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谟手腕一翻,蛇骨鞭舞出几个圆形,将飞来的弩箭尽数挡住击落,可没等他松力又是一波射来,严谟一直抿着唇,用蛇骨鞭挡着。
公孙兄妹已然带着人上了平地,公孙霁云一眼就见到了严谟这边的处境,眸色一紧,拿着长刀就往这边杀来。
那边陆行知道已经没时间了,连忙喊了淮羽一声。
淮羽眼神一厉,手腕骤然用力,一把长剑夹着破空声紧随弩箭之后射向严谟。
他这一掷是用了所有内劲,刚好打在蛇骨鞭的节骨处,蛇骨鞭发出一声吱嘎的声音,舞动时只停滞了那么几秒钟的时间,却也足够那些弩箭破开了蛇骨鞭的阻挡,直直射向严谟和沅言。
严谟瞳孔狠狠一缩,手里的蛇骨鞭落地,一转身一甩衣袖就将沅言严实的护在怀里,而他则以背挡着射过来的弩箭。
沅言心里一惊,弩箭与弓箭不同,严谟如果真的这么被射中了,只怕就是穿骨而过,且那些人都是瞄准了严谟的要害,沅言几乎有些不敢往下想。
她一抬头就对上了严谟坚毅的眸子,到了嘴边的话都说不出口,她索性一咬牙,双手抱着严谟的腰身,整个人突然往后一仰,她知道身后就是峡谷,峡谷里有一条川流不息的河,落下去要么死要么生,可终究是两个人,也好过让她眼睁睁看着严谟挡下那些弩箭的好。
“严谟,师傅曾说我此生会有一段时间里多坎坷,我以为那时候已经过了生死劫就没事了,可没想到今日还要再历一次,如果我过不了,好歹还有你陪着。”沅言在落下峡谷之时突然凑近了严谟耳边轻笑着说道。
而严谟,定定的看着她,猛然欺近了她的唇,狠狠咬了一口,眸子里是化不开的爱意。
“我甘之如饴。”他缓声说着。
而上面的人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二人落下,等严六和公孙霁云惊叫一声赶到边上时,也只见到二人入水后,很快消失不见。
淮羽已经带着人离开,走时见到的最后一眼也是沅言双手抱着严谟落下去的一幕,他愣了神,眼神有些呆滞,还是陆行最后将他扛着离开的。
等离了峡谷这边,回到淮国的城池时,淮羽才有些回过神,可他对陆行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她竟然会选择与严谟一起死,可如果换作是我们,她也只是能救就顺手救了,不能救也只是看着吧。”
陆行没有接话,只是神色复杂的看着他。
严六这边则迅速安排了铁卫军想办法下去寻找严谟和沅言。
沅言和严谟落水后并没有被冲走太远,还是在峡谷里,只是被一棵树给拦住了,沅言除去刚落水的那一刻有些蒙逼,后面很快就缓了神,她水性不算太好,但也不糟,而严谟从始至终都紧紧抱着她的腰身没有放开过,一被树拦住,两个人就赶紧往岸上去。
好在水够深,两个人落下时缓冲了,并没有受伤。
一上了岸,沅言就躺下了,只觉得连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严谟比她要好许多,看了看四周后,弯身将她抱了起来,走到最近的大树下,脚尖轻点就落在了离地面最近的那根分枝上,将她放下。
“你干嘛?”沅言连忙伸手揪住他的衣襟不愿意松手。
“乖,你先在这里等会儿,我去找些干树枝生火。”严谟任由她抓着,沉声说道。
沅言迅速摇头,“不行,我和你一起去,万一我掉下去怎么办?我又不会武功。”
“你现在没有力气了。”严谟拧了眉。
“我休息一下就好了,很快的。”沅言死死揪住手里的布料,打死都不松手,如果她还是只猫肯定不会担心,可她现在是个人,吃鱼的习性留下来了,就是这爬树的本领消失的一干二净。
严谟看着她的眼睛,见到她的坚决,最后也只得点头同意了,索性将她抱起,自己靠树坐下,将她放在腿上。
“我很开心。”两个人静坐了一会儿后,严谟突然出声说道。
沅言已经有些迷糊了,最近实在太折腾了,她只要一静下来就会生起困意,此刻听了他的话却还是下意识的嘟囔了一句,“差点就死了,有什么好开心的啊?”
严谟垂眸看着她,见她似乎有些冷的往自己怀里缩,忙收紧了手臂将她抱紧了,又运转起内力赶紧帮她弄干身上,等他做好这一切再看她的脸时,她已经闭眼睡着了。
严谟定定的看了许久,最后凑近了在她额头上吻了吻,亲完了似乎又觉得不够,不停的在她脸上流连着,视线落在她殷红的唇上时,看她睡得正好,终究还是忍住了。
他确实很开心,不只是因为她直接否定了和自己做朋友的关系,还有她愿意陪他一起死。
对于他来说,就是十二严卫里随便找一个人也都是愿意陪他死的,可她就是不一样,让他心动,让他欢喜,让他恨不得将她揉进骨肉里。
沅言睡醒的时候,已经是夜晚了,身后是熟悉的某人,身前是不知何时生起的火堆。
“饿了吗?”严谟察觉到她的醒来,将一旁的果子递到了她的面前,“你一直睡着我不放心,就只是在附近找了些果子。”
沅言拿起果子看也没看就咬了一口,一口下去立刻嘶了一声,“好酸。”
这个时候的果子还没有熟,显得很是青涩,可大概是真的太饿了的缘故,沅言虽然说着很酸,却没有吐出去,反而缓和了一下就嚼了起来,吃着吃着她倒也觉得味道不错了,接连吃了两个之后才放下了。
“吃饱了?”严谟一手拿着木棍不时挑动一下火堆,见她放下了果子就问道。
沅言摇了摇头,“不能再吃了,再吃我就要被酸的失了味觉了。”顿了顿,复而她又想起了什么问道:“你吃了几个?”
严谟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两个。”
沅言轻唔了一声,“你还没睡过吧?你先睡一会儿,我会看着火堆的。”
望着身旁放着的一大堆树枝,沅言有些难以想象严谟弯身捡这些树枝时会是什么模样,毕竟这个男人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
大概是看出了她的想法,严谟突然说了一句,“幼时在山上的时候,有时候被师傅关在后山,我做过这些。”
沅言有些了然点了点头,伸手拿过他手里用来拨弄的木棍,轻声说道:“睡吧,说不定明天一早严六他们就找过来了。”
两个人此刻也没有往里面走,就在河岸不远处,只要严六他们带着人沿着河岸找下来就一定能找到的,不过他们要下来可能还需要时间。
严谟又把她往怀里紧了紧,背靠着身后的树干闭目睡了。
沅言本想看看星象,一抬头却发现视线大多被树枝挡住了,能看到的也不多,她看着远处那一小片,轻声叹了口气,许久才喃喃自语,“这一乱,也不知多久才能安定了。”
说起来,她会不会是最糟糕的沅家人?这天下大乱还有部分原因是因她而起。
想到这里,沅言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晃了晃有些重的脑袋,她开始认真看守面前的火堆。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沅言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她……好像是感冒了。
晃了晃愈加沉重的脑袋,沅言伸手揪着严谟的衣襟,呐呐说了一句,“严谟,我难受。”
严谟拧了眉,伸手覆上她的额头,触手的热度让他眉间折痕加深,他骤然抱着沅言起身,顺着河岸开始往上游走去。
一夜过去,严六等人应该也已经想办法下来了,如今该是在顺着河岸往这里走才是。
果不其然,没走多远,抱着沅言的严谟就碰上了严六和公孙霁云一行人。
“大人怎么了?”公孙霁云一看到沅言被严谟抱着,第一念头就是沅言受了伤,脸色一变,竟是直接出了口。
而严谟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没有在这个时候多问,抱着沅言越过她,“言言应该是发烧了,我们现在赶紧回金城。”
一听只是发烧,公孙霁云这才松了口气,急步跟了上去。
而严六在扫过严谟确实无恙后,神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他迎上前说道:“我们是用绳子下来的,现在也只得用绳子上去了。”
说话间,一行人很快就走到了严六等人下来的地方,望着从上面垂下来的绳子,严谟却突然问了一声,“蛇骨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