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深冬。
漂泊大雨已经倾将了这个城市两天,到傍晚的时候,那巨大的雨声才转换成淅淅沥沥的小雨点。
雨幕朦胧之中,有高低不平的浅浅哭泣声,混合着雨声,交织成一曲悲伤的旋律。
“嘭——”一声如雷的巨响,季家大门被来人砸开。
继而,那“簌簌……”的脚步声跟着响彻在耳后。
伴随着多双皮鞋的声音,一阵冷到彻底的冬风,从大堂被洞开的大门处‘呼呼’而来,将空气里暖空调的温度尽数吹走。
季家,大堂内,灵堂的摆设显示这里刚有人过世。
听到身后的巨响,那跪在灵堂前一身黑裙的小身子,禁不住抖索了下瘦弱的肩膀。
卷曲的长发从她瘦小的肩头散落,遮住了她的大半张面孔,还有那面孔底下的表情……
黑色的长睫毛颤抖了一下,遗落在地板上无神的目光,重新渐渐恢复焦距,却仍然是,双目无神,甚至,面无死灰……
一个颀长清瘦的身影,出现在一片黑洞的大门外。
他身着铁灰色西装,一双笔直修长的大长腿被包裹在黑色西装裤下,他的面容清俊,五官却是深刻而硬朗,狭长的清瞳里徜徉着潋滟的波光,仔细看去,里面却是深不见底的寒气……
而随着他的走动间,缓缓朝着灵堂前行来的那一刻,似乎连空气都跟着被冻住了。
一身黑衣打扮依然光鲜亮丽的女人一看见来人,便是直接从一旁跳了起来,指着后者的鼻子就开骂,“季苍澜,谁准许你来这里的,马上给我滚出去——”
指着大堂门口的位置,女人一张妆容精致的面孔上青筋暴突,狰狞而可怕。
那双穿着精美黑皮鞋的脚一顿,却连一个目光都不肯奢侈给女人。
只是一顿,又迈开大步缓缓朝前行去。
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那跪在灵堂前的瘦小黑影上,她的肩头在微微颤抖,卷曲的黑长发从她的两肩滑落。
他甚至于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他的眉眼忽然带上一抹寒意。
见男人不为所动,女人身旁的男人直接冲了上来,徒手就准备去抓男人的胳膊。
“小畜生,这里没有你站的位置,马上给我从这里滚出去,我大伯不需要你这种巴不得他死的人假惺惺的探望!好了,现在他死了,你满意了吧!你满意了吗!?”
一片铁灰色的衣袖从视线里滑过。
男人一愣的瞬间,整个人已经被冲上来的男人的两个保镖一边一个肩膀扣住,然后直接给摁到在冰冷的地板上。
“季苍澜,有种你就杀了我,不然我告诉你,有我在的一天,你不会得逞的!”半边脸被狠狠的压在地板上,男人却仍然不消停,还是骂骂咧咧,甚至于吐了一口口水。
那凶狠的架势,若不是被两个保镖制住,恐怕他现在能上前跟人干上一架。
“有本事的话,就来,”
轻轻浅浅的几个字,就如同男人脸上那毫无表情的面孔,似乎没有任何事能够影响到他一般,当然,除了他目光里始终占了焦距的那个女人。
“季苍澜,你”
似乎不想再听到这烦人的声音,男人的眉眼一皱,然后很是随意的挥了挥手,“把他给我带下去——”
“是——”随着保镖异口同声的应声,那男人如同死尸一样直接被拖了下去。
临到大堂门口了,还能听到那骂骂咧咧的声音,“季苍澜,你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你总有一天会有报应的,你会有报应的——”
又是一阵冷风呼来,那犹如诅咒一般的声音却依然在大堂内每个人的耳朵里,挥之不去,令人毛骨悚然。
正在大堂内的众亲戚们面面相觑的时刻,那犹如催魂一般的声音再度响起在他们耳边。
“除了蒋思言外,所有人都给我下去!”
因为刚才那男人悲惨的下场,一听到这声释放令,没有一份犹豫,所有人立刻散去。
不到一分钟,大堂内除了男人与跪在灵堂前的瘦弱女子外,再也没有别人。
大堂门被轻轻合上,冷空气被阻绝在外。
他站着,她跪着;他看着她的背影,她的目光却是茫然失措的落在前头某一处——
短短的几步路的距离,仿佛隔绝的,却是万水千山。
没有人开口,或许是互相较劲,或许是不肯妥协……
气氛有些沉滞,最终,跪在灵堂前的瘦弱身影缓缓起身,那轻轻的不带一丝气息的声音缓缓而来,似乎不夹带任何一丝情绪。
“你终于……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