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欧阳葛荣身后走出来的不是乌裘又是谁,他如今已经失去了一条手臂,一看见严漠,整个人就眼珠发红。
视线扫过严漠的手时,脸上的笑意就分外残忍,“怎么?特意来这里找人帮你解蛊?”
乌裘这个人最是自大,尤其对自己的蛊术,这次出现在盛会还是因着欧阳葛荣才来的,否则,往年那般,他是不屑这个的。
严漠回身扫他一眼,视线掠过欧阳葛荣,眸光又暗了一些,但还是没有说话。
而乌裘看见这样,表情就有些狰狞,扫过严漠身旁的几个人,扯唇就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已经有人挤开了人群走了过来,看着乌裘和欧阳葛荣的目光明显的不友好。
“两位是跟随哪位蛊师来的?他没有和你们说清盛会的规矩吗?”来人穿着金丝绞边的乌色长袍,身形高大硬朗,声音低沉,面容却被一脸的络腮胡子给挡得只露眼睛了,若非穿着实在正经不菲,定然会被当作野人了。
乌裘不认识此人,但在他走近出声时,竟是直接被这人周身的气势给压制住了,两片唇抖动着,一个字也说不出了。
饶是欧阳葛荣见到这人,神色也多了几分凝重,当即温和笑道:“我们确实是初次来盛会,规矩不懂还望见谅,我身后的这位就是蛊师,只是他先前一直不出外,所以也是第一次前来。”
络腮胡子闻言扫了乌裘一眼,一双黑沉沉的眸子里有些了然,也是才出了乌裘的身份,乌家族长已经拒了太多次盛会邀请,这在界内已然不是什么秘密了,因此欧阳葛荣一说,他心里就已经有了计较。
当即毫不掩饰不屑的哼了一声,“既是第一次来,那就好好问问规矩,免得无端生了没必要的事情,直接被扔出去,届时,再大的身份也要丢的干净。这里是盛会,不是你们蜗居的小地方,别摆什么了不起的架子,在这里,能压住你的人数不胜数。”
络腮胡子一番话说得毫不留情,也确实有讽刺乌裘自视甚高的意思。
乌裘显然也听出来,目中划过一丝怨毒,到底没有再说话。
欧阳葛荣脸色虽然不好看,但也无法反对络腮胡子的话,毕竟人家又没有点名道姓,且他也是了解乌裘的性子的,当即只得点头应是,而后也顾不得严漠一行人了,带着乌裘狼狈离去。
等人走了,络腮胡子这才回身,没有要和严漠等人说话的意思,只是在走过严漠身边时,实现若有似无的和严漠对上了一瞬,很快就移开了,除了两人,其他人也没有察觉到。
“我们走吧。”沅言扯了扯严漠的衣袖,轻声说道。
严漠握住她的手,包裹在掌心,摇头,“我们回去。”
沅言张了张嘴,眼神微闪没有多问,她知道严漠自有分寸,现在突然说要回去,必然是有事情了。
其他人也没有多说什么,一行人就这么走回去了,至于千丝蛊的事情依旧没什么进展,只是意外知道了乌裘和欧阳葛荣竟然也有一层关系,虽然还不知道是什么关系,但是也让他们提起了警惕。
一进了院子,几个人都没有离开,等着严漠说话,严三和严十二等人显然是已经知道原因了,让暗卫在院子外守着,以防隔墙有耳。
严漠看了严六一眼,严六就沉声说道:“主子是已经找到能解千丝蛊的人了,只是那人目前不方便,我们只要在这里等他过来就是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严六神色明显松了许多,想来心里也落下了一块石头。
沅言神色一怔,心里快速闪过方才的一切,很快有了计较,她看向严漠,“是方才那个大胡子?”
除了那个大胡子,乌裘和欧阳葛荣显然不会是的,所以也就只有那个大胡子了。
严漠点头,神色柔和,“那人与我有些渊源,若非碰上了,恐怕也不知道他竟也会蛊。”
“如果他只是跟着其他蛊师来的呢?”毕竟出现在这里的并不一定是会蛊的,沅言只是担心空欢喜一场,不过她也知道严漠定然是确定了才会这样说。
果不其然,严漠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后,轻声说道:“他说今晚会过来,且等着就是。”
竟是在其他人都没有注意的时候,两人已经有了交流,只是其中方式如何,定然是二人的秘密,沅言心里欢喜,也不多问。
猫瞳里总算有了笑意。
严漠看着她的眸子,心里一片柔软,刚要在说些什么的时候,苍鬼就咳了几声。
“咳咳……”见严漠和怨言看过来,他就眯眼笑道:“事情既然已经有了结果,那晚上再说吧,我去睡觉了。”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去了自己的屋子,屋子里的炕有人烧着,比起外面来确实暖和。
苍鬼走后,严十二三人也纷纷找了借口走开,院子里转眼就只剩下严漠和沅言了。
“我们进去吧。”严漠拉着沅言的手也进了屋子,在屋子里的炕上盘腿坐下,两人之间隔着一方小矮桌。
桌上摆着热茶,还有一碟拇指大小的丸子,不知道是用什么做成的,吃起来淡淡甜香,不腻,反倒十分爽口,沅言还是比较喜欢的,原来做猫的时候,对于甜是感受不到的,那时她也不吃糕点,如今像是为了弥补,倒是喜欢上了。
看着她一口一个小丸子,严漠将茶推过去,一直等她吃完了,喝了茶,这才开口说道:“乌家和欧阳葛荣有了牵扯,那些死士也应落到了欧阳葛荣手里。”
“看乌裘对欧阳葛荣的态度,显然是以他为首的,只怕这已经成了事实,据我师傅所说,如今物价所掌控的死士少说也有将近一千人,若非那时沅家家主毁了许多,只怕欧阳葛荣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直接开战了,欧阳葛荣野心极大,也不知他这次前来盛会是为了什么。”沅言眉宇间已经有些凝重,死士难以毁灭,除非找到蛊王,可如此重要的东西,显然不是轻易能找到的,在此之前还要时刻担心欧阳葛荣利用这些死士来做些什么,到时候就麻烦了。
她想到的事情严漠也想到了,眸色有些发冷,手指无意识的把玩着手边的空茶杯,过了一会儿才又出声,“严九已经带人在调查了,外海那边还有清闫,欧阳葛荣没有太大把握是不会轻易动手的,否则光是外海其他的那些势力就够他应付了。”
听严漠说着,沅言倒是想起了那时意外认识的阿京和叶鲸,他们虽然只守着一座岛,但岛上隐藏的真正实力也不容人随意小觑,如此她也放下了一些心思。
“等雪化了,我们就回大汉,虽然欧阳葛荣目前不能有太大动作,但我们还是早做防御的好。”
“嗯。”严漠轻应一声,顿了顿突然问道:“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和我讨论这些事情?”
他一双眸子紧紧锁定在沅言脸上,沅言一抬眼就对上她的眼睛,愣着,脑海里却已经转过许多念头,她如今已不算是大汉的国师了,那么……又该是已什么身份呢?这是大汉的国事……某个念头一闪而过,却被沅言硬生生掐灭,她甚至不愿意多想。
“你觉得我是以什么身份就是什么身份吧。”最后沅言还是讲问题抛了回去,扯唇笑了笑。
严漠却没有开口,依旧看着她,似乎想确定些什么,可许久之后也没有看到他想要的,如墨的眸子里一闪而过暴躁,他一手伸过去,握住沅言放在矮桌上的双手,一手在矮桌角上一拍,将整扇矮桌拍飞出去,落在地上,而桌上沅言没喝完的茶水竟是一丝波澜的未起。
“你做什么?!你现在不能用内力!”沅言脸色一变,看着他手上的丝线一瞬间又蔓延开了,脸色有些发白,猫瞳里有怒气,但更多的还是惊慌担忧。
严漠却不管这些,只是欣长的的身体向沅言那边一扑,将她的双手举至头顶,整个人将沅言压在身下。
两人身体紧贴,沅言抬眼惊愕的看着他,在见到他眸子里翻涌的怒气之后,心下更是咯噔了一下,“严漠,你做什么?”
她整个人被严漠笼罩在身下,呼吸间都带着严漠身上的味道,是让她最安心的,可如今看着严漠的模样,沅言心里却生出了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