我忧心的,谁曾想,最后竟是个有出息的。”
“哦?是什么喜事,快快说出来,也好让我沾沾这喜气。”纪芙茵笑着,在纪夫人的身边坐了下来。
纪夫人微微一笑,芙茵眼角余光扫过,顿时心中的诧异便越发增多了起来。
母亲的脸上虽是微笑着的,只是眼底却有着一丝浓浓的困惑。
笑了笑,纪夫人开了口,“就在方才,有宁王府的人来过了。”
“宁王府?”纪芙茵眼底微微一凝,此事怎的又会和宁王府的人扯上关系?
“不错,正是宁王府的人,来不是为了别的,是为了替宁王同你三妹妹议亲。”
纪芙茵眼睛顿时大张了一下,宁王爷同纪巧茵,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绝不可能有什么交集的人才是,怎么会突然便派人来向纪巧茵——
这样一个身份低微,处处又算不上出挑的庶女提亲?
强行将心头的惊诧压下,纪芙茵笑着转头看向纪巧茵,“果真是天大的喜事。”
“之前便对宁王爷有所耳闻,不止是一表人才,对感情也是忠贞的很,听闻先前帝君曾赐予他两名贵妾,转头便被宁王爷他给打发出去嫁了旁人。”
纪芙茵话锋又微微一转,“这样好的一段姻缘,月老真是偏疼三妹妹呢,只是三妹妹是何时同宁王相识的,还不快快说与我们听听这样一段奇缘?”
纪巧茵脸上仍旧带着一丝傲慢的笑,只是那视线却稍稍错开了纪芙茵的注视。
“倒也算不得什么奇缘,只是先前偶尔同宁王有过不甚清楚的一面之缘,交谈了几句罢了,谁曾想便就这样入了王爷的眼。”
纪芙茵笑了笑,“果真是一桩极难得的姻缘,只是不知道祖母和母亲将我找来是有何事?”
老夫人点点头,拉着纪巧茵的手,“这桩婚事是极难得的,我们纪府断断没有拒绝的理由,只是宁王身份尊贵,终究不是巧茵庶女只身,便能够成为宁王妃的。”
“所以,我的意思是,让婉儿找个好日子,将巧茵收在名下做嫡女,将来也好风风光光的嫁进宁王府。”
“只是这件事,并不能由我一人说了算,所以便将芙茵你找来商议一下,看看此事是否可行。”
纪芙茵抬眸,唇畔笑意温和,“三妹妹与我虽不是一母所出,姐妹情分却是有的。”
“能够让三妹妹更风风光光地嫁进王府里头去,我哪会有什么不情愿呢?”
听得此言,老夫人自然心满意足,宁王提亲,无疑是给了纪府增添了极大的脸面,当下便觉得纪巧茵也不似先前那般令人看不过眼了。
纪巧茵留在房里继续陪同老夫人,纪芙茵母女便先一步离开了。
等出了老夫人的院子,纪夫人的眉心才渐渐起了皱褶。
纪芙茵见了,微微摆手,示意丫鬟等在原地,走上前,悄声问道:“娘是怎么了?怎的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
“倒也不是,你三妹妹能有个好归宿,我也是替她高兴的。”纪夫人顿了顿,眉心又紧了紧,“只是这件事……也说不上来究竟是为什么,我总觉得有些蹊跷。”
纪芙茵视线迅速划过四周,见没什么旁人,才稍稍松了口气,提醒道:“这话往后娘可不要再同旁人说起了。”
“至于娘觉得蹊跷……也只管悄声看着,等日子久了,内里缘由总会被知晓的。”
纪夫人抬眉,目光温和地看了女儿一眼,“你这孩子,有时候心思竟是比娘还要深沉。”
“娘听你的就是,近日天气有些燥热,娘煲了冰糖绿豆粥,你是同娘一起过去,还是等会儿娘让人给你送了去?”
“女儿还有事要去四妹妹那里,娘就让人送去四妹妹那里吧。”
一想到宁王丢失了的那画,纪芙茵的心里便总有些说不出的感觉,当即便同纪夫人分开,带着丫鬟去到了纪灵茵的院子。
进了房间,只见纪灵茵正在纸上涂抹着什么,只是简单几笔,一张活灵活现的柳絮纷飞图便跃然纸上。
纪芙茵笑着走上前坐下来,“四妹妹这画技,便是大业做好的画师也及不上的。”
“二姐姐惯爱取笑我。”纪灵茵一手执笔,涂抹着画中缺漏之处,一边漫不经心道,“二姐姐怎么又来了,有什么事找我让丫鬟来喊一声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