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岸边,听着空中传来的箫曲,穆柯仿佛被定住了一样,痴痴望向陷入一片朦胧的桃林深处。
这时,孟一举从不远处的树下牵过来三匹马,一黑一白一棕色,他把白马牵到穆柯身前,道:“少爷,我们该上路了”,说着撩起长袍,纵身一跃,跨上那匹黑马。
穆柯学着孟一举上马的样子,跨上白马,掉转马头,一夹马肚,向前直奔而去。他怕自己忍不住会回去找她,也不想让自己失态的样子在他们两人面前表露无遗。
孟一举和白石老人看穆柯走远,立刻策马随后跟上。
疾行数里,山谷就隐入了群山之中,通往山谷的路,仿佛一下消失了,再也找不到。
走走停停,到傍晚时分,穆柯三人终于到了群山的边缘,斜阳如血。
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前面不远有个小的集市,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孟一举上前对穆柯说:“少爷,我们在此歇息一晚,明天再走如何?”
穆柯说:“好,你们也累了。”
其实,是穆柯自己觉得很累,刚开始骑马,感觉很是新鲜有趣,但一天都在丛林里穿梭,路途颠簸,累得他腰酸背痛,骨头像散架一样。孟一举和白石老人,好像没事一样,一路谈笑风生。可能穆柯还不懂得如何运用体内真气,因为穆柯有时候,完全感觉不到体内真气的存在,要不然,不会那样累。这是什么原因,穆柯暗自思忖。
他们三人来到这个集市最大的一家客栈——云来客栈,许多江湖人士都在此店打尖歇脚。
店小二看来客人,满脸堆笑跑过来,“客官,里边请。”然后,牵着三匹马,去后院马厩喂料。
走进客栈,客栈大堂坐满了人,都三三两两的说着话。客栈大门的正对面是一个柜台,柜台后坐着老板娘,打扮得花枝招展,像极了《武林外传》里的佟掌柜。
她一见客人进门,未语先笑,打着哈哈,明显就是生意人那种精明的虚假的笑,口里说着:“客官,欢迎光临”,然后,走出柜台,身姿摇曳。
看见穆柯,老板娘眼都看直了,故做花痴状,笑得眼角鱼尾纹堆积,“客官,一路辛苦,请跟我去楼上,有上房”。说着,走在穆柯三人前面,扭动着她那水桶般的腰肢。
说是上房,其实相较现代的宾馆来说,相差何止云泥之别。房子里只有一个雕花床,一张八仙桌,几条凳子。不过那床还很有看头,床身镂空雕刻的花纹,古色古香,床体上檐有龙凤呈祥的图案,挂落雕刻着象征着爱情的蝴蝶图案,工艺精湛,看来,古时能工巧匠颇多。
穆柯摩挲着床身上的雕花,心想这个拿到现代古董市场,一定能买个好价钱。
穆柯坐在床上,想要调动本身真气,运行一周,以消除疲劳,但按照桃林里的方法操作,还是感觉不到真气的存在。穆柯心想,方法没错,真气怎么会一下消失不见呢。
正在迷惑的时候,孟一举敲门:“少爷,你一定饿了吧,我们去吃饭吧。”
穆柯答应一声:“马上就好。”
当穆柯他们三人出现在客栈大堂,迅速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大家都抬头眺望着从楼上缓缓下来的三人。
落好座,肩上披着毛巾的店小二走过来:“客官,要吃点什么?我们这里的炖羊肉非常不错。”
孟一举熟练地对店小二说:“来三斤羊肉,一壶烧酒,一碟花生米,炒个青菜,速速上菜。”
店小二拖长的声音说:“好嘞,客官您稍等。”
等待上菜的时间里,穆柯打量了下四周,这还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踏入古时江湖,什么都感觉新鲜好奇。
大堂能容纳五十左右人用餐,现在差不多客满,店小二在桌旁穿梭,老板娘在柜台里噼里啪啦打着算盘,笑逐颜开,看来生意不错。
大堂里有几个人引起了穆柯的好奇。
只见东面,坐着两个和尚,肥头大耳,脸相凶恶,一点没有出家人的淡定从容,披着的袈裟敞开着,露出白花花的大肚子。一看就不是善类,也许是假冒和尚也说不准,穆柯想,现代社会打个和尚幌子四处招摇撞骗的人很多,看来,古代也有这样的好逸恶劳者。
他们俩都在大口吃肉,大口喝着酒,而且声大如雷,全然不顾周围人投去的异样的眼光。
与之相对应的是,西面坐着三个道士,正襟危坐,不苟言笑,他们默默地吃着一碟花生米,一碗青菜,偶尔交流几句,其中有个白发长者老道,手持拂尘,颇有仙风道骨的味道。
而最能引起穆柯好奇的,是南面坐着的一个五短身材的中年男人,他面容清瘦,极丑无比,大鼻朝天,眼睛突出,有点象青蛙眼睛,脸颊深陷,下巴留着一撮山羊胡须。他含胸驼背,骨瘦如柴,就像吸食鸦片过量,行将就木。他一个人坐在角落里,观察着大堂里走来走去的人们。
注意到穆柯在观察他,他向穆柯一瞪眼,不怒自威。穆柯想,长得丑不是你的错,出来吓人,就是你的错了,还瞪我。
一会儿,店小二端来一盘羊肉,香气扑鼻,穆柯胃口大开。孟一举拿着酒壶斟满了三碗,递给穆柯和白石老人各一碗,说:“来,干!”说完,一口干掉手中一大碗酒,然后,夹了一块羊肉塞入口中,感觉很是豪爽。
穆柯是北方人,虽然也经常和朋友去酒吧喝酒,但这样大碗喝烧酒还是没干过。穆柯看着这一大碗酒,少说也有半斤,孟一举一眼不眨就喝掉,看来酒量甚大。他试着喝了一小口,感觉喉咙冒烟,一条火龙从口一路向下烧过,直至胃里。
孟一举看到穆柯皱眉缩脖的样子,说:“少爷,你大病初愈,可以少喝点。”
“不过,你以前酒量甚大,不是这样的啊”孟一举补充说,但一想到穆柯最近什么都反常,想想,也就不再追问。
正吃喝间,客栈门帘被撩开,一女子出现在门口,风尘仆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