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千千提前一个月转正是因为她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独立完成了一个项目的调研,出了一份六十来页的逻辑严密、论据充分的立项报告。项目论证会上,面对包括老板在内的七八个人的各种可行性与盈利性的质疑围攻,李千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对答如流,在她看来,这和论文答辩没有什么区别。最后,总经理助理田栗笑着看了看老板前进,之后拍手叫了好:“恭喜千千啊,恭喜。”
李千千并不知道田栗这“恭喜”二字的含义有多深,也不知道其实这后头藏着一个决定:对一个刺儿头,去与留,一切看她的可利用价值。若是她李千千过五关斩六将通过了这个项目,那么就提前转正,以便能安下心来踏踏实实把项目往下执行;若是通不过,那么对不起,就连人带项目一起PASS掉。
好在天之道是天有情,不绝人之路,人之道是无知者无畏。李千千稀里糊涂地就度过了危险期。
李千千在滚蛋或是留下的悬崖边上耍了近一个月愣是没有任何危机感,这倒不是因为她那本能的“心觉”迟钝了,而是因为她的心不是豪宅,别说豪宅了,连宽敞点的单元房都算不上,充其量是个两室的宿舍。一室用来琢磨怎么做好这个项目,另一室则成了和一个人随时进行暧昧的幽会所,甚至项目论证通过之后,她把两间心房全部腾空,一天到晚出来进去都是那个人。
这个人就是程毅。
为什么是程毅?因为程毅请她吃便饭的时候,看她瞪着溜圆的小眼睛拿筷子研究鱼的牙齿长什么样,忍不住拍了拍她的头?还是因为程毅知道她三天两头迟到耍个性的时候毫不客气的批评?还是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冒出来的几句没有寒暄的问候?李千千说不清。她只知道高兴或者不高兴,第一个自动蹦到脑海里的人就是他:吭哧吭哧写完调研初稿的时候,那种轻松感她特别想第一时间告诉他,也不管是三更半夜,就在人家的QQ上喊一嗓子——我终于写完啦!啦啦啦……;遇到问题不知道怎么处理的时候,也肆无忌惮地和人家牢骚。像是自言自语,也像是和多年不见的亲哥哥倾诉。总之,一切那么自然,无需客套。
她能找到的理由都是唯心主义的,让人听到了,甚至会讥笑她一个受了这么些年教育的人居然还在搞封建迷信。可她的的确确就是这样的感觉:人和人的亲切感是生就的,或者说上辈子情太浓,以至于投胎转世的时候一碗孟婆汤喝下肚,都没冲洗干净。
程毅和她,或许曾经就是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