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斌看着青花瓷罐里的银丝铁劵茶,一拍桌子,他对陈停云说道:“我知道了,这毛病一定是出在了茶叶上!”前清有一本茶经,名叫《奇茗谱》,那上面曾记载,银丝铁劵之所以得名,就是因为茶叶表面生长着一道道不规则的白色绒毛,不管当时还是现在,茶行都是根据绒毛的多寡长短,然后分等级论质量的,当然是绒毛越长越多,茶叶的等级越高!
刘斌提出要到茶叶的原产地看看去。陈停云点头表示同意,他把茶楼的事情交给儿子陈普山,然后开着奥迪车和刘斌一起,直奔云雾山。
云雾山距离西安城100多公里,山高林密,潮湿多雾,这里的地质和气候非常适合茶树的生长,几百年前,这里的银丝铁劵茶树还有一千多棵,可是自从这种珍贵的茶叶成了贡品后,西安府的府衙派来的茶场总管缺少管理经验,以致于这里的茶树越死越少,到最后就剩下可怜的十几棵了。
刘斌坐车一路行来,总觉得身后有一辆黑色的桑塔纳再跟踪自己,可是回头细看,那辆桑塔纳却没有影子了。陈停云老爷子有功夫再身,胆熊气壮,自然不怕。两个人把车停到山外的宾馆,他们沿着崎岖的山路走了小半天,终于来到了铁冠峰下银丝铁劵茶的茶园。
茶园的老板姓马,名叫马犇。陈停云因为开茶楼,经常需要买茶进货,所以他和马犇是老熟人。可是看着茶园里那十几棵干巴巴的老茶树,陈停云也是忍不住一个劲地唉声叹气。
马犇拿出新炒的银丝铁劵茶,茶叶上面的白色银丝都已经快退化得快没有了。茶叶沏好,刘斌和陈停云一尝,也都是暗中摇头,现在的银丝铁劵已经退化为二流茶叶了。
两个人在马犇的家里住了下来,山里的天,黑的早,听着山里莫名的鸟叫声,刘斌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听着陈停云发出的均匀呼噜声,刘斌扯过毛毯,蒙住脑袋,他刚要强迫自己睡觉,就听不远的山坡上,忽然响起了一阵古怪的“扑啦,扑啦”声。刘斌一轱辘,从床上爬了起来。
四:再见奇壶
刘斌悄悄地穿衣下地,等他来到了屋前的空地上,仔细一听那“扑啦啦”之声,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竟是茶园。刘斌小心地凑了过去。
月光朦胧中,古老的茶树伸臂扬枝,就好像是一个个欲扑似啮的鬼影子,刘斌东瞧西望,他最后才发现那“扑啦”声的来源,原来在那茶树的树叶上,竟落着几十只浑身生满花纹的蛾子,这些古怪的蛾子“扑啦啦”地扇着翅膀,它们现在正伸出长长的唇针,吸食着茶叶叶脉中的养分呢。
这群古怪的蛾子一边吃食,一边从腹部分泌出一种乳白色的粘液。粘液都落到了茶叶的叶片上。茶蛾吸食着茶树叶片中的养份,可是吸着吸着,就见有不少贪吃的蛾子晃荡着身体,从茶树的枝叶上掉落到了地上,最后扑棱着翅膀毙命了!
刘斌心中好奇,他刚要往前走几步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情况,就觉得脚底一软,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上。刘斌弯腰在从草丛里一摸,竟捡出了一个塑料瓶子,这是一个废弃的高毒农药瓶啊。不用想,这些夜里打食的蛾子就是被茶叶上喷涂的剧毒农药毒死的啊!
刘斌伸手从树上摘下了一片被茶蛾吸食过的茶树叶。他看着叶面上的那几道茶蛾分泌的白色粘液也愣住了,难道茶叶表面的银丝不是茶壶树叶面自然生长出来的,而是这种茶蛾子胸口上的分泌物?
刘斌看着剩下的几只没被毒死的茶蛾拍打着翅膀飞走,也来不及叫醒陈停云了,他一路小跑跟在茶蛾的身后,直奔山里而去。1个多小时后,刘斌就发现前面的山坡上有一座古庙,庙后的石头空隙间,长着一颗古老的银丝铁劵茶的茶树,就在茶树的叶子上面,落着满满的一层茶蛾。
如果茶蛾是害虫的话,那么这棵落满茶蛾的茶树早就应该枯萎而死了,可是看着这棵大茶树非但没有枯萎的样子,反倒根深叶茂,欣欣向荣。
刘斌正要仔细观察一下,没想到古庙的庙门“吱”的一声,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了马犇和牛百寒,刘斌一闪身,躲到了庙墙的背后。这两个人来到了那颗古老的银丝铁劵茶的茶树下面,将夜宿的茶蛾赶走,马犇将上面都是茶蛾分泌物的茶叶摘下不少,然后放到了一个小笸箩里。
这是一座山神庙,只不过庙里的泥像早就已经坍塌了。灯烛摇曳下,这两个人回到庙中,刘斌伸头往庙里一看,也愣住了,原来黑铁塔似的刘武被绑在了支撑着庙梁的木柱子上。马犇回到庙里,把新采来的茶叶放进烧热的铁锅里,然后伸手炒起茶来,过了一会,新茶炒得,刘武从旁边的一个皮箱子里,竟把三叠壶拿出了来!
三叠壶并没有丢,为了叫宝壶不被陈停云所得,牛百寒竟假名失盗,将三叠壶藏了起来,这个牛百寒真的是老奸巨猾啊。气得刘斌也是暗中咬牙。他本想转到庙后的木窗外,将庙里的情形看得更清楚一些,没想到脚底下“咔嚓”的一声响,他正好把一个半截的瓦片踩断了。
庙里的两个人一听外面有动静,他“嗖”的一声,从庙内直冲了出来。刘斌体格单薄,哪是牛百寒和马犇的对手,特别是马犇,别看长得文文弱弱,功夫却高得出奇。没有两个回合,刘斌就被马犇扭住了胳臂,押到了土地庙里。
刘斌怪叫道:“放开我,放开我!”马犇找根绳子,将刘斌也捆到了绑着牛武的庙柱子上,牛百寒望着刘斌“嘿嘿”一阵冷笑道:“放了你,想得美!”
刘武嘴角淌血,他望着被抓的刘斌说道:“哥,您怎么也被抓了?”
刘斌没理牛武,他望着桌子上的三叠壶,说道:“有了三叠壶,你们也泡不出真正的银丝铁劵茶来!”
马犇冷笑道:“知道你们为什么不能泡出真正的银丝铁劵茶吗,那是因为银丝铁劵茶品质退化,你在茶园喝到的茶叶那根本就不能叫做银丝铁劵茶!”
原来银丝铁劵茶的茶树上只长黑呼呼的茶叶,那茶叶表面上的银丝,都是茶蛾所赐。茶蛾根本就不能算是害虫,它吸食完铁劵茶的茶叶,留在茶叶表面的白色分泌物还有营养的作用呢。可是当年的西安的知府将茶园收归朝廷有,他们这帮外行却把茶蛾误认成了害虫,捕捉喷毒,致使和茶树共生的茶蛾越来越少,银丝铁劵茶的品质也就越来越差!最后竟使铁劵茶沦为二流货色了!
刘武到庙后取来了一捆干柴,不一会就烧沸了一锅的山泉水。马犇将新茶放到了三个茶壶里,然后在最大的茶壶里先倒满沸水,等大茶壶里的茶叶泡好,他将泡好的茶水又倒进了中号的茶壶内,最后,小茶壶中又被中号的茶壶里的茶水倒满。马犇将三叠壶又一个个的摞了起来。在明清两代,王公贵族在冬天使用的盘子都是双层的。在传桌上菜前,仆人们就会先往盘子的夹层里注满热水,这样的双层盘子就有保温的效果,菜肴也不会很快地凉了。
牛百寒得意洋洋地对刘斌说道:“这三叠壶的功用和双层盘子是一个道理,壶大,里面茶水冷的就慢,小壶座到大壶的壶口上,为的就是叫壶里的茶水不会很快地凉啊!”
那个三叠壶就是刘武秘密拿到土地庙的。用茶水泡茶叶的怪招也是刘武研究出来的,刘武拿走的那个红木盒子里是一本古老的茶经,茶经中就记载着这个用茶水泡茶的怪招。刘武发掘出这个怪招,自觉功劳甚大,竟异想天开地要分瑞祥茶楼的股份,牛百寒不给,刘武竟和牛百寒动起粗来,结果马犇出手,将牛武臭揍了一顿,然后用绳子将他绑了起来,这就是以往的经过。刘斌对牛百寒已经失去利用的价值了,看来今天他也是凶多吉少了!
三叠壶中的两壶茶水的精华,都集中到了最小的那只茶壶里。果然没过多长时间,小壶里的茶水泡好,庙里就飘起了淡淡的茶香。
五:真的秘密
刘斌看着牛百寒和马犇高兴得手舞足蹈的样子,他冷笑道:“如果这么容易就把银丝铁劵茶复原了,那么银丝铁劵茶的秘密也就不称之为秘密了!”
刘斌用下巴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牛百寒一伸手,将他怀里的把那本《西安城志》取了出来,看完上面关于银丝铁劵香飘满街的介绍,牛百寒是再也笑不出来了。他在庙内的空地上踱了好几圈,然后走到刘斌面前,嘿嘿一笑,用献媚的口气说道:“刘斌,你还知道什么,都讲出来,只要我们能把名震天下的银丝铁劵茶复原成功,那么瑞祥茶楼就会日进斗金了……我给你三分之一的股份如何?不!一半也成!”
刘武“呸”的一声,把一口带血的浓痰吐到了牛百寒的脸上。骂道:“牛百寒,你他妈的太不仗义,先拿茶楼的股份骗我,又用股份蒙我哥哥,谁信你的鬼话!”
马犇气得冲过来,狠狠地抽了刘武两个大耳光,然后抽出了一把匕首,他用匕首指着刘斌的鼻子低吼道:“说,银丝铁劵茶背后究竟有什么秘密?”
马犇见刘斌不说话,气得他挥动匕首正要给刘斌身上戳几个透明的窟窿,就见庙窗外“嗖”的飞进来一个小石子,马犇手里的匕首“当”的一声,被打落在地上。
陈停云一脚踢开庙门,飞身冲进了庙内。刘斌夜追茶蛾,老爷子早就知道,他暗中跟到了土地庙,见刘斌遇到危险,他岂有不出手的道理。马犇哪知陈停云的厉害,他一声怪叫,挥拳便打,可是没过3招,陈停云上面虚晃一掌,底下一个扫堂腿,马犇“咕咚”一声,倒在了地上,他的左腿被陈停云踢断,他是再也爬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