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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当小电工的这点屁事被吵得沸沸扬扬的时候,当八方度假村的嫡系部队和小情妇之间的关系到了一触即发剑拔弩张的时候,孙大草站在了嫡系部队这一边。他在小电工的支持下,先把小情妇的一个亲弟弟开除出去。她的那个弟弟在度假村开快艇,开起来就跟疯子一样。他有船副驾照,就一直牛×哄哄,还经常偷鸡摸狗。他曾经以为离了他地球就不会转,他错了。

孙大草又把小情妇的一个堂弟从独立收费的实权岗位调去干杂活。之后,孙大草抓住个茬儿把那个小情妇教训得嗷嗷大哭,然后就辞职走人了。

事实证明,孙大草的这些做法,缓解了八方度假村的矛盾冲突,使八方度假村得以在一年之后才走到它生命的尽头,而不是在当时。

孙大草是开着自己的车走的。他走得很突然,走得神不知鬼不觉。从递交辞职报告到交清手续离开,前后只用了半个小时。在这半个小时里,他去找了张大堂。张大堂是孙大草那个英年早逝的弟弟的妻弟。孙大草到任后,度假村急需各种人才,当务之急是应该有一个大堂经理。广告打出去后,应者寥寥,孙大草不得不到处物色人选。张大堂是厨子出身,孙大草千里迢迢把他弄来。并且还动员他媳妇尽快来度假村当小卖部的营业员。小卖部营业员的这个位置一直空缺。可是,现在情况变了,触一发而动全局,他们必须有这个思想准备。孙大草说明情况之后,张大堂眼泪巴叉地问:“你走了,我咋办?”孙大草说:“先顶着。一时半会儿还没有你的事。因为这里的工作还需要你,你也还算称职。大老板一时半会儿也还掌握不到我俩的关系。等我有了着落,我就立刻考虑你的问题。”张大堂拉着孙大草的手,一副抓住救世主的样子:“我等着你的消息。”除此之外,孙大草没有同任何人告别。

当孙大草离去的消息在八方度假村传开后,那里一瞬间炸了营,但迅即又恢复平静。因为最底层员工们曾经真实地看到的涨工资和提高基本生活水准、改变一成不变日复一日把水煮白菜作为员工餐的历史将成为昙花一现,将就此宣告结束。又因为他们还将在这口锅里盛饭,他们不得不把自己的喜怒哀乐埋藏在心灵的深处。识时务者为俊杰。

孙大草后来听到这个消息时相当平静,因为它满足了孙大草转瞬即逝的虚荣心,它从一个侧面印证了孙大草存在的价值和意义。却又反映出人必须是实际的,现实的。适者生存。

在那个规模不小的度假村时,孙大草这个老总的用车及其发生的一切费用均由自己承担,手机也是一样。所以,平时对下属发号施令,他都用办公室的座机,这样可以节省话费开支。有几个知道孙大草离去的员工想打听他的去向,但又不知手机号,于是就千方百计四处打探。小电工也不例外。

小电工堂而皇之体体面面地过了几天好日子。和张大堂一样,孙大草的突然离去,犹如一个巨浪把一条鱼送到了干涸的沙滩上,天空烈日炎炎。小电工的工作和前途又一次面临灭顶之灾。此一时彼一时,人往高处走,这道理小孩子都知道。定时定点的一日三餐吃惯了,再回到从前那种居无定所有一顿没一顿的日子,那是啥滋味?他清楚这一点,他难受着哩。所以,他想尽办法要找到孙大草,即便是骂他一顿也好。情急之中,小电工把电话打到鸟岛楼。他告诉王萍萍说:“他妈的孙大草刚刚辞职跑了嗷,和谁也没有说,不知去向,鬼知道咋回事。我知道你们俩有一腿,你有他的电话,你念嗷,我记一下。”

结果是小电工的电话还没打进来,王萍萍的先进来了。她语气急切而坚定:“我知道你在那里呆不长,你终于成为八方度假村第九个辞了老板的人。那是个啥地方?四年换了八个经理。”孙大草说:“不说了不说了,离开了就不再说人家。”王萍萍说:“你在哪?往哪去?”孙大草说:“我回家,在路上。”王萍萍说:“你回来,一定回来。我要你,我需要你。记得我说过的话吗?我请你当高级顾问,月薪是现在的两倍。”孙大草笑了一下,开玩笑说:“我是不是要像三陪那样工作?”王萍萍答:“如果你不愿意,有些事你可以不做。”孙大草问:“你那儿有多少工作?一天也干十几个小时吗?还有,是不是什么都得听你的?”王萍萍说:“哪里有那么多工作可做?真要那么忙,我高兴还来不及呢。那说明这里生意好得很了。至于谁听谁的,你是顾问,我是经理,你见过大世面,谁听谁的,你能不知道?不论你怎么想,反正你得回来,我们坐下来,有话慢慢说……”

王萍萍又哭了,泣不成声。王萍萍的姐姐抓过电话,说:“妹妹这是肺腑之言。她怕了,她太需要有个男人帮她撑起来!”

接完电话,孙大草把车停在路边。他有点为难,再翻一座山,他就到家了。孙大草想到了回家的感觉。在家里,他可以恢复都市人家那种特有的宁静生活。“三口人,房两间,老婆孩子各一半;一日里,三顿饭,不愁吃也不愁穿。”安逸舒适,时间充足,不再流浪,不再看人眼色。不再去当那个名义上的老总,一个真正意义上整天吃着水煮白菜,却要毕恭毕敬面对品着大鱼大肉的上帝的普通的臣民,不再去干那对他来说难度颇大业务颇生的服务工作。在孙大草半生奋斗但仍显贫瘠的家里,在儿子去了托儿所的那几个时辰,他还能算得上少半个上帝。

可是,王萍萍这个女人连同她求救般的呼唤,又让孙大草欲罢不能。这是一个好女人,孙大草还没有睡够。这个女人面临麻烦,孙大草应当去救她,就像英雄救美。孙大草如果见死不救,王萍萍就死定了。太阳岛上的宾馆庄园度假村都面临一大堆问题,这是环境所致。人类的文明和进步驱赶着传统的陋习,并且压缩和不断缩小着陋习的空间及其领地。陋习被压缩后在这儿变得浓烈,这里成为陋习的缩影。人类的劣根性在这里尽情地释放。这个陋习王国的最后消失,就是人类期望的理想的天堂。这里的经营者充其量只能够得上小款。他们要么智商眼光魄力不行,要么前些年彷徨犹豫睡大觉,错过了发展的最佳商机。他们各自带来了本土的特产,比如斤斤计较和相互算计。

太阳岛上旅游资源极其有限,而且是这里惟一的资源。到情侣龟那里已经寸草不生了,远山一片荒芜。太阳岛被发现以后,各路豪杰一哄而上,致太阳岛上宾馆庄园度假村云集,市场竞争的激烈到了白热化程度。每当一批客人腰包鼓鼓地走进一家度假村,另外几家的老板眼睛红得能渗出血来。熟客、关系客成为时尚,成为老板们谈话的焦点和闲暇时炫耀的惟一话题。王萍萍姐妹俩来自外地,人生地不熟,又都人到中年。虽说铅华尚未褪尽,但毕竟已属明日黄花,姿色欠佳,吸引力不大了。王萍萍属于那种味道在里面的女人,只有打开了去体验和品尝,才能知道那是一盘好菜。可是现如今,有几个老牛不喜欢一见就流口水的嫩草?一个女人如果要手段没手段,要姿色没姿色,那问题就已经非常严重了,说病人膏肓也不过分。王萍萍一年10万元承包费,几个月过去了,简直是门可罗雀,客人寥若晨星。长此以往,结果明摆着。她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孙大草又从另一个方面考虑了一下回家这件事情。这样突然回家,对妻子怎么讲,她义会怎么想?这也是个问题。女人毕竟是女人,女人喜欢和风细雨,女人习惯男人给她们打预防针,冷不防面对不可思议没有准备和没法解释的突然变更,女人会有万千个假设,其中包括不便启齿的种种。随后呢,又要重新面对没有性欲索然无味的妻子,暮鼓晨钟,孤灯伴影。孙大草可不是这么一个平庸的人。当年看电影《人生》的时候,他记忆最深的是高家林那句话:“如果可能,我联合国都想去。”前些年他折腾得够火了,只差那么一点点,就是一个能上央视“高端访问”的人了。

孙大草不会去做堂吉诃德,不会冲着风车喊巨人。他只想帮他睡过的女人渡过难关。孙大草在犹犹豫豫中掉转了车头。

还没到鸟岛楼,远远地,孙大草就看见王萍萍站在杂草丛中,不远处是她姐姐。两个孤零零的影子,在那里翘首以待。七月流火,她顶着烈日,那种渴望和望眼欲穿的情绪泛滥成灾。孙大草顿时有一种身披战袍英雄救美的大侠的感觉,孙大草加大油门绝尘而来。当他的坐骑戛然而至时,孙大草看见王萍萍的两行泪水挂上了她被太阳晒红的双颊。她的姐姐俯在孙大草的耳旁说:“你可来了,萍萍已经在太阳下站了一个小时。你要再不出现,我真不知道今天怎么收场,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这个曾经看似坚强独当一面行走江湖的女人,此时腼腆的像只小猫。她用湿柔的泪眼望一下孙大草,低着头径直走出草丛。她走到门前的台阶上,回过头示意孙大草的车以后就停在门口这块惟一的平地上。又对服务员李桂乖说:“来帮孙顾问拿行李。”孙大草说:“行李可以先不动,等我们谈完了再说。”王萍萍矫情地看他一眼,不容置疑地命令道:“打开行李厢,让服务员上去铺床。”她又立即纠正说:“不!我要亲自给你铺。”她问:“住套间行吗?在阳面。白天有一点热,晚上就好了。”孙大草说:“整座庄园就那一问套房,我住着多浪费?住单间就行了。”王萍萍说:“不管这个,我愿意让你住。”希全美抢过行李说:“就是就是,经理愿意嘛。”

套间的空调早已开启,凉爽舒适。希全美把行李放进卧室。客厅的茶几上摆着几分钟前杀好的西瓜。王萍萍说:“知道你夏天爱吃西瓜,这是专门为你准备的。”孙大草想起第一次看见王萍萍时的情景,忍不住笑着问:“你春天就爱吃西瓜?喜欢透心凉?”王萍萍说:“哪里。火大,败火。我签完这个承包合同后,就上火了。”她拿起西瓜递到孙大草的手上说:“吃,快吃,坐下吃。”又转身对候在门口的李桂乖说:“去冰箱里拿两瓶冰冰的啤酒。孙顾问爱喝冰镇的,没冰镇的啤酒他嫌苦。”

孙大草很受感动,都快感激涕零了。这才像个女人!

王萍萍得意地看孙大草一眼,心里说,搞定你还不是小菜一碟!要不我不是白混了。她看着孙大草吃了西瓜,就递给他纸巾擦手。孙大草说:“我有点受宠若惊,还有一种当皇帝的感觉。”王萍萍说:“我知道,你在八方度假村吃了很多苦。你是一个能吃苦的人,我欣赏这一点。你干了许多活,我都听说了。你领人种了那么多树,是个创举。鱼池边种树影响拉网,是鱼老板的大忌。你坚持种了,让太阳岛上的臣民知道了环境需要再造。你还下到荷花池捞垃圾,被中央电视台的记者拍到了,很轰动。那时天冷,你的身上还带着伤。那是被你辞退的一个人打的。你不用这样看我。太阳岛人不看电视不上网,但消息传播却出奇地快。这不奇怪,因为人的嘴闲着也是闲着。”王萍萍又说:“我要你在这儿给我当皇帝,要你知道当皇帝的感觉。”

她去卧室铺床,孙大草跟进去说:“你看,我的被褥是单人的,铺在这个双人床上不合适。”王萍萍犹豫了一下,笑着说:“就用公用的吧。我希望你也是公用的。”孙大草说:“我做不做公用都是小事,关键是白被单不耐脏,经常得换洗。长此以往,你会不耐烦的。”王萍萍说:“不会。我天天给你换床单都行。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们天天把它搞脏。”孙大草说:“肯定不行。以后客人多,客人要住套间了,我就该滚蛋了。”她赶紧用手捂住孙大草的嘴喊道:“不许胡说!”

孙大草顺着她丰腴的胳膊看过去,她的胸脯一起一伏。王萍萍穿件低胸的湖蓝色吊带背心,紧身的牛仔裤把身体的线条勾勒得清清楚楚。她的手收回后,就很有些亭亭玉立的样子。走近了仔细看,王萍萍属于那种标致、性感而且丰韵犹存的女人。她用迷蒙的双眼盯着孙大草,这个饥渴中的男人就禁不住有些冲动。孙大草有些浮想联翩:这么一个好端端骨肉相连的女人,怎么一上床浑身上下就像没有骨头了一样?

王萍萍关上房门,这个世界就成了他们两个的了。王萍萍说:“在太阳岛,我有得有失。事业是垮了,人却捡了一个。我现在有心情了。”她过来解孙大草的衣服。手在身上乱动,也没见解开哪一件。孙大草说:“你姐在呢,就不怕?”王萍萍说:“皇后来了我都不怕。”一副发情的样子,如饥似渴。

……这一回孙大草算是累坏了,最后爬在王萍萍软乎乎的身上睡了一小觉。醒来的时候,在女人的腮帮子上留下了一摊口水。王萍萍的事情看样子还没有完。她掏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一粒白色的小药片。孙大草看一眼,心里想,准备工作倒是很细致很长远的,真是不打无准备之仗呢。王萍萍笑笑,说:“乖,吃一个,别弄出麻烦来。”孙大草说:“你自己吃,凭什么我吃?”王萍萍说:“你不讲理,这不是两个人的事情嘛!而且,你是主因呢。”孙大草歪过了脑袋,不吃。说:“我就是要在太阳岛留下一些记忆的,我要做宣传队,我还要做播种机。”王萍萍又笑,说:“个要死的东西,我可不想。你不吃,我就不要了,怕不怕?”孙大草说:“怕。”就吃了一粒。孙大草慢慢地把嘴唇裂开,两排牙齿中间咬着个小白片。王萍萍很幸福地生气了,说:“看不出来,还会胡闹。”赌气吃下去一粒,张开嘴给他检查。王萍萍的舌头红红的,尖尖的,像扒了皮的狐狸,又好动又乖巧,挑逗的厉害。孙大草很猛浪地搂住王萍萍,一口咬住了。王萍萍抖了一下,小药瓶被打翻在地,碎了,药片白花花地散了一地,像夏夜的星斗。王萍萍说:“我老姐会听见。”两人都吓得不轻。孙大草嘴上却说:“老婆来了都不怕。”急吼吼的,却又要进去。王萍萍立即呼应了孙大草,一把钩住孙大草的脖子,上身都悬空了。她把嘴里的热气一直哈到孙大草的耳朵里,哀求说:“大草哥,你用劲,快弄我。”孙大草喘着粗气应道:“我在弄。”王萍萍流出了眼泪,说:“好哥哥,你使劲,弄死我。”孙大草说:“我在弄。”他们一直重复这句话,王萍萍已经泣不成声了,直到嘴里的字再也连不成句子。

这时候,王萍萍一声尖叫,下面滚烫的热水朝着孙大草裆里的东西强烈地喷射出来。孙大草快活得近乎发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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