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你怎么知道是父皇让我这么做的?”严霖看着她,总是装出老成模样的脸上有着惊讶,此刻看起来倒更符合他这个年龄。
沅言没忍住笑了起来,“除了你父皇,还有谁能让你心甘情愿的欺骗老师?”
即便沅言都拿出老师的身份逼问了,严霖最后也没说出严顷的目的,不过还是说了一句,“此事与皇叔有关。”
说完他就告辞了,留下原因站在原地眯眼想了想,之后冷笑了一声走回宫殿。
与严谟有关?一群女人能和严谟有什么关系,那一群看戏的里面,包括苏叶,可不都是朝臣的女儿,且又是适嫁的年龄么?无非是又惦记上了摄政王妃的位置。
沅言回到宫殿里也没有跟严谟说起这件事情,而一直跟在暗处的严三竟是也没有将此事报与严谟。
不过宫殿里倒是热闹许多,十二严卫里,严一和严十二也留了下来,每天里除去做事,其他时间倒是显得有些无所事事的,天天在沅言面前晃荡。
湖心亭里的事情就这么沉了下来,沅言也不太在意,她知道事情在严顷那边还没完。
果不其然,不过几日,沅言就收到了德妃的邀请,似乎邀请的都是女眷。
不过几位皇子也都在场。
沅言想了想,倒也应下了,她如果不应下,谁知道日后又有什么事情来找上门?
德妃办的是赏花宴,沅言一走进去就看到一堆莺莺燕燕或坐或站着,她扫了一眼,发现都是精心打扮过的。
德妃和几位皇子都还没有过来。
沅言也没有心思去扎堆,自己走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里,靠着树干打起瞌睡来。
如今寒意已经渐渐退去,每天都比前一天要更加暖和,而沅言最近也开始犯起春困了,一天里总是想睡觉。
“这不是四弟的老师吗?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沅言也没有睡熟,一睁开眼看见的就是大皇子笑得温和的脸,她掩嘴打了个哈欠,垂着眼皮打了声招呼,“一进了春天就容易犯困,倒是大皇子,怎么一个人在这边?”
“我本来也是想一个人过来躲躲的,倒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大皇子和煦的笑了笑。
沅言扫了一眼他身后,扯唇笑道:“大皇子怕是躲不了了。”
大皇子顺着她的视线回头看了一眼,再回头看向沅言时,唇角明显抽了抽,只是脸上的笑意倒是没有改变,“你也不能一直在这里待到宴会结束吧,不若也一起出去走走?”
沅言看着越来越近的人,听了他的话,表情僵了僵,知道他是要把自己拉下水了,轻声叹了口气,站直了身子往外面走。
大皇子眸光闪了闪,带笑跟了上去。
沅言从角落里出来,还没走几步,就碰上了从一边拐出来的三皇子。
三皇子看到她身后的大皇子时,拧了拧眉,倒是没有说什么,却在沅言继续往前面走的时候,突然出声说道:“等一下。”
沅言犹豫了一下,才回头看向他,眼里带着询问。
三皇子咧嘴笑了起来,“不如你来做本皇子的老师如何?”
沅言一瞬间的惊讶过后,眸色深深地看着他,许久之后才笑道:“有些事情就是注定的,就像我做了四皇子的老师,那就不可能再做三皇子的老师了。”
三皇子像是一瞬间确定了什么事情,看着沅言说道,“这么说本皇子还得认命了?”
沅言没有回答他,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转身离开,留下大皇子疑惑的看着三皇子,而三皇子只是哼笑了一声也转身往来的地方走了。
等沅言走出来的时候,才知道严顷竟然也过来了,一同的还有严谟。
“睡够了?”严谟一过来就从严三那里知道了她的位置,只是被严顷拉在这里,还没过去,就见到沅言走了过来。
沅言被严谟拉着坐下,一眼扫过矮桌上的糕点。
“睡着不舒服。”
严谟拿过一碟糕点放到她面前,听了她的话,眼神柔和了一瞬,“那我们早些回去。”
“为什么不现在回去?”沅言咬下一口糕点,鼓起腮帮子问他,没等他回答又眯眼说了一句:“怎么?你是想等什么?”
“难道你不想一次性解决?”严谟定定的看着她,视线落在她沾了糕点的嘴角,伸手想去帮她擦掉,沅言却先一步伸出舌尖在嘴角一卷。
几乎是一瞬间的,严谟的眸色暗沉下来,他强忍下心头的悸动,喉结滚动着。
沅言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哼笑一声,“我是猫儿的时候,就有无数人想踩着我上位,如今我变回了人,还是有人想踩着我上位,严谟,这些都是你招惹来的,你自己解决清楚了,不然……”她睇了他一眼,才又继续说道:“为了日后少些麻烦,我就只能离你远些了,最好就是与你撇清关系。”
严谟在她说完的时候,眉心就皱了起来,恨不得就这么堵住她那张气人的嘴,“休想与本王撇清关系。”他拧着眉看着她。
沅言却是轻哼了一声,不说话。
严谟看了她许久才移开了视线,只是面色实在不怎么好看了,坐在上位一直偷眼瞧着的严顷更能深刻察觉到他的不悦。
严顷不自觉的缩了缩手,心里默默宽面条,作为哥哥他容易吗?还不是为了身为弟弟的严谟能娶到媳妇,才折腾了这些的么?
而严谟与沅言之前的对话以及后来严谟面上的不悦,在其他人眼里却是沅言不知说了什么,才惹的摄政王不悦的。
大部分人心里一喜,看向沅言的视线却愈加轻视和鄙夷了,不知分寸的女子,迟早要被摄政王丢开的。
沅言对这些视线俱都视而不见,顾自填饱了肚子,懒懒的往后面一靠,又开始犯困了,底下的手却被严谟突然包裹住,捏了捏。
沅言懒得去管他,只抬了眼看向突然走到中间的女子,脸上带着少许的兴味。
这突然走上去的女子还是沅言认识的人,正是那天在湖心亭里拦住她的苏叶。
“就是她那日在湖心亭里拦了你?”严谟的声音低低传来。
沅言睨了他一眼,点头,并不好奇他现在怎么知晓了那件事情。
“本身出自于书香门第,自然就带着一种文人的傲骨了,只觉得天下所有人都散发着酸臭味,只有她们散发着文人的清香。”沅言咋舌说道。
严谟点头,眼里渐渐染上笑意,许久之后才听得他的声音传来,“跳梁小丑罢了。”
走到中间的苏叶向严顷等人行过礼后,才转身面向沅言,平和笑道:“臣女想向四皇子的老师讨教一番,毕竟古往今来能直接越过当朝太傅,直接教导皇子的女子以前也从未见过,臣女一直好奇着,今日斗胆想要当着圣上的面一同见识见识。”
这是冲着沅言来了,似乎是不将沅言拉下绝不罢休的,可苏叶却也不想想,沅言既然被皇上命为四皇子的老师,即便她真的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草包,苏叶今日打了沅言的脸,却也是间接打了皇上的脸。
“你想与我讨教什么?”沅言扯唇笑了笑。
苏叶微抬了下巴,看着沅言,“既是赏花宴,我们赏了花,又怎能不来几首应景的诗?”
“诗?”沅言骤然睁眼看着她,似乎她说了十分好笑的话,“我给四皇子上的是帝王权术,你却来向我讨教作诗?”
苏叶脸色涨红,她自然也跟着父亲学了许多东西,可这帝王权术却不是所有人都能学的,一个不好就是谋朝篡位的罪名,可她没想到,皇上和摄政王都坐在此处,这个女子竟然也敢直接提起帝王权术。
想到这里,苏叶就下意识的去看摄政王,只是一看过去就对上了摄政王布满寒星的眸子,当即自心底生起一股寒意来,险些惊叫出声。
可她还是不甘,咬了咬舌尖强迫自己清醒之后,严肃的看向沅言,“这帝王权术本就不是一般人听得的,臣女也只是想与你讨教诗词,反倒是你,张口就是帝王权术,也不知是何心思。”
“我教的本就是帝王权术,至于苏小姐口中的诗词,抱歉……我还真就没兴趣。”沅言毫不在意的说着。
在场的人在她说完时,俱是面色一变,纷纷去看皇上和摄政王的脸色,偏偏前者低垂的眸子看不清神色,而后者,抿着唇,桌下的手似乎在把玩着什么东西,不时微微动作一下。
沅言说她对诗词不感兴趣,又说她教的是帝王权术,这就不由得这些人不多想了,意思就是她只对帝王权术有兴趣咯?自古帝王生性多疑,这时候只怕就是对她生了嫌隙甚至杀意了。
可在场的人都不知晓沅言的身份,不知道她本人对于大汉来说意味着什么,却对严顷来说,即便朝中众臣指责,他还是会相信沅言,只因为她是沅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