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老师!”李千千满脸笑容地喊了一声。
“哦,小李是吧。”说话间,陶教授已经走到门口,上下打量了一下李千千。
李千千也在陶教授掏钥匙开门的时候,偷偷打量了一下这位艺术家:上身罩着一件浅绿色中国风的休闲亚麻衫,下身白色休闲裤,脚踩一双棕色凉鞋。这清新的打扮和满头的白发一对比,显见着这位老爷子是个时髦的主儿。
进屋,那几个学生模样的开始忙活着搭三脚架、捣鼓摄像机什么的。陶教授满面红光地靠坐在对窗的椅子上,用手捋了捋头发,说:“这是校电视台的。”
“哦,您真是挺忙哈。”李千千扭头看了看边上忙忙活活的几个孩子说。
“忙,忙死我了天天,都找我,他们都找我。”陶教授说着,又捋了捋头发。
突然间插进来另一帮子人搅和自己的时间,在预料之外,李千千就不知道下边该怎么进行了。就在这么当口,进来一位教师模样的年轻女人。两人很熟络地互相招呼着。
“陶老师。”
“哟,来啦。”
“出版社的。”陶教授又指着李千千说,“你看你们谁先来?”
年轻女人说:“我们先布置着,等会儿才能采访。要不你们先说?”
李千千就赶紧把策划书递了过去。陶教授简单翻了一页,说:“我现在也没时间看,放我这吧,等我看了过两天给你打电话,你再过来,反正这么近。”
最敏感最让李千千不敢启齿的话题来了。
“啊,陶老师,我们不在这边,在西北边办公呢。”她硬着头皮给了一句模棱两可的提示。
“不在学校这边办公?你们不是咱们学校的出版社吗?”陶教授问。
“哦,我们是和艺术大学出版社合作的公司,合作十多年了,因此出版社给了一个对外的职业教育编辑室的称号。”
“哦~”陶教授这个“哦”拖了很长很长,脸也在这长长的拖音中跟着耷拉了下来。
那帮子校电视台的已经把各种设备调好了,现场布置也已经完毕。
“哎,张儿,要不你们先来吧。她这边是来跟我谈生意的。”陶教授冲着那个年轻女人喊道,说完又对李千千说:“还是让他们先来吧,前几天就开始联系我,等我半天了都。”
李千千心说谁不是前几天就联系的呀,谁没等你半天啊。奶奶的,上赶着的还真不是买卖啊,爱干不干!她打算抬屁股走人了。
站起身的瞬间,脑子里却又有个声音喊到:“忍住!想想人家张良。”
“哦,好,那我就在边上当回现场观众,呵呵。”李千千死皮赖脸地谄媚着,每一个细胞透着卑微,每一根神经都递着虚伪。
那一刻,她真恶心自己。
李千千无聊地望着眼前的男女老少,皱着眉头将嘴角上扬了十五度,定格了一个僵硬的微笑在脸上。
不同的心理时空,天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做什么。窗外的阳光一点点落了下去,屋子里已经暗了下来,隔着玻璃门,可以看到楼道里三三两两的人穿来穿去。
“行,陶老师,那今天就到这儿。”年轻女人说了一句。
陶教授点点头,说:“今天都辛苦了啊。”
呼啦啦几个小兵开始收工。
李千千被眼前再次的杂乱碰了一下,回过神来。“陶老师,您看……”她站起身,向陶教授走过去。
“哦,这样吧,今天也不早了,东西先放我这,我得看看,不然我哪知道你们是要用我这名来做什么。弄不好,污了我的名声。”陶教授话里的每一个字都充斥着一个到处走穴被吹捧坏了的文人的尖酸刻薄与自我膨胀。
李千千火往上撞,心说这话怎么不早点说?让我跟这儿傻等。民营公司就是洪水猛兽,大街上的骗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