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千千正在专心啃馅饼。我一拍她的肩膀,吓了她一愣正:“哎哟,粥董,您吓死我了!呵呵呵。”
“这段时间辛苦了啊!”望着李千千凹下去的两腮,我心里很感激,“涨钱,薪资再涨两千。”
“真哒?”李千千两眼发亮。
“见钱眼开的家伙,当然真的。”我坐上吧台椅。
“老先生最近很是神采奕奕啊。”李千千看了我一眼,颇有意味地来了一句。
“什么神采奕奕,我什么时候不是神采奕奕啊。”我装傻,语无伦次。
“啧啧啧,哎,看来真是老房子着火喽。”李千千故意摇摇头。
我心里有些发窘,佯装发怒:“脑袋瓜子成天琢磨些什么?晚上跟我去个地方,见个人。”
“去哪儿?见谁?干嘛呀?”李千千很多问题。
“我的一个老战友。在建国路那边,具体的,路上再跟你说。”
一路上我把事情详详细细都讲给李千千听,再三传递我的意思,虽说对方是我多年的同学、战友,但我是个商人,对这种整天奉献没有回报的事儿,已经烦了。一次两次三次为朋友,第四次,得为我自己,尽量往外推,实在推不掉,再往最低了谈。
李千千怎么也算是做过高级助理的人,虽然不成功,但我觉着能让沈凌云成天夸在嘴上的人,基本的理解力和洞察力应该是有的。结果到了衷心茶庄,和我的老同学、老战友白铁军同志一见一聊,两人大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白铁军还是那直性子,一坐下来就直奔主题:“老粥,这次这个职业启蒙项目可不是资助单个学生了,而是让千千万万的学生受益。你知道现在有少毕业生处在迷茫状态?高考填志愿,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专业,大学毕业后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工作。现实呢又逼着人得向前走,总要干点什么吧,稀里糊涂地就找份工作,干干觉着不是自己想要的,就辞了,辞了再找,找了再辞。”
“频繁跳槽。”李千千补充着。
“没错。”白铁军的手在空中挥舞着,继续慷慨陈词,“有那孩子甚至一年能跳六七次。为什么跳槽啊,走来走去,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了。为什么找不着方向啊?”
“缺乏职业归属感。”李千千接着唱和。
俞伯牙这回算是遇到了钟子期,白铁军一拍大腿,“小李说得太对了!十年寒窗苦读拼力走出来了,但是走出来之后呢?咱们中国,确切说是咱们中国广大的农村地区,走出去的教育太够,走出去之后的教育太缺了!职业启蒙这块必须得补上啦,从中小学就得开始补,这单靠体制内的力量是不够的。老粥,你我,咱们可都是农村走出来的,都有这个责任。”
白铁军说到而红脖子粗,终于是拐到了我这儿。
李千千频频点头:“职业启蒙教育不到位,很多学生的自我同一性都没有在发展的关键期,也就是十二到十八岁,建立起来。只有在所谓“学有所成”之后才考虑自己的定位问题,面临毕业了才考虑职业问题,很容易造成自我同一性混乱和角色冲突,形成“职业意识”的无意识,导致就业难、缺乏职业归属感,迷茫,而且更严重的是,这种自我同一性混乱在很多人身上会持续扩散很多年,甚至一生,一生都在迷茫中痛苦。”
“再有,”李千千大有一发不可收拾的意思,“学生对职业的了解总体比较狭窄,局限于自己家长、亲戚的职业,但是农村孩子的家长亲戚,职业能有什么呀,一般都是农民。即便能通过新闻、动画片、电视剧等了解到一些其他职业,也太理想化,根本就不清楚其职业的实际情况和要求的职业品质。而且,受家长的影响,孩子们衡量职业的标准也太单一,就是社会地位、收入、待遇这些东西。”
一直在进修营养和食品科学的李千千一下子冒出来这么些听不太懂的心理学、教育学专业名词,我很讶异,却没法刮目相看,因为她这这没有任何征兆地倒戈,让我心里更窝火。火气只能窝在心里,当着白铁军的面不能发出来,我只得不言语。
白铁军听得直挑大拇哥:“小李说得真专业!我心里懂,但是说不出来,就是这个意思”。
“老粥,之前我们就想做这块儿,做不了。现在这京津冀一体化,很多资源可以共享了,多好的机遇啊。我们把典型的职业分类,做成视频课件,现在VR技术还不成熟,成熟了,我们就做成VR视频课件,学生们就能在一片仿真模拟的环境下体验职业的方方面面了。先从河北的农村试点,然后推向全国。想想我就激动!”白铁军一边说一边喷溅着他理想主义的唾沫星子,“啊,老粥,之前我们都是捐赠硬件,捐钱,其实,农村教育更缺的是软件啊。你一定得加入进来,最少捐赠六个课件。”
我任由白铁军和李千千你方唱罢我登场,只是喝茶不言语。
“老粥,这次,我们会加大媒体的宣传力度,已经得到了两大门户网站的宣传支持,三家知名大学和研究机构的学术支持,还有一家上市的文化传媒集团同意提供制作支持,当然最需要的是你以及更多的爱心人士的资金支持。”白铁军见我不言语,继续他煽动性的演说。
我不言语,既然李千千这哏都捧上了,我还能说什么呢。我看着李千千。
“白老师,”李千千开口了,再开口居然就已经是这么高级别的称谓了,“粥公馆支持,不但支持,而且这次要大力支持。”
李千千这话一出口,我差点从椅子上出溜到地下,心说李千千你脑子没毛病吧。
“好!小李就是懂这个。”白铁军又一挑大拇哥。
“这个……”我觉着我得开口了。
我刚开口,不知天高地厚没大没小没轻没重的李千千看了我一眼,又开腔了:“只是这次需要变变捐赠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