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座二十多层的写字楼,左边几幢是三十多层的商品住宅楼,右边二十多层“土豪金”的大楼是新北区大酒店,被夹在中央的这二十多层的写字楼就很不起眼,难怪杨林没有留意到。再说他两次到法院起诉离婚,牙根没有打算找律师,自然就不会去留意。
整个写字楼正面挂满了各色各样大大小小的招牌,有“州江商务宾馆”、“春江茶社”、“幽雅休闲会所”等牌子。
杨林看了好一阵子,才在大楼拦腰处看到“江阳律师事务所”牌子,下面还有“北新区律师事务所”、“问鼎律师事务所”等好几家律师事务所,底层则被超市、饭店和几家肩并肩的打字复印部瓜分。
老鸹野雀旺处飞。前几年,州江市人民法院从老城的长江南路搬到新北区江阳大街后,那些打起到法院打官司人主意的商贾蜂拥而至。一夜之间,法院的对面、左邻右舍挤满了这律师事务所,那法律援助中心,各样的小吃店、宾馆、打印复印部接踵而来,让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杨林明白他们是专门锁定来法院打官司人的钱袋,没想到他也成了这其中一员。
“杨经理,孔所长今天为见您推掉所有应酬,正在楼上等您!咱们从这边坐电梯上楼。”兰青留意到杨林目光在一个个律师事务所的招牌之间游离不定,忽然明白了他为啥对婚姻不专一,特意暗示提醒他大律师孔忻今天可是专门见他一个人,就在前边引路说,“杨经理,这边请!”
11层到了。出了电梯的兰青看到孔忻已站在律师事务门口恭候,就给杨林介绍说:“杨经理,这就是我给您说的大律师孔所长。”
“杨经理,欢迎,欢迎啊!”孔忻伸手与杨林握手,热情地说。他见杨林身着意大利阿玛尼牌西服,肩挎法国路易威登牌子皮夹,还有脚上的皮鞋,一身的国际名牌,一看就是那种“有范”,绝对的“金主”,然后带路直进写有“副所长室”半透明单间。
兰青好似孔忻的秘书,见杨林和孔忻沙发面对面坐下,给杨林和孔忻沏茶后借故离开。
杨林对孔忻第一感觉蛮好,热情大度,长得不帅却很洒脱,个子不高却很精明。他清楚孔忻图的是钱,他花钱图的是离婚能“利索”,各有所图,就试探性直奔主题说:“孔所长,打扰了。我那案子的事你怎么看?”。
“杨经理客气了!就叫我孔忻好了。兰青说过您的情况,我也就不妨直说吧。您第二次到法院起诉离婚,按照常规,离婚案件法院二次一般是判离,可您的二次离婚法院为啥没有判离呢?杨经理知道是为啥吗?”
孔忻这并不是反问杨林,而是他做律师在和当事人谈案子的时候,管用的技法,以此让对方在他的掌控之下,达到他的目的,就接着说:“像离婚案件,第二次到法院起诉,并非按常规一律判离,也有三次、四次也不会判离的个案。这都不算违规。”
杨林听孔忻这么一说,心里掠过一丝凉意,禁不住打了个冷颤,感到他这离婚真的像掉进了金庸小说里的“绝情谷”,彻底无望。镇静下来的他也知道律师的话连标点符号也不能信,就故作惊讶道:“孔律师,按你这么说,我这离婚的事看来是无望了?”
其实,孔忻没有胡说八道。法院认定夫妻感情没有破裂的离婚案件,不管他到法院起诉几次,都不会按常规判离。孔忻这么说就是让杨林感觉离婚难于上青天,才能拿到更多的案件代理费。
“杨经理,这个社会只有您不想做的,没有您做不成的。就看您想做不想做!”孔忻像老师对学生讲课一样对杨林说。
“孔律师爽快!我是生意人,只要这离婚的事能办成,你就开个价。”杨林听懂孔忻话里的意思,直接明了说。
“呵呵,杨经理说的这叫风险代理。第三次到法院再次起诉离婚,我们会变换策略,还要打通一些关口,案子就能办成。就是风险代理费用要高,您还是看看风险代理条款再确定。”
“费用不是问题,我还带有信用卡。”
“杨经理也是爽快!我们这离婚风险代理是按‘阶梯式’收费,第一次5万,以此类推第三次是15万。杨经理,今天认识您很荣幸,给您打折价,享受我们所里的贵宾服务,按第二次10万价收取,算是结交您这个朋友!”
六七折优惠,还免费赠送交朋友“礼品”,不动心都不行。这是孔忻根据社会经济发展转型和为满足客户诉讼代理需,就创新了“诉讼代理服务VIP”,分为“惠宾、贵宾和金宾”三个产品,像杨林这样的“金主”只享受“贵宾”服务。
“孔律师,就按你说的办!”杨林急于从这场离婚持久战中解脱出来,当即就答应了孔忻开出的包办离婚10万元费用条件。就像那些春节在窗口买不到车票急于回家过年的人一样,恨死“黄牛”又要感谢“黄牛”,不然他们就不能回家过年,不得不从“黄牛”手里买过高于售票窗口N倍价格的车票。
杨林没有看孔忻递给的一堆诉讼代理法律文书的内容就签名。接下来就是付费,杨林没有想到孔忻办公室还能刷卡,他递给孔忻一张信用卡,孔忻递给他一张打印票据。
10分钟时间就成交,赶上南方人生活办事的节奏。杨林想要是在法院离婚也这么快搞定该有多好啊。