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船靠岸,一行人带着玉棺走到荒漠的边缘,大刀和云瑶带着人等在这里,也不知等了多久,满面风沙。
“我要带他回苍驹山。”沅言在大刀和云瑶面前站定,话说着,视线却停留在云瑶身上。
宜修曾一度想在苍驹山上生活,不管原因是什么,她都要带他去那里。
云瑶点了点头,视线一直停留在那具玉棺上,似乎透过玉棺看清了里面躺着的人。
“他……有说什么吗?”几度张唇,云瑶才压下喉咙里的哽咽,颤着嗓音问出了这句话。
她的眼里布满了红血丝,不知是荒漠里风沙吹着的缘故,还是其他,沅言定定的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他要你好好的。”
哪怕事实上宜修死时并没有说这些,也没有提起云瑶,沅言却下意识说了这句话,那时候,宜修只是来不及说这句话罢了。
听见沅言口里的这句话,云瑶神情怔愣了一会儿,才弯了眉眼,无声了笑了起来,眼眶通红,偏偏干燥着,没有一点湿润。
从知道宜修死讯的时候,云瑶就没有哭过,现在也不会哭的,就是……心里窒息的紧,好像她随时都会死去一般。
“好。”她想要努力抑制声音里的颤抖,却又无能为力,应了声好,她就走过去,伸手要去碰玉棺,可在接近时,又顿住了,最后无力垂下。
云瑶和大刀没有跟着沅言一起去苍驹山上,等沅言和严谟去了苍驹山,将宜修的尸身火化后,放在了山上。
两人回皇都时经过荒食窟,才知道了云瑶的打算。
云瑶留在了荒食窟,此后再也没有回皇都,即便是静怡成亲的时候,她也只是托人带了东西送给静怡,自己却没有露面。
而这都是后话了。
沅言和严谟赶回皇都的时候已经入了秋,踏进院子,陡然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来。
沅言在院子里站了许久,久到迎上来的大白,委屈的在她脚边不停磨蹭,她才回过神,低头看着大白,又俯身揉了揉它的大脑袋,扬唇,无声的笑了笑。
“大白,一切都过去。”她轻声说着,却又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严谟就站在她的身边,紧握着她的手。
她直起身子,微一侧头就对上严谟的眸子,沅言张了张唇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似乎所有的话都成了多余。
严谟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凑近,贴上她殷红的唇,只贴着,并没有其他的动作。
两个人站在院子里,没有旁人,只有大白趴在脚边,因着不满沅言再一次的忽视,不时低低咆哮一声,大脑袋在沅言腿边蹭着,想要重新引起她的注意。
秋风起,院子里的树微晃着,发出轻微的声响,不吵不噪。
沅言恍惚间想起,曾经严谟说的一句话。
在我心里,你是美人,从未迟暮。
几年前,在墓里第一次见面,两人都没想到,几经生死,却都成了彼此相扶到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