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小子快滚!不然我捏爆你的卵蛋!”一个壮硕的黑鬼抬手卡向我的脖子,就在他的指尖刚碰到我的肌肤同时,我已本能地低下头,用下巴紧紧夹住了他的手,跟着我双手扣住他的手腕猛往下一压,立刻传来一声低沉的骨折声,夹在他杀猪般的嚎叫中,一点也不引人注意。
“小子你找死!”另一个黑鬼说着拔出刀子从后方向我刺来,完全是出于本能,我侧身躲开刀子,跟着猛退一步,手肘同时向后猛击,结结实实地頂在那黑鬼的心窝,他一头软倒在地,痛得叫不出半点声音。最后那个黑鬼吓得嘴唇煞白,赶紧扔掉手中的匕首,冲我连连摆着手结结巴巴地说:“嗨!哥们!别······别伤我,我们不管闲事······”
他一句话未完,我已一脚无声无息地踢中了他的小腿骨,他捂住小腿跪倒在地,嘴里边惨呼边咒骂起来。
“滚!”我话音未落,三个黑鬼已相互搀扶着跌跌撞撞地退出了小巷。绮丹韵见我瞬间即击倒那三个黑鬼,脸上也露出慎重之色,盯着我缓缓道:“精擅擒拿格斗,又深谙上古兵法,看来你不是普通玩家,我差点看走了眼呢。”
我也对自己瞬间击倒三个黑鬼的本事有些吃惊,难道我是个不同寻常的······鬼?我使劲摇摇头,要把这种想法从心中赶开,并暗暗告诫自己:你不过是个靠背死鬼讨生活的窝囊穷鬼,没什么不同寻常!
经方才那暴力的发泄,我心中的戾气渐渐消退,望着面前清艳逼人的绮丹韵,我心中不禁犹豫起来,突然觉得另一个世界的恩怨其实已经很遥远,现在大家已经同时地狱沦落鬼,难道我还不能放过她?想到这我轻轻叹了口气,和解般地摊开双手说:“算了,现在大家都是鬼了,做人时的恩怨我也不和你计较了,你是怎么死的?或者······怎么来这儿的?”
“鬼?”绮丹韵蓦地睁大眼睛,神情就像是大白天见了鬼,“我没有听错吧?你在说自己是鬼?”
“对啊,难道你不是?”我没好气地问。
“是他!就是他!”
绮丹韵还没来得及回答,我身后突然响起了一声兴奋的喊叫,我立刻听出是方才那三个黑鬼中的一个。我回过头,立刻就看到那三个黑鬼躲在两个戴大盖帽穿蓝制服的家伙后面对我指指点点,这种奇怪打扮的家伙我以前见过,他们自称是警察。
“别动!把手举起来!”两个家伙分别用个黑洞洞的小管子指着我,对我满怀戒备地叫喊道。他们离我还有一段距离,但我突然感到浑身寒毛直竖,就像是出于本能,立刻就意识到那两个不起眼的小管子已威胁到我的性命,我不得不照他们的话慢慢地举起了双手。
“把手伸过来!”一个警察慢慢向我靠过来,用一只手解下了腰间一件金属的玩意儿,亮铮铮像两个圆环,我依言伸出双手,他立刻把那玩意儿往我手腕上一敲,只听两声轻微的“咔哒”声响,那玩意儿立刻戴在了我两个手腕上,我突然意识到,这玩意儿是种做工精致的镣铐!
“小姐,你没事吧?这家伙没有伤害到你吧?”给我戴上镣铐后两个警察终于松了口气,露出笑脸向绮丹韵大献殷勤,我奇怪地狱中的鬼怎么和世间的人完全一个德性。
“我没事。”绮丹韵冲两个警察嫣然一笑,笑容灿烂得就像初升的朝阳,两个警察更加殷勤起来,完全把我丢在一边,一左一右向绮丹韵靠过去,一只手不约而同地挽向她的纤腰,并笑着说:“还要麻烦小姐跟我们到警局录一下口供,就在前面不远。”
“这是自然。”绮丹韵说着就要往前走,却被两个警察完全揽住了腰。我突然生出一丝不安,终于注意到两个警察另一只手拿着的那种能威胁我性命的黑管子,就死死地頂在绮丹韵的腰上。
我突然明白绮丹韵已处在困境中,几乎没有犹豫,我蓦地大叫了一声“哎哟”,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我这突兀的叫声吸引了过来,除了绮丹韵。这短短一瞬,我清晰地看见她趁两个警察分神的刹那,双手蓦地握住了頂在腰间那两个黑管子往外一撇,立刻夺下了一个黑管子,而另一个黑管子中却蓦地爆出一声霹雳般的声响,一团火光也从管口喷薄而出,从绮丹韵腰边擦过,对面一个黑鬼突然捂住胳膊惨叫着栽倒在地,另外两个黑鬼楞了一下,立刻大叫着转身就跑。
绮丹韵一声轻叱,终于把那个管子从警察手中夺了下来,但双臂和腰肢都被二人拿住,一时竟挣扎不脱,我注意到那两个黑管子一模一样,都带有一个手握的把子。绮丹韵连换了几种方式都挣不脱两个警察的掌握,而倒握着的两个黑管子似乎对两个警察并无威胁,她突然松开一只手,手中那玩意儿立刻直直掉下来,就在它落地那一瞬,绮丹韵突然一脚把它向我踢过来,我本能地抬手接住,手一握住那冰凉的金属玩意儿,一种异常熟悉的感觉立刻涌上心头,我熟练地握住手柄,食指搭上扳扣,准确地指向一个警察的头颅。
那警察神情大变,立刻躲到绮丹韵身后,就这一分神,绮丹韵当即就摆脱了他的纠缠,回肘击中他的心窝,跟着一个切掌砍中另一个警察的咽喉,二人一个捂住脖子一个捂住心口慢慢软倒在地。我还没反应过来,绮丹韵手中的管子蓦地指向我的眉心,几乎同时,我也握住那玩意儿指住了她的头颅,我感到眉心有隐隐的刺痛,第一次觉得离死亡从未有过的近,鬼原来也会怕死。
“你究竟是谁?”绮丹韵紧紧盯着我,表情从未有过的严肃,我注意力不敢有丝毫的松懈,也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一旦发现她眼中有杀意,我想我会毫不犹豫地扣动手中的扳扣。
我二人静静地对峙着,我没有回答,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最后,绮丹韵眼色渐渐平和下来,慢慢收起手中那黑管子对我摊开双手说:“不管怎样,你总算救了我一回,我欠你一个人情。”
我也小心翼翼地收起手中那玩意儿,却不知说什么才好。只见绮丹韵蓦地飞起一脚,踢在一个挣扎着要起来的警察腰间,他立刻闷哼一声再次栽倒,绮丹韵俯身从他上衣口袋中掏出一个小小的本子打开看了看,立刻骂道:“果然是冒牌货,想不到你们这么快就找到了我!”说着她又补了另一个警察一脚,然后大步往巷外走去,我正犹豫着是不是跟上去,她突然在巷口回头对我招手:“快跟我来,不然你也有麻烦!”
我忙追了上去,她已钻进街边那辆红色的车子中,打开一侧车门对我摆摆头:“快上来,我带你离开这儿!”
我刚钻进那辆小车,门立刻自动关上,跟着它就像箭一样冲了出去,发出微不可闻的低吼,我发觉它比的士要舒适小巧许多,速度也快了许多,这才明白绮丹韵方才是故意等我追上去,不然我坐的的士根本追不上她。
“说吧,你究竟是什么人?”绮丹韵一手不停转动着身前那圆圆的······圆盘,两眼紧紧盯着前方,双唇紧抿,脸色从未有过的严肃。我注意到她另一只手掌中似乎有烧伤的痕迹,但她却完全不以为意。茫然摇摇头,我苦笑着说:“我也很想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鬼。”
“你干嘛老说自己是鬼?”绮丹韵没有转头,神情一丝不苟,我注意到窗外不断有车子被我们快速超越。
“我都来到了地狱,不是鬼是什么?”我无奈叹息。
“地狱?”绮丹韵突然笑了起来,“你说得不错,这儿倒真像是地狱!”
“真······像?”我心中一动,忍不住追问道,“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你为什么会认为是地狱?”绮丹韵好奇地反问。
为什么?我想起自己莫名其妙的到来,以及用纸当钱,但除了这些,好像和我印像中的地狱完全不同,我找不到更多关于地狱的证据,相反,这儿的“鬼”完全和正常人一样,除了周围我无法理解的一切,似乎都跟地狱没关系,但不是地狱,难道还是天堂不成?
我默然无语,百无聊赖地摆弄着铐住自己双手的镣铐,突然,一种奇异的感觉渐渐涌上心头,我慢慢把手探进衣襟,里面隐秘处果然有一个小小的别针,我轻轻抽出来,那是一种半软的金属丝曲成的别针,我小心地把它拉直,然后曲成一种奇怪的勾形,把勾尖慢慢探进镣铐上的钥匙孔,稍稍一拨弄,便听到“咔哒”一声轻响,镣铐立刻就打开了。我呆呆地望着打开的镣铐,心中有一种无比怪异的感觉,我方才做这一切的时候,手法异常准确熟练,几乎不用大脑思考就已经完成,但我却完全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学过这么一手。
“你究竟是什么人?受过哪些专门训练?别跟我说你只是碰巧打开!”车子突然无声地晃了一下,绮丹韵从前面镜子中飞快扫了我一眼,却没有转头,从她的声音我知道她有些惊诧,大概是因为我双手已经完全自由,开始威胁到她的安全。
我叹了口气,把澄亮的镣铐扔到一边,淡淡道:“我也很想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人,只是在咸水镇之前的一切,我已经完全不记得了。”
“你是说你······失去了记忆?”绮丹韵从镜子中望着我,小心翼翼地追问道。
“失去记忆?”我苦笑了一下,“这说法很贴切,但我却还记得从咸水镇开始的一切,死亡之海,鬼城,无边无际的沙漠,还有愚蠢的鞑靼人,凶狠狡诈的沙漠悍匪‘一阵风’,蛇蝎美人绮丹韵,以及孤苦无依的黛丝丽。”
“看来是部分失去记忆,”绮丹韵微微一笑,没有理会我的讥讽,顾自道,“在现今这个网络无处不在的时代,要查一个人的身份十分容易,用身份证或者指纹都可以,我现在就带你去设施最先进的国立图书馆,希望你不是我的对手和敌人。”
“做你的敌人可真危险,与其做你的敌人我还不如就做个小鬼,这样还安全些。”我随口恭维着,心中却在暗想,最好地狱中你也是我的死敌,这样我就可以把过去的帐一笔笔跟你慢慢清算!
窗外有七彩眩光不断闪入,晃得我两眼发晕,天色已完全黑下来,但窗外光华却更胜白昼,这真是一个奇妙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