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严漠抱着她走进了寝殿,严六“体贴”的关上了门,沅言才愿意面对现实。
她挣扎着扭了扭,又开始嚷嚷那句话,“严漠,我现在已经不是猫了!”
严漠将她放在榻上,指着一边整齐叠好的衣物说道:“乖,先去洗澡。”
沅言一听他的话就突然想了起来,严漠是有洁癖的啊!她猫瞳一转,伸着脖子就喊道:“不洗!”
原本以为严漠会因为这个嫌弃她,他却只是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而后摸了摸她的头,“乖,那你先等等,我去沐浴。”
说完他就走了进去,留下沅言一脸懵逼的坐在榻上。
她只想到严漠有洁癖,却没想到,对于她,不管她是猫的时候,还是如今作为人的时候,严漠都没有过洁癖这个概念。
严漠出来的时候,沅言已经在榻上蜷缩着睡着了,虽然寝殿里燃了煤,并不冷,可她还是下意识的将整张脸往毛领里缩,严漠抱起她的时候她才将脸伸出来,在严漠胸口蹭了蹭,嘟囔了几声,到底是没有醒过来。
严漠不禁有些失笑,他倒不知道,沅言即便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还是改不了某些属于猫的习惯,不过总归是让他觉得欢喜的。
一夜好眠,沅言睁开眼的时候,入目的就是严漠的下巴,而她正缩在他怀里,脑袋靠在他脖子里,迷糊间她竟生出自己又变回了猫儿的错觉来。
“还没睡醒?”严漠偏头看她,暗沉的眸子里丝毫没有睡意,显然是早就醒了的。
沅言晃了晃脑袋,伸头看了看,发现早已过了上朝的时候了,“你今日怎么不去上朝?”
“忘了。”严漠淡淡说道,在沅言还想再问的时候,先一步开口问道:“以前你还是猫时,为何每晚都要跑去药房的屋顶上,等到天亮时才回?你不是真正的猫,怎么也要修炼?”
沅言果然忘了自己要问什么,拧眉想了想才回道:“我也不是很清楚,那个时候几乎是下意识的去修炼了,不过,后来两次化作人形,应该都是修炼了的缘故”
严漠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沅言一直刻意去忽视昨天晚上和严漠同床共枕的事情,直到用了早膳之后,她又赶忙进了宫,径自奔向严霖的宫殿。
严倾并没有立下太子,就连明确的人选都还没有确定,必定他还没到担忧后继的年龄,所有的皇子公主都在一起上课,由太傅教授,严霖既已确定了在沅言这边上课,太傅那边他就没有过去了。
上午教授帝王权术,下午则是骑射课,骑射课沅言自然是没办法去教严霖,她虽然都会,却也都算不上精通,严霖就需要与其他兄弟们一起,有一段时间是由公孙戬给他们授课,如今开战在即,公孙戬每日里要忙着点兵,就又交由他们原来的老师了,也是一名武将。
沅言上午就一直留在宫里,并不知道被她安排去找公孙兄妹的大白,在军中引起了怎样的轰动。
公孙戬点兵的军营在皇都外,大白从皇宫里跑出来的时候,特意避着人群跑到了城外,在晚上的时候,它才跑到军营外,在外面晃悠了一下,却也找不到时间冲进去,因为总有士兵巡逻。
大白记着沅言嘱咐的话,有些烦躁的磨了磨爪子,虎瞳里闪过狡诈,它轻快的绕到军营另一面,飞快的爬上树,趁着一对巡逻的人走过,而后轻轻一跃,就落到了军营里,它是记得公孙兄妹的,幼时也曾偷偷替沅言传过一次信,虽然此刻不知道他们具体是哪个帐篷,但往最大的帐篷走应该就没错了。
它轻快的往那个帐篷跑去,速度快得巡逻的士兵也只看到白影闪过,根本没看清到底是什么,很快的就有几波士兵往大白跑去的方向追去,在大白跑进大帐篷之前,它就被士兵拦了下来。
“吼!”大白冲着近在眼前的大帐篷吼了一声。
公孙戬和公孙霁云都在主帐篷里,正听着下面将领说事,一开始听到外面有士兵跑动的声音也没有在意,只是自信闯进来的人也真正做不了什么,然而没过多久就听到了一声还算熟悉的虎啸,两人对视一眼,也顾不上招呼那些将领就跑了出去。
“让它进来。”公孙霁云一见到大白眼中就飞快闪过一道亮光,就是一向严谨的公孙戬,此刻竟也是直接让那些将领先回去,事情日后再说。
大白甩着尾巴走进主帐篷里。
“是不是大人回来了?”公孙霁云走到大白面前问道,脸上竟也有些急切。
大白用爪子在腿上挠了挠,将毛拨开,就露出了沅言绑在它腿上的纸条。
公孙霁云忙解了下来,与公孙戬凑到一起看。
安好,金南国气数将尽。
只有短短一句话,却让公孙霁云脸上露出一抹喜色,就是公孙戬都轻声笑了笑。
八年前,他们跟随父亲,受国师之命离开皇都,至此守于边境,一守就是八年,那时国师大人也没有说明原因,只是他们公孙一族自古受命于每一任沅家人,对于沅家人的命令,无论对错,他们都只会无条件遵守。
这八年里虽然国师府好像并没有出什么问题,然而却整整八年未与他们父亲联系,那时候他们就猜测是出了什么事,只是当初沅言说的是没有她的命令就不会回来,也只得在边境一边担忧着,却又只能留在那里。
后来严漠要火烧皇山的事情他们也得知了,只隐约觉得大人是要回来了,没想到现在就收到了消息。
公孙兄妹很快就将消息传到了边境,几乎是之后不久,严漠这边就收到了公孙老将军的回信,开始部署。
这段时间,严漠也忙了起来,大部分时间也是待在军营里,相比起来,沅言倒是显得轻松多了,每天也就是准时进宫给严霖上课,后来严漠确定了会一直待在军营里,索性让沅言住到了他在宫里的宫殿,也没让她再回国师府住,只说那里太过冷清了。
沅言看着国师府的方向愣了许久,也笑着应下了。
十二严卫如今都聚集到了一起,除去严三留在沅言身边保护她,其他人都跟着严漠去了军营。
“老师,下午去看我们上骑射课吧。”严霖突然开口说道,见沅言懒懒的看过来,他又加了一句,“学生也是见老师太无聊了。”
沅言想了想,也确实觉得自己无聊,就点头应下了。
沅言和严霖一同走到上课的地方时,受到了一众人的打量。
严倾只有静怡一个公主,却有九个皇子,最小的八岁,却也和其他王子一起上课,如今争得最为激烈的也就是老大,老三,老五,排行第四的严霖也被硬扯入其中,而二皇子却是早夭了,至于静怡,却是留在自己的宫殿里,另外有老师教导她。
“老四,这位姑娘是?”最先上前的是平日里笑的最为温和的大皇子,看起来倒是最与严倾相像的一个,都是笑面狐狸,最是让人猜不透心思。
严霖看了身边依旧懒懒的沅言,一脸严肃的回他,“这是我的老师。”
“老师?”看起来似乎还像个孩子的老五也跑了过来,一脸好奇的打量着沅言。
明明看起来眸色澄澈的五皇子,沅言却提不起什么好感。
“莫非五皇子平日里的礼仪教课都白学了?难道不知这样用目光放肆打量女子与纨绔流氓无异?”沅言甜美,懒懒的看向五皇子。
明明她的视线很平和,偏偏被她看着的五皇子却生出一种压迫感来,只是有野心争夺那个位置的,掩藏自己心思还是会的,他眯了眼,笑得一脸天真无害,“小五年纪小,不懂事,还望老师不要责怪小五。”
“我只是四皇子的老师,也只负责教导他,五皇子这一声老师我可是担不起。”
大概也是第一次碰上说话这么不留情面的,五皇子脸色也僵了,倒是另一个声音打抱不平的插了进来。
“你既然不算我们的老师,那见了我们也该行礼吧?”
沅言都懒得去看说话的人,只微眯了眸子,似乎随时都会睡过去。
“喂!本皇子与你说话呢!你就这态度?信不信本皇子让人把你拉下去打板子?”不管是穿着还是模样都显得十分张扬的男子站在沅言面前,大声说着,脸上是显而易见的轻视。
“三哥,你怎么还是这样的性子,若是父皇看见了,势必又要说你不稳重了。”严霖拧着眉,不赞同的看着三皇子严旭。
他知道唯有以严倾为借口才能让严旭罢休。
果然,一听严霖提起严倾,严旭看向沅言的目光依旧不善,但到底没有再说什么了,只是走开时还是不忘在严霖身边说道:“四弟,父皇怎么随便找了个女人来给你上课,你怎么也这么老实的就认了啊?要是这样,你还怎么跟我们几个争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