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百里无容走进花厅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形,先是坐在下首的尹昊辙,端着茶盏挡着半张脸,一半笑憋着,一半实在忍不住,古怪地扭曲着,涨得通红,快要眯成缝的黑眸时不时往上首扫去,每扫一下,脸就扭出更多笑纹,越发红润。
相反的,上首的尹昊天怀里抱了一个半大的女孩,阴郁地瞪着忍笑忍得很痛苦的尹昊辙。
“怎么了?东边下雨西边晴的?”百里无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昊辙应该没那个本事将昊天气成那个样子吧。
不知是这句话彻底引爆了笑点,还是百里无容的到来能够壮胆,尹昊辙终于扔下茶盏捧腹大笑,笑到眼泪都飙出来:“哈哈哈……百里,你回来了,我终于可以放心笑了……哇哈哈哈哈……”
“尹昊辙!”尹昊天阴恻恻地从牙缝中磨出了他的名字,“你笑够了吧!”
“呐、呐,百里,猜猜这个是谁?”尹昊天笑得浑身发软,搭着百里无容的肩膀,把半身重量都压在他身上,一手指着置身事外的云初晓。
百里无容仔细地打量着坐在尹昊天腿上,百无聊赖神游天外的云初晓,不一会就记起了:“是那天被王一霸调戏的女孩。”
云初晓无波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缝,那个这样,这个也这样,冠上这种定语可不是什么光荣事迹,可以炫耀。
“那你猜他俩什么关系?”百里的记忆力向来很好,这么快想起来也没让他吃惊多少。
尹昊天危险地眯起,就像无声警告百里,小心开口。
“刚刚帐房收到了来芳楼的一张一万两黄金的账单,昊天,是你赎回来的小鬼吧!”虽然语气不是很确定,但终究没有用疑问句。
尹昊天立时阴转晴,笑眯眯道:“还是百里有眼力见,不像某人!”后四个字,他狠狠地磨牙了一把。
尹昊辙的脖子瑟缩了一下:“这父女相可不是我说的呀……”都赖紫绪拍马屁拍到蹄子上。
“就这样,那你用得着笑成那副德行?”百里无容生性严谨,不苟言笑,对于笑点过低的两兄弟总感到莫名其妙。
“当然不止……”
“尹、昊、辙!”尹昊天黑着脸打断了他的话,转向百里无容时却突然无比灿烂,这使得后者心头突地一跳,有种看到面前有个大坑的预感,前者阳光灿烂地举起发呆的云初晓,“百里,给你当女儿怎么样!”
百里一愣,还没来得及作答就被回过神来的云初晓截下拒绝:“我不要。”
尹昊天终于可以仰天大笑:“哈哈,百里,你也被嫌弃了!”
百里眸光一凝,一针见血:“哦,也?”
“咳咳……”尹昊天呛噎,暗自悲哀百里这般精明,让他讨不了好。
尹昊辙还幸灾乐祸地补上一脚:“百里,你比四哥好多了,紫续称赞有其父必有其女的时候,可是被人嫌丢人呢!”
百里抿唇一笑,“那可真是特大打击啊!”
尹昊天眼睛一眯,再接再厉问云初晓:“昊辙当,怎么样?”
“你们,很无聊。”她连对他们翻白眼都嫌浪费力气。
“是是是,他们很无聊。”尹昊辙逃过一劫,狗腿地附和道。
“也包括你!”这是尹昊天补充的,也就是承认了自己很无聊。
“怎么,我有什么不对劲吗?”百里无容看云初晓一直盯着她看,也没有生恼,随意地问,探究的视线不着痕迹地落在她身上。
三个人的灵力都很高,其中又以尹昊天为最,尹昊辙与眼前的人相比稍胜一筹。
在离开凤栖山到现在这段日子,云初晓已经明白了一件事,就是这里普遍都是灵力低下的人,不要说能找个灵力与她相当,就算是像祁修那样的,也万里无一。这里一下聚集了三个,怎么想也觉得不寻常。
不过,他们的灵力和祁修的有着显著区别,以比喻来说,前者是泉水,清澈、纯净,看不透流动的痕迹;后者是江水,浑浊、湍急,总是有多种多样的流动方式变幻着、捉摸不定。
云初晓完全陷入在自己的思绪中,根本不知有人在和她说话。
尹昊天看着发呆的她对着百里幸灾乐祸:“哎呀呀,百里也有自作多情的时候啊!”
百里难得反挑衅一回:“那是本公子的魅力已经深深吸引了她,让她无法自拔。”
尹昊辙坐山观虎斗,在一旁捡乐子。
尹昊天忽地贼贼一笑,掰转云初晓的头,俯身,旁若无人继续在马车上没完成的事业。
在马车上蜻蜓点水的吻,在没有外力打断之下,如燎原野火,迎风见长成成熊熊烈焰。有人曾以“唇瓣如花”来形容一个女子的唇,只今日,尹昊天才亲身经历到。那一方莹润的樱红,在两相交缠下,如第一缕春风吹拂下绽开的花,那绚烂的花瓣一片片围绕最旖旎的颜色,静吐幽香,引人深入探索。
这和他的本意是不符,一开始他没把云初晓当成小孩子,至少没把她当成是普通的小孩子,可也没把她当成过真正的女子。吻她,只是觉得好玩,喜欢看她像被踩到尾巴的小野猫一般炸毛,生机勃勃的样子。
一种让枯木逢春的活力,一种忘记忧愁的香气,搅拌成难舍难分的痴缠,寸寸覆盖在狰狞的心伤上,或许是掩藏,也或许在等待发芽。
云初晓随着逐渐抽离的空气看清了眼前的人,秀眉讶异地一挑,睁着眼平静地等待结束。
“你知道吻你的感觉是什么吗?”尹昊天轻轻舔了舔她的唇角,扫一眼那越发嫣红的唇,松开了她。
“像吻一朵花。”看着她越发疑惑的表情,他笑着解释:“观赏可,口感可,就是反应太差!”
云初晓第一时间偏头去看茶几上花瓶中的插花,这个动作简直就让那个尹昊天为她的情商拜倒了,他黑瞳半眯,语气危险地说:“小野猫,看来得给你找几个嬷嬷调教调教!”
找人调教!
她立时坐直身子,摇头:“不要!”她到来芳楼的第一天,何艳梅就找了几个嬷嬷来调教她,她倒是不怕她们,可她们一身裹脚布的唠叨功夫出神入化,能把健健康康没病没痛叨得头大如斗!她现在想起当初的经历就嘴角抽搐。
“你不学,又怎么能会呢?”
“哪有我不会的东西?”
“接吻你就不会!”
跟他杠上了,云初晓很是不忿地说:“不就刚刚那个动作吗?有什么不会!”
得,就凭她用“动作”这个词,他就肯定她一定不会。
谁知,那轻视的神情彻底激发了云初晓体内的好胜因子,直起身子,贴上尹昊天的唇,在他惊讶之际,小舌如俏皮的小鱼窜进了他的口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