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张安静要挣起身子。
李千千三步并做两步,赶紧走过去,把枕头放在床头,扶张安静靠上去。
李千千在床边坐下,问:“怎么回事啊,几天没见,就过了个年,怎么就成这样了?”
张安静摇摇头,没说话,眼泪流了下来。李千千最见不得人哭,尤其是可怜的人哭。张安静一哭,招得她也跟着眼泪汪汪的,便不再问。两人四只手紧握着,一时无话。
李千千侧身把床头柜上的纸巾抻出几张,递给张安静,自己也拭了拭脸上的泪:“说,看我这没用的,一来把你给弄哭了。不哭了,这个时候哭对身体很不好。”
张安静也拭了拭眼泪,点点头,说:“千千,我觉着自己对不起这个孩子,我有罪,是我没保护好它,没有做到一个妈妈应尽的责任。”
“别这么说,意外不是人为能控制的,还是和这孩子的缘分浅吧。”李千千劝着,眼睛不经意地一扫,扫到了枕头边放着的一本经书。她拿起来,看了看封皮,上面印着“地藏菩萨本愿经”的字样。李千千望了望张安静,一脸的不解。
“胎儿也是一个生灵,虽然我不是人工流产,但是我没有尽力保护,就像当初我妈保护我一样。本来摔个跤,也不一定会流产,可是医生说是因为我血气亏得厉害,加上精神高度紧张,所以一个小事故,就让子宫收缩了,孩子就没了。所以终归还是我杀了我的孩子,我得为它超度。”
看着张安静神神叨叨的样子,她放下手里的经书,拉了张安静的手,顺着张安静的当下的思维说:“宝宝会原谅你的,你和周健还会有的,那时候它会再回来。”
“不会有了。”张安静幽幽地吐出一句。
“你,”李千千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劝了,她紧闭双唇,嘴角向上一提,做了个很无奈的表情,继续劝:“怎么能不会有了呢,都还这么年轻,日子还长着呢。”
张安静摇摇头,说:“以前我常说,一个健康可爱的宝宝,一个爱我的男人,一份稳定的压力不大的工作,一个宽敞明亮的房子,这就是我这辈子想要的。几个月前我觉着这些我都有了,算是在福窝里了。”说到这儿,张安静脸上现出了一秒钟淡淡的笑意,不过情绪太淡,反而让人觉得神色可怜。“可是一个小小的东西,就能把这幸福的大厦轰塌,什么都没了。”
李千千听得有些糊涂,心说人家都说一孕傻三年,难不成流产也会把人流傻了么,就又劝:“今天说话总是这么个怪腔,怎么会什么都没了呢,你还有周健,有工作,有房子,还有这么多关心你的朋友。”
张安静此刻不想再多说什么,说也无益。是的,房间依旧是以前的房间,房间里依旧是那些东西,房间里的人还是那个人,可是待在这里面却已是阴阳两重天。物是人非,这词儿多少年前就学过了,可真正明白一个词的含义,只有亲身经历,没有这份经历,再亲近的人,再怎么解释,能懂的也还只是中华大辞典里的那点意思。于是,她笑笑,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