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罢慕容靖的约战,夙冰忍不住一声轻笑:“慕容师兄,请问,您进阶筑基后期多少年了?好意思同我这进阶筑基初期不到半年的人比试么?”
慕容靖嗤道:“当初玉屏峰有位小弟子,尚在练气八层,便能打败练气十一层的朝阳峰陆佰师弟,还当众卸下对方一条胳膊,夙师妹,你又何必妄自菲薄?”
“您在说笑么,练气期之间的差距,能和筑基期之间相提并论?”
“那我不开防护罩,不催动防护技能,总行了吧?”
夙冰不动声色地睨着他,看来今天不打一场,想走恐怕没有那么容易。若是慕容靖乖乖遵守以上承诺,自己想要赢过他,也不是什么难如登天的事儿。然而,此人心胸狭隘小肚鸡肠,当初一点儿芝麻绿豆大的过节,都能记恨至今,若是当众赢了他,令他颜面扫地,日后岂不是更加麻烦?
嗯,最好寻个机会,打成平手罢了。
思忖过后,夙冰也俯身直下,翩翩然地落在竞技台上。
能看到两位筑基前辈同台竞技,且两人各有身份来头,围观下注的小弟子们无不兴致勃勃,但也清楚他们动起手来杀伤性极强,是以各自布下防护罩,退出安全线数百尺之外。
夙冰一贯信奉先下手为强,考虑到慕容靖是较为精纯的火系灵根,暗一凝神,催动自己的水系灵根之力,在周身结下一层防御性水幕。继而转动手环,化作利爪,直接向他攻去。
慕容靖并无躲闪,而是一拍储物袋,祭出一件天级中品法宝,解意铃。
夙冰急忙收手,一跃跳离他的灵力范围,近身战,若是不能一击即中,必须要有妥善的防御,否则无异于送羊入虎口。但解意灵最大的妙用,就是能完全化解对方的防御。
怪不得这家伙竟敢放弃抵抗,原来是身怀灵宝,有恃无恐呀。
瞧见夙冰一脸吃瘪的模样,慕容靖心头无端爽利。惬意地摇了摇手中解意铃,那铃铛发出阵阵脆响,朝外散出数千丝红光,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夙冰布下的水幕破开,听他哈哈大笑道:“怎么样,只说不能使用防御法术,没说不许破坏你的防御吧?”
夙冰挑挑眉,人家法宝多也是实力的一种,气也没办法。
穷,绝对不是你弱的理由。
眼下近身攻击是行不通了,手里可以攻击的法宝也只有万灵血渡,但绝不可以现于人前,毕竟是太古邪物,一旦被发现,无端引人觊觎。
咦,不是还有一件痴缠鞭么?
夙冰怔愣片刻,一拍储物袋,祭出那条曾被多次退货的鞭子。
与在名器堂时不同,痴缠鞭握在手里完全没有之前的灵动,软绵绵的像根面条一样。夙冰尝试着将火系灵力注入其内,这鞭子还是一样萎靡不振。
“可以开始了吗?”
慕容靖觉得自己的修为比夙冰高出两个等级,若是先出杀招,恐怕会招人诟病,但他又是极没耐心之人,瞧见夙冰对着一条鞭子磨磨蹭蹭,便有些烦躁起来。
祭出金火戟,他旋身一甩,接连甩了七八个大火球出去。
就在夙冰觉得这鞭子果真靠不住,打算自力更生之时,痴缠鞭如同打了鸡血一般亢奋起来,“噌”的一伸直,然后张牙舞爪的扭动身躯。
夙冰顺势而起,灵力蓄满鞭子,一打一个准,将那些火球全都送还回去。
慕容靖没有任何防护措施,也说好只进攻不抵抗,但能修到筑基后期,断然也不是吃素的,立时施展移形换影之术,轻易避开反弹回来的火球。与此同时,蓄灵力于金火戟,弹出一个水滴大的小火球向夙冰砸去。
若非修行者眼力极佳,根本瞧不见火球的位置,别说围观的练气小修士们,就连贵宾台上的筑基修士大都认为慕容靖脑子抽了,刚才七八个火球都被送了回来,这小火球能顶什么用?
但夙冰丝毫不敢松懈,立即放出神识,紧迫盯着此火内部的变化。
果真,火球经过空气中灵力的冲击,在快要接近夙冰时,忽然无限分裂,在头顶上爆炸开来,如同一场火雨,劈头盖脸的砸向夙冰。
夙冰早有防备,调动水灵根之力,撑开一层防护伞,拔地而起。
那铺天盖地的火球像是生了眼睛,紧追不舍。
斗法自然有斗法的规矩,四面不可离开擂台,上行也有一定限度,眼看即将临顶,又甩之不掉,夙冰双眸微微一眯,直接俯身向慕容靖冲去。
慕容靖有些搞不懂她的战术,是以愣了片刻,本能的想要摇晃手中解意铃,化解她的防护伞,但夙冰离他极近,若是防护伞破了,怕是会伤及自身。
稍一寻思,慕容靖明白了她的意图,怒道:“真是刁钻!”
众目睽睽之下承诺过不能抵挡,慕容靖慌忙运气,打算再次施展移形换影之术。夙冰既然决心拉他下水,岂能轻易让他逃脱,横鞭一甩,鞭子瞬间暴涨一丈,死死扣住慕容靖的腰身。
慕容靖默念口诀,想要挣脱,痴缠鞭却越缠越紧。
夙冰落在慕容靖身边,与他背靠着背,想借此逼他违规,以求和局,于是索性敛下灵气,收回防护。没有了阻力,漫天火球噼啪燃着,一股脑砸了下来,完全将两人吞没。
围观的弟子们瞬间震惊了,贵宾台上的筑基修士慌忙放出神识,想要穿透火海瞧瞧情况,试了好半响,竟无一人成功,于是慕容家的几位公子七嘴八舌地道:
“大哥会不会出事儿?”
“应该不会吧,大哥法力高强,就算没有防护,想也无碍。”
又过了一会儿。
“咱们还是出手吧?”
“万万不可,大哥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再看看,再看看。”
他们讨论的如火如荼,火幕内的两人同样在唇枪舌剑,吵的不可开交。
“慕容师兄,赶快撑起防护罩,你这炎火力道实在太强,我破不开!”
“那怎么行,我既然承诺过绝不防御,岂能言而无信?!”
“为了同我这区区贱民怄气,至于把性命修为全都搭上吗?”
“谁同你怄气了?少往自己脸上贴金,这是原则问题!”
夙冰此刻真想一头撞死,她原以为诸如慕容靖这种贵族渣,必然受不得苦且贪生怕死,谁知道被炎火烧成这样,居然还能咬着牙强忍,看来,再渣的人身上,也有其可圈可点的品质。
但,能不能不是在这?!
虽说筑基修士冷热不侵,炎火烧一烧压根死不掉,但一直这样烧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身体尚可耐受,衣袍可真受不住了。
两人身上的门派弟子服皆是以天蚕丝织成,抵御一般的刀枪剑戟绝对牢不可破,但被炎火一烧,已经烂了好几个洞,而且这些洞越来越多。
慕容靖显然也注意到了,因为他的袖子已被烧掉半截。
夙冰更惨,她的弟子服没有慕容靖的高级,肩膀都快露出来了。两人背靠着背,慕容靖稍稍侧目,居高临下,眼尾一扫,心里经不住得意起来,正打算讥讽她几句,忽然脊背一阵僵。
夙冰也察觉他的反常,蹙眉问:“你怎么了?”
慕容靖脸色一沉,话到嘴边,浑身又是一僵,好一会儿才颤颤道:“真是看不出来啊,你这是什么意思?”
“啥?”夙冰莫名其妙,“什么什么意思?”
“你……。”
才吐出一个字来,上空倏地传来赵子涵的声音:“靖师兄,夙师妹,你们还好吗?”
说完这话,赵子涵浮在半空,一拍储物袋,祭出自己的防御法宝渡厄莲,莲台若水,旋转在竞技台上空,不一会儿便将炎火尽数熄灭。
趁着慕容靖尚未反应,夙冰一个脚底抹油,管他三七二十一,冲上蒲扇按住拓跋战就跑。
出乎意料的,慕容靖并没有追上去,反而一跃上了贵宾台,还顺手换了套弟子服。
“大哥,她跑了!”
“我长眼了。”
“那就让她跑?”
慕容靖冷冷瞥向她离开的方向,脸上的表情纷繁复杂,片刻之后,他极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恶狠狠地瞪他兄弟一眼:“跑了便跑了,有什么好惊讶的!”
夙冰闷头直向神农峰飞去,瞧见慕容靖没有跟上来,才松了口气。
想起他刚才奇怪的表现,百思不得其解。
落在沉柯真人洞府外的药田里,夙冰收了大蒲扇,将拓跋战抱下来。高原恰好出来寻她,见她拎着血肉模糊的一团,吃了一惊。
“他是?”
“拓跋战,高师兄,你快瞧瞧他怎么样了?”
高原自然听过拓跋战的大名,错愕了下,便上前将他接过来,一手续起灵力,在他周身绕了绕,许久,才蹙眉道:“伤的极重,而且伤及根本,怕是不好调养。”
夙冰只问:“会死不会?”
“那倒不会。”高原抱起他就朝洞府内走去,“先去后院吧,师傅恰好回来了,有他老人家在,拓跋师弟无碍的。”侧目瞥见夙冰手里的痴缠鞭,他稍稍一愣,随即跳开一丈多远,讪讪道,“夙师妹,你这鞭子哪儿得来的?”
“在名器堂拿的,有问题吗?”
夙冰被他的反应唬了一跳,还以为背后怎么了,倏地想起沉柯真人似乎用过此鞭,忙问,“高师兄,你是不是见过这条鞭子?”
高原哭笑不得:“当然见过,还吃过它的亏呢。”
夙冰稍稍一怔:“什么意思?”
“此鞭是以雌性翼龙血淬炼而成的,翼龙生而好淫,尤其是母翼龙。”高原摇摇头,叹息道,“这痴缠极有灵性,威力无穷,但有一特点,偏爱……。”
“偏爱什么?”夙冰眉梢一颤,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偏爱调戏男修。”
夙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好一会儿才问:“不知,怎么个调戏法儿?”
高原噗地笑出声:“一逮着机会,便爱摸一摸男修的大腿,捏一捏男修的屁股……。”
夙冰敛目沉思,又是好一会儿没有吭声。
高原好心提醒道:“夙师妹,我劝你还是送还名器堂吧,此鞭虽然好用,却也容易招惹是非。你身为女修好说一些,当年不少师叔使唤它,那才叫一个尴尬。”
见夙冰不说话,高原揣测道:“你不是已经用过了吧?”
夙冰摆摆手,无奈道:“算了算了,不提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