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玩笑?她像是在开玩笑嘛?!
这一次筱芷连眼皮都懒得抬了,“吴叔叔似乎忘记了,父王不久前才说过,我的话如同他亲令。”
吴仕庸一滞,顿了顿他躬身一礼,坚持道,“世子还请赎在下无礼之罪,王爷虽然如此说过,可也曾吩咐卑职让各部坚守待变,没有他亲、自下令均不得轻举妄动。”
说到‘亲自’二字时,他一字一顿。
筱芷皱了皱眉,“楚王部刚得离城,今夜城内必定会大肆庆功,他们绝对想不到当夜就会有人打起这座坚城的主意,而且也并不是只有这五千轻骑……”
顿了顿,筱芷翻身坐起,她蹙眉看着吴仕庸冷然道,“战机一瞬万变,若不趁他们立足未稳一举将离城夺下,错过了这次可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葛奎早在听到有仗可打时便两眼泛光,尤其还是离城,他们多少兄弟都折在了离城,想及此他更是迫不及待的吼出声道,“世子,俺去。”
吴仕庸一把撸过葛奎,没撸动,他转身站在葛奎身前,怒声道,“你也和世子一起胡闹,此事事关重大……”,话说到一半,他面上一滞消了音,眉眼抽搐着瞥向身后,再没能吐出一个字符,两眼一闭,晕倒在地。
葛奎一惊,急忙俯身查看,“嗳军师,你怎么了?”
筱芷不知何时已悄然无声的站在了吴仕庸身后,她收起手上银针,若无其事的看着葛奎道,“葛将军,咱们出发吧。”
边说着,她也已经率先走出了营帐。
葛奎一愣,指了指她又指指地上的吴仕庸,“世子,那军师怎么办?嗳,世子你等等俺……”
随着葛奎的离去,可怜的军师大人,今夜注定是要在那冰冷的地上过夜了。
********
这一夜。
离城中楚王部彻夜举宴庆功,将军士卒狂饮不歇,声色歌舞不绝。
史无前例的大捷让他们狂喜难遏,娇纵自持,他们失了该有的警觉,自也不知那灭顶之灾已距离他们不远,大难将要临头,犹自不知。
离城外仅余夹古道百米,夜色掩护,黑云骑数千余名将卒化整为零,遂掘地三尺挖通通往离城的地道,于黎明前夕成功潜入离城,在烂醉一片的离城守军中射杀各处哨兵,放火烧毁田屯兵甲,当巡逻守卫发现示警时早已为时已晚。
离城中火影冲天,刀剑呐喊杀声雷动。
一片烂醉的楚王士卒大梦惊醒,见城中各处都有敌军,吓的弃甲狼狈逃窜,不战自乱。
黎明的曙光才照亮东方,葛奎率军而至,里应外合,几乎单方面的屠杀,放眼望去城中满是黑云骑的黑甲战士,刀光剑影,如屠猪宰狗般收割着脆弱的生命。
局势明朗,胜负已分。
***
若是如离城这般的坚城被攻破是一个奇迹,那么一夜间使离城两度易主将会成为一个创举。
它的缔造者此时在干什么?
离城两里外,筱芷负手而立在车马前,她的身后是莫言、莫嫣还有黑云骑数千士卒。
这城关果然极其高大坚固,虽然她不知道这离城负不负有第一雄关的盛名,然而今夜,她却给这第一雄关凿了几个老鼠洞,把它变成了笑话。
“人间,炼狱,人间不愧被称为炼狱,不外如是啊。”,筱芷微眯着双眼看着远处的战火硝烟,距离上千米,她站在这里还可以嗅到城中浓郁的血腥气息,胃中翻滚,阵阵欲呕。
燃尽尘埃落叶,千百年来最原始的杀戮只是为了生存。无论哪个年代,哪种时代,以怎样的方式,这人间历练处处不在。
她转身看向身后两小,淡淡问道,“这是不是很残忍?”,这或许问的是废话,战争哪少的了血腥,哪能没有残忍。
两人一愣,均不知如何作答。
莫言顿了顿道,“世子,上了战场便非生即死,没有残忍不残忍之说。若是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这是不可逃避的事实。”,这场战争的胜利是她缔造的,该开心的,不是嘛?
筱芷闻言轻轻扯了扯唇角,在战场上的游戏规则只有一个,适者生存,非生即死,她怎么可能不知。只是仍然有些摆脱不了那种茫然感,对这血腥时代的茫然。
莫嫣身侧的黑云骑新任副统领突然插言道,“世子不用太过忧心,离城是我们进军中州的最后一道防线,离城一破,我军定然势如破竹,一举直取燕京。”
筱芷眉头一动,转眼看向他,“你叫什么名字?”
这个人,若不是他一力支持莫嫣,或者是莫嫣手中莫志远留下的黑云令,只怕今夜的计划难以进行。
那人一愣,随即更恭谨的单膝跪地,俯首一礼,回道,“回世子,卑职项剑云,暂代黑云骑副统领一职。”
原来的黑云骑只有莫志远统领,即是莫嫣之父,他们也只是副将,如今莫志远一去,众人便选出他暂代其职。
人家跪着都比她高,筱芷心中揶揄的想着,嘴上却问道,“项将军为何想攻入燕京,为了高官仕途,还是要名利双收?”,毕竟,若是虞城成事改朝换代,他们可就是开国功臣了。
项剑云抬头看向筱芷,一夜的烽烟使得他脸上黑灰横生,看不清长相,只能看出他五官棱角坚毅,两眼神光烁烁有神,“为将者,戎马一生,卑职从未想过要争夺那些无用之物。卑职愿意跟随王爷起兵,不过是为了推翻腐败统治,还天下清明。”
老王爷及王爷三代多少年金戈铁马血雨腥风,兢兢业业鞠躬尽瘁,这才换来藩地繁荣稳定,保得燕朝一隅平安,没想到最终却换来这般下场,燕帝可恨……
就这个原因?
挑了挑小眉头,筱芷问道,“项将军可听说过以战止战?”
项剑云一滞,想了想摇头道,“以战止战?世子何意?”
筱芷瞧了一眼跪地的他,负手转身看向呐喊声渐熄渐小的离城,“杀人是为了让更多的人获得安宁,攻打下一个国家是为了爱护他的子民,发动战争的目的是为了制止战争,这便是以战止战。”
说完,她自己先长舒了口气。对,无论是为了生存还是为了救助他人,这场杀戮不可避免。
而这一切她都懂,只是需要点时间说服自己罢了。
其次,燕帝无能是事实,他的碌碌昏庸使中央不能集权统一,才会使得如虞城这般的藩王功勋显赫,举足轻重;才造就了他今日的拥兵自重。
若论虞城的是非,便是他倒霉坐在藩王之首的位置,倒霉侍奉了这样一个庸主,倒霉娶了一个妒妇,这一切最终导致他的爱人枉死。
又能怪谁呢?
若不是这一切早已注定,彷论他执天下棋者再何等弈术强大高深,也不可能造就时势。
筱芷微微眯着眼,看向东方的天空,日头见晓,新的一天又开始了,“愚痴生瞋怒,皆因理不通。休添心上火,只作耳边风。长短家家有,炎凉处处同。是非无实相,转眼究成空。”
项剑云怔怔的看着眼前小人儿的背影,他实在有些傻眼。
当莫嫣说出今夜之计是世子提出的时,他还纳闷了很久,最后自己细细计较一番,他觉得此计确实可行时才擅自违抗军令,答应了莫嫣。
原因有二,一来,此战机可遇不可求,错过了这次,再想拿下离城可就不是那么容易了。二来,若真如莫嫣所说,世子既然已去了离城,他自是不能看着世子犯险而冷眼旁观。
可是如今,瞧着这小世子其貌不扬,却三两句间都是这般深奥精辟的妙语,他突然为自己先前觉得世子瞎猫耗上死耗子的想法感到惭愧。
小世子,实乃高人也。
“啊……”,筱芷展臂大大的伸了个懒腰,转身一骨碌的爬上马车,边动边说道,“项将军,派人去通知葛将军,让他们动作放麻溜的,我还等着进城吃早饭呐……”
项剑云闻言膝下一软,差点栽倒在地,吃、吃早饭?!
他无语的看着马车落下的车帘,眉眼抽了抽,这就是高人啊?他是放了一晚上火眼花了吧?!
===============
倪回头找老大问问,看看小王爷能解禁不哈,咱恢复免费文;
哎呦倪的个娘哎,银子木的赚,天天耗上的这些时间,最惭愧的是还交不上任务。看着亲们催文倪感觉自己像欠债的,那叫一个惶惶不可终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