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健从长途汽车站接了丈母娘回来,已经是晚上六点半。冬天天短,外面已经漆黑了,周健决定明天再回公司。张安静视他为空气,爱走走,爱留留。倒是张安静妈妈从旁打着各种圆场,给周健撑着一个男人最基本的面子。
“静静,做女人有时候不要钻牛角尖。”晚上,母女俩靠在床头,张安静妈妈点了这么一句。虽然闺女什么都没说,但是作为过来人,她明白发生了什么。
张安静没有说话,把头深深埋进妈妈的怀里。
“男人就那么个东西,有时候欲望来了,理性管也管不住,问题的关键是爱不爱。看得出,周健还是很在乎你,在乎你们这个家的。”张安静妈妈边说边抚摸着闺女的头。
“妈,你为什么这么说,我有多恶心你知道吗?”张安静说着哽咽了起来,“我想离婚。”
“静静,知道你为什么叫安静吗?”
听着自个妈不着村不着店地来了这么一句,张安静疑惑地抬起头,问:“为什么?”
张安静妈妈看了看闺女,叹口气,说:“当年妈妈怀着你的时候,你爸爸和他的一个高中同学就发生了关系,那女的和你爸爸是一个单位系统的,她当时已经离婚了。”
张安静望着这张平静慈祥的脸,怎么也想不到它还经历过这样的心酸,而这心酸的酿造者居然是崇拜了这么多年的父亲。她喊了一声“妈”,就紧紧抱住了母亲。
“啊。”张安静妈妈拍拍闺女的背,叹口气,“那时候我一宿一宿的睡不着觉,身体就虚了,一次下楼的时候,一阵眩晕,眼前就黑了,我抓着栏杆哆嗦着在台阶上缩成一团。那时候我特别害怕,害怕失去你。我也想过离婚,但是我不能,因为有你。我装作耳聋眼瞎,不闻不问。”
“后来呢?”张安静心疼地问。
“你爸其实没想过离婚,后来那女的就嫁了别人,调走了。你出生了,很漂亮,你爸欢喜的什么似的,也再没出过岔子。”张安静妈妈说着,仿佛在讲别人的故事,脸上始终都是平静,“起名的时候,我就给你取了安静这个名,希望我闺女长大了万一碰到同样糟心的事,不冲动,安安静静地解决问题。”
“妈,我恐怕做不到。”张安静撑起身子,重新靠在床头。
“做不到也要做。离婚又能怎么样?女人的世界终归是家庭。道义上你赢了,痛快了,后头的日子怎么办?孩子生下来就没有爸爸,你带着个孩子,再想找个好归宿,难呐。不为你自己考虑也得为孩子考虑,得学着安安静静地忍。”张安静妈妈揪心地劝着。
张安静摸着快要隆起的肚子,哽咽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